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香觉得有什么不对。她呆了一秒,猛的反应过来了。
“什么叫剩你一个?你……你不会是要呆在这了吧?”她冲进厨房怒吼。
谢文俊皱眉,“隔音不好,小声点。”
阿香压低声音,“这是说隔音的时候吗。我有跟你说隔音吗?我是问你,你是不是打算也呆在这?”
“是。”谢文俊倔强而坦然看着她,眼珠儿黑漆漆的,眼神儿温和而坚定。
阿香没料到他那么干脆,一下子反倒不知该怎么反应了。
“你这孩子……行,你在这住着,给小叔叔送饭。我回家刨地去!”阿香掉头出了厨房。
“你回去我自然也回去。”
谢文俊在后面委委屈屈的说:“你在这我就在这,你去哪我就去哪。”
阿香愣了一下,没好气。
“你跟屁虫呀?不是说好了吗?我在城里挣钱,你在家里念书。等我有钱了,你也一起来。昨天答应得好好的,怎么说反悔就反悔呢?”
她就说嘛,从昨天闹别扭开始,小家伙就一直那么安静。
今天早上她偷跑被撞上,他竟然也不生气。她还以为他一夜之间想开了呢。
还有谢杰友他们几个也好奇怪,感情人人都知道谢文俊要跟着来城里,就她一个人被蒙在鼓里呢。
那什么一起爬上驴车走人,也是他们合伙骗她的障眼法吧?
算准了这时候他返回来,天色已晚,车也离开,她就不好赶他回去了。
这是要造成既定事实呀!
打得一手好算盘!
“明明一直是你一个人在说,我从头到尾没答应。”谢文俊撅着嘴说。
阿香又愣了,回忆了一下昨天的场景,好像的确如此。
不过,这破孩子反驳她的话怎么听着有些耳熟呀?
哦——这不是她昨天咽他“年后一起来”的言论吗?
“好啊,你倒是学会了以彼人之道还施彼身了!学会咽我了是不是?”阿香说着就要上去揍他。
谢文俊莞尔一笑,快速闪开,“近朱者赤,近墨者黑。”
阿香追过去,“你还说!你这个小破孩竟然损起你姐来了!我怎么黑了?我怎么黑了?姐白着呢!太阳都晒不黑好不好!”
敢戳姐的痛处!
当村姑以来,阿香都有高原红了。亏她穿过来时照镜子,还惊喜自己变成肤白貌美大长腿呢。
没想到才过了几个月,美貌好肤质都被她自个儿糟蹋了。
“没文化真可怕。我不是说你皮肤黑,我是说你……”
“说我什么?站住!你给我讲清楚,我心黑呀?欺负你姐没念过几年书是不是?”
“我没说你心黑,你自己说的!”
一个追一个躲,两人把地板踏得咚咚响。
隔壁传来一声尖锐的爆喝。
“见鬼了还是地震啦?叫什么叫?这不是你家一个人住的房子,知趣点好不好?吵死人了啦!”
姐弟俩连忙顿住,面面相觑,开始演哑剧。
阿香给谢文俊竖一个鄙视的手指,谢文俊朝她做一个可恶的鬼脸。阿香朝他皱鼻吐舌头,谢文俊朝她呲牙咧嘴。
“我现在才知道,你脸部神经末梢没坏死。”阿香低声嘀咕。
“但是装可爱没用。今晚住在这可以,明天你还是得回去,知道吗?”
“我不回去。”
“好弟弟,你听姐说。姐不是要丢下你在家,也不是想和你分开。但我们家要钱没钱,要粮没粮,两人在村里只能等着饿死。”
“你要进城我不拦你,我陪你。”
“你怎么不明白呢?城里开销大,我不一定能养活两人呢。到时去路上当叫花子呀?听话,明天回去,我交了两担谷的钱给秋老头,你才去上了几天学呀?回去继续念书。”
“不明白的是你。我说过我可以养自己,养你也是我的责任。”
阿香看着谢文俊一本正经的小脸脸,忍不住乐了。
“别笑,我是说认真的。我可以做‘包打听’那样的活,也可以去帮人抄书赚钱。我刚才买东西从书肆过,看到一个老和尚请人抄经书,我就把活揽下了。抄完这本经,差不多够这个月的房租呢。”
谢文俊从怀里掏出一本书,还有一串钱,“订金他都付我了。他是城西金光寺的,抄完就去寺里结钱。”
阿香没想到他动作那么快,竟然比她还先赚到第一笔钱!
谢文俊又说,“我在村里吃的用的也是要买的,能节约的不过是些柴和菜。但在村里除了和晃悠,我什么挣钱的活计都帮不上忙。在这就不一样了,虽然多了我一份开支,但也多了我一份收入呀。”
真是会打算盘的小子,但这样早早走上社会好吗?
“我也喜欢上学,也愿意考功名,但跟着秋老头想高中那将难于上青天。”
阿香瞪大眼睛,“秋老头没本事吗?”
谢文俊摇摇头,“他教的东西我都会了。你忘记了,我是念过三年书的。秋先生习惯了学生念书两三年就辍学,所以不会教更加深入的东西。”
阿香闻言,立即“悲从中来”,捶胸顿足。
“你早说呀!你不用他教了你早说呀!他教不了你你不早说!我的一千文钱呀!”
“在这里!”
谢文俊把一包沉甸甸的东西放到她面前。
阿香眼睛一亮,颤抖的打开包裹,果真全是钱,好像不止一千文。
谢文俊看出了她的疑惑。,
“这是秋先生没有收的一千文,外加你留给我做伙食的那些钱,我都带来了。买锅和其他生活用品用掉一些,剩下的全在这了。”
阿香震惊的道,“你……你竟然真的好意思叫老师给你退学费?你没把秋老头气吐血吗?”
“没有。他自己不收的。”
嗷,人比人气死人!她在秋老头面前做人的尊严都被他践踏了,这小子却那么得宠。没有天理呀!
阿香一个忍不住,站起来去揪谢文俊的脸颊。
“我瞅瞅,我弟弟脸上是不是长花了,怎么那么招人喜欢呢!姐姐的心都要被你融化了!”
真想咬一口呀!
谢文俊怔怔的由她摆弄,脸上红得要滴血。但他用被弄得变形漏风的嘴,坚持回敬。
“我……也是现在才知道,阿香你……原来可以……那么豪迈。”
阿香冷哼,“李狻的口水话,我不爱听!”
谢文俊却像故意刺激她,“原来的阿香可文静了。”
阿香果然跨步走到他面前,叉着腰,凶巴巴的道,“本姑娘就是这样了,你待怎样?”
谢文俊捂着脸后退一步,上下打量阿香,抿嘴浅笑,“不怎样。就是觉得……你这样很像……母夜叉!”
“你找打!”阿香作势要打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