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1 / 1)

()暑假没什么事可做,漫漫的两个月对我来说是一个有期徒刑。每天呆在家里变换着各种频道,晚上天气凉时和几个朋友出去上网。通宵是为母亲所不允许的,因为她说那样特伤身体。因此当最初几天的思乡情得到满足之后,我开始每天盼望着刑满释放。

其实这种情绪还和一个人有关,就是方月霞!两个月见不到她的身影,我的思念也变得无可寄托,这种想抓住什么却发现目标是如此遥远的感觉让我几乎发疯。

我想让思念变得实在,于是我选择了漫画。我决定把月霞画下来——用漫画的形式画下来,因为我觉得她的美是唯美,是只能用漫画这一唯美的形式表达出来的。漫画是我在初二时培养出来的兴趣爱好。那时我的同桌整天捧着一本漫画书看,一旦扎进去,多少头牛都拉不回来。上课的时候也从不耽搁,有时候老师喊他回答问题,他半天才反应过来站在那儿傻呼呼地笑,我不知道他是装傻还是沉浸在漫画可笑的情节中。终于我忍不住好奇,偷偷从他桌肚里拿出一本漫画书,想要看看究竟什么让他如此着迷。然后我自己就被吸引住了,因为漫画里的人物实在太美了,美得让人咋舌。于是我开始从报亭买一些漫画来看,但是我不喜欢看情节,我只欣赏里面的人物,欣赏那修长的身材、大大的眼睛、长长的睫毛、柔顺的头发。慢慢地,我学着去画这些人物,没想到我这一画却发现自己竟有这方面的天赋。在我的书柜里藏着我临摹的或自创的漫画集,足足有三寸厚。

画月霞对我来说是一个挑战,我还没有试过去画一个真人,虽然她的模样早已像烙印一样深深地刻在我的脑海里。我每天对着干净的白纸把烙印一遍一遍地撕下来贴到纸上。这个时候我是快乐的,因为我的脑子里我的眼前浮现的全部是她的身影,满满的。我的铅笔和白纸仿佛成了具有灵性的魔杖,可以随时召唤她,让她来到我的身边。

我因此而沉溺其中,有时候我埋头于纸上,母亲推门进来,我竟会眼花地以为是月霞而情不自禁地喊出她的名字。母亲微笑着拍拍我的头,看着画问我,没想到我们枫儿漫画画得这么好看,这就是你口中的月霞吗?是我未来的儿媳妇吗?我羞得满脸通红说,妈,别瞎说。

当废纸篓和桌上的纸日渐增厚的时候,我心里的思念愈发浓烈,而漫画里不同造型的人物也越来越接近真正的月霞和真正的我。

暑假快结束的时候,父亲送给我一部诺基亚手机。父亲说,枫,这是我和你妈送给你的二十岁生日礼物,你已经是男人了,是到用手机的时候了!

我感到父亲把“男人”两个字说得特别重,我感激地望着他,心中忽然感到肃然起敬。父亲虽然我和交流不多,但他对我的深沉的爱更多的是一种理解,一种男人之间的惺惺相惜。

我第一个发信息给季岩,告诉他我也有了手机,问他现在在做什么,最近好不好。

季岩发过来的短信让我惊呆了。我看到手机上显示着几个字:枫,秋心怀孕了,怎么办?

我一下子蒙了,说实话,我也不知道怎么办,谁遇到这样的情况一定都会感到棘手。我知道短信息说不清楚,于是安慰了他几句,告诉他我明天就去学校。

到达维洋市已经夜幕降临了,放下行李,我就叫车往“流浪者”酒吧赶。季岩在暑假打过电话给我,告诉我他加入了一个乐队,担任吉他手兼主唱,每天晚上都在“流浪者”酒吧演出。

当我进入酒吧的时候,季岩正在台上吼着《挪威的森林》,我一下子就被感染了,因为这一直是我喜欢的歌。架子鼓和电吉他敲奏的强有力的节奏和季岩沙哑的喉咙让台下的尖叫一浪高过一浪。两个月不见,季岩的头发更长了,随着他的晃动被扯得群魔乱舞,那件黑色的紧身衬衣将他的身材塑造得更加修长挺拔,在暧昧的灯光下愈发迷人。

我在一个角落坐下,要了两瓶啤酒,一边喝一边欣赏着季岩的演出。看着台上疯狂的季岩,有时候我会产生疑惑:那是季岩吗?是那个平时一句话也不说只是沉默地在夕阳里抽烟的寂寞的季岩吗?他究竟是安静的还是热闹的?也许这是他两个极端的性格,虽然他不是双子座。

演出结束了,季岩走向后台。我拿起手机正要打他电话,却发现他正向我走来,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发现我的。我张开双臂和季岩拥抱,他说他好想我,我说我也是。我给他倒满酒,干杯之后,我问他,秋心呢?怎么没来看你演出?

季岩说,她有了身孕,我让她呆在家里,外面风大,我怕对她和孩子不好。

我笑笑说,你也太杞人忧天了吧?不是才几天的事吗?

季岩喝了一大口酒说,枫,怎么办?我没想到我会……都怪我上次喝醉了酒,爬到她的床上……

我拍拍他的肩膀说,你不要自责,你是爱她的,她也是爱你的,既然你们相爱,那这有什么不可以呢?

可是,我还是怕!我不敢要这孩子!季岩皱着眉头。

是不是因为觉得自己也是个孩子?我开玩笑地说,那秋心呢?她想要吗?

问题就出在这儿!她非常想要!她说这是我们爱情的结晶,她不忍心把他打掉,一定要生下来。我怎么说也没有用,甚至还为这个吵过架,唉!

还有一个问题知道吗?我说,这件事千万不能告诉别人,不然被学校知道你在外面同居并生孩子,非开除不可!

季岩不置可否,只是默默喝着杯中的啤酒。

我说,岩,不要怕!既然秋心想要孩子,那就让他来到这个世上,我相信你会做个好父亲的!

季岩抬头看着我说,嗯!其实我拿不定主意有一半是想听听你的意见,现在我知道怎么做了。

我看到季岩年轻英俊的脸上有着前所未有的认真和严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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