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雁娘(一边拉柴一边跟大雁说)﹕昨儿晚我给你妹妹脱衣服时,看到了你妹妹身上的伤痕。
大雁对母亲的眼睛躲躲闪闪。
大雁娘(目光犀利地向大雁)﹕窗户上的塑料是你抠的吧﹖你的手怎么那么欠﹖你分明知道你爹的脾气,他向来偏向。你身为姐姐应该保护妹妹,你看看你,称职吗﹖你怎么能这么胆小﹖你个胆小鬼﹗,懦夫!懦夫!(大雁娘越说越激动、嗓音越尖,,几次用手点大雁的额头,推她个趔趄。大雁揉揉额头,不停地哭。)你这个混蛋﹗(大雁娘朝大雁一个巴掌轮了过去。)
大雁(旁白)﹕我真应该下十八层地狱,可是如果真下十八层地狱我还是害怕,我该怎么办?我该怎么赎罪呢?(大雁不停地哭。)
(各下)
“噼啪,噼啪”,黑夜的上空燃放了千家万户的爆竹。在大雁家门口左右各挂有一个煤油灯笼发出暗淡的光,寒风呼呼地吹动,火苗来回晃动。屋里点燃处煤油灯。爆竹声息。大雁娘在炕头的炕沿上包饺子,飞雁躺在炕里已经睡熟了,大雁正津津有味儿地看母亲包饺子。
张大雁﹕娘,爹呢﹖
大雁娘﹕去你舅舅家喝酒了。大雁,你要是困的话,就先睡一会儿,等到十二点煮饺子的时候,娘再叫你。
张大雁﹕娘,我不困。
无聊的大雁高兴地爬到飞雁身旁,高兴地看妹妹睡觉的样子,忍不住摸摸飞雁的小手。突然,她看到飞雁剧烈地抽搐了,四肢僵硬如僵尸,眼睛睁着但是白眼,口吐白沫,不停地哭。
张大雁﹕娘,你快看,妹妹这是怎么了﹖
大雁娘﹕女儿,女儿,快醒醒,不要吓唬娘,快醒醒。(中年村妇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六神无主,手跟着哆嗦。)
张大雁(哭喊)﹕妹妹,妹妹,呜——娘,怎么办,妹妹这是怎么啦﹖呜呜——
在这漫长的五分钟里,飞雁抽搐不减,大雁和大雁娘不停地恐惧而期待地盯着飞雁的白眼。
大雁娘﹕女儿啊,你叫娘怎么办?你到底怎么啦?你怎么忍心吓唬娘呢?家里就只剩下你姐和娘,你姐还小,她还得靠着娘,你爹不在家,你叫娘靠着谁?你早不抽搐晚不抽搐,怎么偏偏就赶上你爹不在家的时候抽上了呢?你想吓死娘呀,你怎么忍心吓唬娘呢﹖(大雁娘仰天哭号。)孩儿她爹呀,你快回来吧,你快回来吧,我现在快要撑不住了。
飞雁抽搐终于缓和下来,,不再抽搐,全身瘫软得毫无力量,白色的眼球终于被黑色的眼球所代替。飞雁眼珠一动不动,嘴上什么反应都没有,好像一个活死人。
大雁娘(急促)﹕女儿,女儿,女儿,女儿,你倒是说句话呀,不要一醒来就吓唬娘。
张大雁(六神无主)﹕妹妹,你怎么啦﹖
张飞雁﹕我没怎么。(她嘴里含有什么东西似的不清晰,一字一顿地说这话。两眼直直地。)
(各下)
第二天在药铺,大雁娘一只手在怀里托住熟睡的飞雁,另一只手牵着大雁。郎中甲摸飞雁的脉上。
郎中甲(向大雁娘)﹕你家孩子第几次抽搐﹖
大雁娘﹕第一次。
郎中甲﹕她挨摔过吗﹖
大雁娘﹕挨摔过。
[回放﹕格子窗是敞开的,窗户上的横梁几乎没有凸出。约岁的张飞雁在爬窗户上的格子,距离地面很高,五岁的张大雁坐在窗台上。
张大雁﹕妹妹,快下来,会摔下去的。
张飞雁﹕姐姐,没事儿,你也来玩儿,可好玩儿了,快点儿。
张大雁﹕我不敢,你快下来。
张飞雁﹕不,你看,我还能这样呢。(他逞强地松开左手。)
张大雁(瞪大眼睛)﹕哎,小心点儿。
张大雁﹕姐,你看,我还能这样呢。
同时,飞雁放回左手,把右手和右脚同时松开了。飞雁的身体向左倾斜,,大雁出于本能伸出手接住他时,才发现妹妹的左手和左脚正紧紧固定在窗子的小格子的横梁上。大雁拉她,试图把她拉回。
张大雁(旁白)﹕如果妹妹掉下去,这个罪名可不小啊,我怎么担当得起呢﹖
张飞雁﹕姐,我快要抓不住了,你再拉我我就掉下去了。
大雁赶紧缩回手。
大雁﹕行,我不拉你,可是,你都挨摔过好几次了。
飞雁﹕姐,我没事。你要不玩儿就走吧,我保证不再松手和松脚了。(刚说完飞雁就掉下去了。)各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