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川被人穿胸而过,失血过多,再加上走火入魔功力大增的夕照全力的一掌,若是换做旁人,早就没命了,也幸亏他底子好,身边还有两个神医在,不然还不一定发生什么事情。
他这一伤,昏迷了整整三天才醒过来,饶是当世间两位神医在,也不可能一时之间治好他。
夕流川睁开酸涩的眼睛,眼前的是师尊、母后、父皇,还有从小一起长大的青衣五使。
见自己醒了来,都面露喜色。
看来,真的伤的不轻,这次让他们担心了啊,“咳…我睡了…多久?”声音因为许久没有开口,变得有些沙哑。
陆庆瑶微红着眼眶:“三天了,儿子,你要吓死你娘吗?”身为医者,被誉为绝世神医,却看着自己的儿子躺在*上无能为力,这种感觉…
夕墨轻抚着妻子的肩膀,眸子看着儿子,眼中的担忧变成了喜意。
夕流川略微虚弱的笑了笑:“娘,对不起。”从回宫以后,按照规矩,他一直都叫母后,可是从小到大,他叫了十五年的娘,因为那时候他没有父皇,只有娘照顾他,骨子里,他还是觉得娘这个称呼最好听,没外人在的时候,他也还喜欢叫她娘。
目光看向师尊,声音淡淡的扬起:“师、尊?”师尊既然劈了他!
白思然听他阴阳怪气的语气,非常了解他性子的他,就知道他是要算账了,装傻:“徒孙啊,好点了吗?”
“好多了,谢谢师尊劈了我。”敢劈晕我!哼,我生气了。
白思然不自然的清了清嗓子:“不客气。”死定了死定了,这会这小子躺在*上动不了,能下*了指不定要干出什么事呢。
陆庆瑶岂会不知道自己儿子是个什么性子?这次的事情,输给了夕照,他觉得自己很没用,又被自己师尊给劈晕了,就更没面子了,这孩子要是不闹几天别扭就奇怪了。
而别扭的对象,只能是自己那撞在枪口上的师傅了。
好声说:“流川,不许跟师尊生气,你元气大伤,是你师尊给你过了不少内力才保住你的命的。”不然外伤加内伤,他能醒的这么快吗?
夕流川看了一眼白思然,师尊为了他,什么都肯做,这是他很小就知道的事情。就算自己失了颜面,他又怎么会真的生气,可是还是要给他几天冷脸的,“夕照呢?抓到了吗?”
听到问话,夕墨面色不大自然,“抓到了。”抓是抓到了,不过…
夕流川沉闷的脸子才放松一些:“把他治好。”他是没忘记夕照被自己穿心而过,但是师尊出手的话,他应该还能活命吧。
把他治好了,然后他们再打一次,他不信,他还会再输一次。
夕墨隐隐约约猜到了儿子的心思,吧嗒吧嗒嘴,却还是不死心的问:“治好了干什么啊?”
夕流川甩了两个字:“打架。”
打不成了…夕墨心底腹议,面上则不清不楚的回了句:“哦。”
在场的几人同时选择暂时不要告诉他,要他先把身子养好再说,不然,他那个暴脾气再给自己气个好歹的,对他养身子也没好处。
他昏迷的这三天,夕墨可没有闲着,他先是玩死了夕照,带着夕照的人头去了地牢‘看望’夕谦玦,在噬魂的作用下,这几天的夕谦玦已经被折磨的不成样子,精神在看到夕照的人头时已经完全崩溃了,失去了坚持的动力,夕谦玦也再也经不起噬魂的蚕食,说出了烈焰阁总部的位置。
得到位置的夕墨,带着人连锅端了烈焰阁,并且好心的让夕谦玦一家三口团聚在一起。
儿子重伤,夕墨嘴上不说,心里不担心那是假的,心情不好的他没工夫陪他们玩,一个个的直接砍了了事,让他们一家三口在黄泉路上团聚去。
本来按照青雨的想法,夕谦玦要在噬魂的作用下,痛苦的慢慢死亡,结果师公的耐心因为公子受伤而磨灭的一丝不剩。
到是便宜了烈焰阁,更便宜了夕谦玦一家,他们跟明夕皇室对抗这么多年,明夕皇室多少人被他们暗算过暂且不论,就是单凭公子的爷爷死在了烈焰阁歼细的手里这一点,他们死的都太轻松了,更不用说师傅师公还有公子这么多年来受他们不计其数的暗算了。
死就死了,反正都是死有余辜。不可惜。
因为夕流川需要静养的关系,他们都没有告诉他,明夕皇室多年来的隐患终于拔出了,尤其是夕照已经死了这件事,怕他生气,一直没说。
因为照公子那性子,一定要亲手杀了夕照他才能甘心呢。
可是瞒能瞒多久,两天以后,刚刚精神好一点的夕流川非要下*去看夕照,谁都拦不住,明知道瞒不住了,白思然一时嘴快,直接就说了句:“看什么看啊,夕照早被你爹玩死了,没得看了。”
空气仿佛凝结了一般,青风心底叫苦,师尊啊,你说就说呗,我也知道瞒不住了,可你委婉点啊。
夕流川抿着唇静静的看着他们,半响,转身回到*上躺了下去。
背对着众人,夕流川微垂着眼眸,他明明知道他们杀了夕照是为了帮他报仇,更是帮助明夕铲除了隐患,可是这样的话,他觉得自己好没用。
他连夕照都打不过,凭什么给百姓安居乐业的生活?凭什么让爹娘高枕无忧?凭什么保护那个他想要保护的人?
