他并非习武之人,所以鞭上的力度远没那么大,可纵是如此在他的巧劲之下,那一鞭还是将霜清寒身上棉袍磔裂,鞭子上的倒刺自肌肤上划过。
舒东铭扫鞭向前逼近,步子僵硬而迟缓,冲着她声嘶力竭吼着:“霜清寒,到了现在到了这里你还指望千陵越来救你”
他忽的摊开双手昂面嗤笑:“会审,大牢,定罪,你以为你还有这个机会——”
伴着他的吼叫挥鞭在次朝她甩来,一下下,每一下都带着恨不得置她于死地的愤恨。那密密匝匝的细刺自她身上甩过,霜清寒咬了牙一声不吭,痛得久了倒是麻木了。
舒东铭甩了鞭子子低垂着头使劲喘着气,她才抬眸,嘴角噙着冷笑森然道:“舒东铭,我霜清寒到到怎么得罪你?让你宁可冒着同归的危险也要杀了我?”
他抬手将鞭子甩到一边,抬头大笑起来,一声声错落有致倒似是夜枭的嘶哑里的低沉,缓缓起身,如失了魂般的僵尸挪到她的面前,低喘道:“霜清寒,舒家和你无怨无恨,即便是我和千陵越之间的争斗,你要杀要剐冲我来,为什么,为什么你要杀了我儿子?他到底那里得罪你,让你不惜使用如此恶毒的方法,纵是死,都让他不得好死”
舒东铭的身子伴着他的嘶叫,仿佛也耗尽了最后一丝气力,飘荡着就朝地上落去,侍卫自背后赶上前伸手托着他。
霜清寒豁然抬头,脸色忽变,果然是因着舒同治,她的身子前冲对他急道:“舒同铭,我为什么要杀你儿子?纵然是为了越王我要下毒要杀的的人不也应该是你。你先告诉我,舒同治到底怎么了?只要他一息尚存,我都能保他不死”
“一息,尚存……”舒东铭甩开背后的侍卫跄然而倒地,在次昂天而笑,直笑到泪流面前,他的头重重朝着地上甩去,有灰白的霜发自额头飘散而下,整个好像瞬间都老了十几岁。
“霜清寒,你走后不久,同治便张口喷了满榻的鲜血”他伸手颤抖的双手朝着她的脖子而去,狰狞道:“等我下去的时候,他,他的身体都已经毒侵蚀一空,浑身上下都只剩下层薄薄皮肉”
舒东铭的双手已卡上她的脖子,目光涣散而黯淡:“你即便是要杀他,好歹给我儿留个全尸,可你,你这个恶毒的妖妇,就边死你都让他不得好死,不得好死呀——”
霜清寒只觉得脖子骤紧,如同被铁钳死死卡住的来回摇晃,整个身子都是散架般的痛。
恍如一道闪电自脑海轰然而下,霜清寒猛的睁开双眼,舒同治脖子上的那些小细点,根本就是不虫类所咬,而是因着药物所制用来激化掩盖尸斑的。而他也早就已经死了,是她太大意,当时竟然没有查觉出来。
心下翻涌如潮她张嘴喷了满口鲜血,钳制在脖子上的力道已骤然松去,舒东铭整个人朝着地上跌去,如同痴傻老人般摇晃着脑袋低泣着:“为什么,要杀我的同治,他又能做些什么……”
霜清寒咽下口里的血腥气,讥诮道:“是呀,舒东铭,即便我霜清寒要的是你们整个千陵,我要杀不应该杀你吗?我杀舒同治又有何用”
舒东铭身子蓦然而僵,精光自眼中一闪而过,却也不过一瞬间就化为满目绝然:“可是,如果不是你,同治他不会死,我要你给我儿子陪葬,我要让你给他陪葬——”
他的双手高举着自直上趔趄而起,伸手又要去拿鞭子,嘴里下意的囔囔道:“不光是你,还有千陵越,千陵洛你们都要死,你们都要死……”
霜清寒无望的闭上眼,噙首满口苦涩,原来如此,当日她借着舒同治身中奇毒,让舒东铭不遗余力找来尘世暗夜,却没想到有人却利用舒同治的死,刺激得舒东铭就此发疯。
如此一来,舒东铭和越王便是两败俱伤,不,或许说是两相而亡。
霜清进昂头苦笑,缓缓开口道:“不错,到了今天,舒同治虽然不是被我而杀,却是因我而伤,你要我偿命亦未不可。不过舒丞相你想要怎么杀死我,凌迟,还是一刀毙命?”
舒东铭艰难的自地拿起鞭子,脸上却露出狂喜般的笑:“想死,没那么容易,我怎么可能会让你这么轻易的就死,打,给我打——”
旁边的侍卫上前接过他手中的鞭子对着她劈头盖脸甩了过来,他们和舒东铭却不一样,每一靴都让她觉得自己的骨肉都被生生抽折。
仿佛正置身于冰窟炎洞之中,犹其是那鞭梢每一次自脖劲上划过,就仿佛是条毒蛇死死咬着她的血肉,毒液便顺着尖利的牙齿渗进血液里。
霜清寒强自忍着身上的剧痛,抬头对他哆嗦着嘴唇笑道:“好啊,不过舒丞相你打那里都可以,千万,让你的手下小心,别伤了我这张脸……”
舒东铭倏身回身,瞪着泛满血丝的赤红双眼似是无限悲伤的瞪着她,小心翼翼道:“为什么——不能伤你的脸?”
霜清寒抬眸对上他癫狂而散乱的目光,勾起丝怪异至及的笑:“因为,我浑身上下也就这张脸最值钱,没了它,我还如何勾引男人……”
她清晰的看着有如同海啸般的崩溃自舒东铭眼底漫溢而出,仰头狂笑出声,直震得整个刑室都是摇摇欲坠的。
舒东铭的眼底突然暴出如蛛丝秀的惶恐,清晰而颤抖的吼叫着:“杀了她,杀了她,现在就杀了她——”
那个侍卫猛的丢掉手中的鞭子,伸手自腰畔拨出长剑对着她的心脏直直刺了过来。
霜清寒就那么睁大了眼,牢牢盯着他的剑尖,嘴角笑意如同花绽般自唇畔粲然开放,一袭红衣闪电般而来,在面前幻化出无数道幻影,那柄长剑已倒转回头朝着他的心脏处直刺而去。
那个侍卫难以置信的低头看着正中胸口的剑,双腿骤然而软朝着地上跪去。
徐莫将手中拂尘重重甩向胸前,负手上前瞪着舒东铭凛然道:“舒丞相,帝君下令让你隔离越王府,将霜清寒压入大牢,可没允许你私下用刑,又是谁给你的胆子竟然敢下此毒手?”
舒东铭对着他直直跪下,扑上前伸手拽着他的袍角凄厉道:“公公,徐公公——霜清寒是黑煞星转世,她是来杀帝君,她会颠覆整个千陵的,杀了她,杀了她……”
徐莫抬脚甩开他,转身怒道:“来人,舒丞相痛失爱子已致精神失常,送他回府”
门外有人进来托起地上的舒东铭向外而去,他犹自狂舞着双手喊叫不已:“杀了她,快杀了她……”
徐莫目中精光陡然射向其他的侍卫,脸上的笑若素莲绽放,轻柔道:“刘中朗,你到底郊忠的是帝君还是舒丞相?”
面前的侍卫已齐齐跑了下去,正中间那个对着地上磕头如捣蒜,哭喝道:“公公,徐公公,是舒东铭逼我的呀!他说霜清寒的死他会一力承担,而且,而且他绑了我家夫人和儿子,我,没有办法,我是被带逼的,求公公明查,求公公给小的做主……”
徐莫冷嘲的摇着头,低喝:“拖出去”
霜清寒这才抬头看清楚来的竟然是身着金甲的禁卫,已有人上前解开束着她的铁链,她的身子朝着地下委顿而去。
徐莫抬手,所有人都下去了,整个房间里一里就剩下她们两人
霜清寒豁然抬头,对上他的雪亮的目光却只是冷笑连连。
徐莫摇着头上前蹲在她旁边,伸的拨下她头上的玉簪,她蓦然而惊伸手就抓了过去,他的身子不动人却已至两步之外。
霜清寒的头发披散开来,低了头喘着粗气道:“徐公公,你这是做什么?”
徐莫手中已出现张画着古怪符号的黄纸,反手贴在她的玉簪上面煞雪白,轻声道:“帝君见你这只簪子做的精巧,所以想要借回去把玩几天”
霜清寒豁然抬头,眉目前凝结成冰,鄙夷嘲讽的看着他。
徐莫已将簪子收入盒中,端庄的脸上出现几分愁苦摇头叹息道:“清寒姑娘,木强则折,你身为女子还是柔软些好,唉,咱家早就劝过你,好自为之”
说着,抬腿就要出去,霜清寒忽的扑倒在地上向前,喝道:“告诉我,我的身体到底是怎么回事?”
徐莫停脚转看着她,微微摇头道:“你可知道,千层雪出自何处?”
霜清寒努力想要自地上撑起身子,却终是徒劳,她只得用手攀着旁边的桌子,一点点抬起头,千层雪,如此说来,早在她进宫给千陵绝炫诊病里,他更已经在她身上做了手脚。
她高昂着头看着他,冷笑道:“洗耳恭听”
徐莫脸上出现几分侧隐和无奈,低声道:“千层雪原本是来自阴域皇城之中,也是魅灵族中的禁花,它的毒不仅独步天下,其中最大的做用便是可以麻庳人身上的灵力”
“你虽是百毒不侵的体质,它的毒虽然对你没作用,可是自此之后你每使用一次内力,身上的灵也便会衰竭一分,而与之相对应的,你的内也也会被逐步麻庳起来”
霜清寒的身子前俯直扑倒在地,双手着地一点点朝着徐莫爬去,低头垂眸将所有寒意全都隐藏于眼底深处,原来如此,难怪这几天她始终都感觉不到雪煞的存在,千陵绝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