白思然尴尬的摸摸鼻尖,好像说的太直白了哈,可是他没觉得徒孙没用啊,相反,他觉得这几年,流川的进步很大。
人的功力不是一蹴而就的,输了并不可耻,像夕照那样走旁门左道的才可耻,况且这次的事情,虽然表面上乖徒孙被打伤了,可是他觉得,赢的是他的乖徒孙才对。
他的徒孙百折不挠,坚强隐忍,这才是上位者该有的精神。
小心翼翼的靠近*头,干笑着说:“徒孙啊…”
夕流川闷声说:“你们先出去行不行?”
白思然知道他心情不好,给了青风一个眼神,让青风先出去了,屋子里,只剩下他们俩人。
白思然表面上玩世不恭,骨子里,他什么道理都懂,并且是个非常通情达理的人,他很疼爱的夕流川不高兴,他自然要好好安抚一番。
看着夕流川的背影,他静静的坐在*边,悠悠的说:“你知道,红莲神功为什么叫神功而不是叫人们所说的邪功之类的吗?”
回应他的,是流川的背影。
白思然也不在意,继续说:“其实,红莲神功并不是什么邪功,它是真真正正的一个至高无上的武功心法,被叫邪门歪道,只不过是这几十年才开始的事。”
夕流川翻了下眼皮,这才感兴趣的坐了起来,只不过还是闷着不肯说话,但是坐起的身子告诉白思然,继续说。
“红莲神功之神奇,不是三言两语就能说得清的,但是我可以肯定的说,它是一本好的武功,并且修炼过它的人各个武功高超,成为武林中的翘楚。那样至高无上的武功,没有人贪婪就怪了,江湖上不少所谓的名门正派口口声声说圣莲教的女子们红颜祸水,再加上当年圣莲教主确实美貌,引得江湖上不少名人异士趋之若鹜,抛家弃子的也不在少数,这也恰恰给了有心人可乘之机,他们扬言要铲除这些红颜祸水,联合了不少门派攻上了圣莲教总部,其实,铲除异己是假,夺取红莲神功才是真。”
“人多势众,况且圣莲教还全是些弱女子,那些人找不到红莲神功秘籍,大怒不已,将一众圣莲教弟子围困在一处,逼圣莲教主交出武功秘籍,不肯交,他们就每隔一炷香的时间杀一个圣莲弟子,最后将重伤的圣莲教主逼的走火入魔,功力大增,她大开杀戒,那些围困圣莲教的千八百号的人,最后只逃出来十分之一都不到,那些人也都是武林人士,不说功夫高不高,起码都是有武功傍身的,结果被圣莲教主杀得只剩下几十个人,所以你能想象得到,红莲神功在走火入魔之下,是有多么的恐怖了吧?”
他看着夕流川的表情,继续说:“从那以后,圣莲教主一改以往不问世事的态度,开始着手打压江湖各派,引来各门派的不满,再加上之后的教主们不争气,干了点缺德的事,慢慢的,圣莲教才被传成邪教的,与其说是邪教,倒不如说是人人惧怕圣莲教的武功,抹黑人家罢了,不过,几十年以后的今天,两任圣莲教主领导不力,再加上自己自身资质不行,并没有将红莲神功练到最后一重,圣莲教这才退出了武林选择避世,不过也正因为他们实力大不如前,才让夕照有了可乘之机。”
“所以流川,现在的你,还太小了,输给红莲神功没什么可觉得丢脸的,不管你承认与否,现在的你,都不是红莲神功的对手,尤其还是在红莲神功爆走的状态下。”
夕流川静静的注视着师尊,他不是觉得输给红莲神功不高兴,而是不想输给夕照,在他的心里,夕照是乱臣贼子,是叛党,是伤害过父皇母后的烈焰阁主,是明夕皇室的心病,他不想输给这样一个人,不想。
白思然轻轻的抚着自己疼爱的徒孙的墨发,就像他小的时候,哄他睡觉时的样子:“你不高兴,是因为你输给了夕照,可是流川,师尊觉得赢的是你,虽然表面上,你伤的比夕照还重,可是你是用你这么多年,辛辛苦苦学来的武功,才逼得他走火入魔,在我看来,你用真才实学,已经打败了他,不论是身为儿子,还是身为一国之皇,你都做到了你的责任。”
夕流川再怎么成熟稳重,在他的师尊面前,他都是个孩子。
他说:“师尊,当年为什么会败给红莲神功?”那时候师尊在江湖上的地位就已经超越了其他人,却被红莲神功打伤了。
白思然叹了口气,说:“那时候太年轻了呗,看不惯圣莲教主霸道的样子,再加上我一个好友被圣莲教主打伤了,就想着给我那朋友报仇去,结果把自己想的太厉害了,三下两下就被人打出来了。”
白思然说的轻松,其实他省略了好多,当时他都五十岁了,而且已经成名几十年了,武功在当时也是翘楚中的翘楚,被人轻而易举的打了回来,丢脸不说,自己心里也过不去那个坎。
那次的事情到现在都四十来年了,他依旧记得那种失败的滋味,所以他才更加心疼流川,他那么小,不该因为这一次的事情就闷闷不乐,他还有着大好的年华,而且,他相信,以流川的资质,等流川再修炼几年内力的话,绝对能战胜红莲神功。
夕流川:“师尊,我不是怕输,可是输给夕照,我特别不甘心。”特别的不甘心。
“乖徒孙,不甘心也没用了,你爹因为看你昏迷不醒,一点理智都没了,况且夕照还被你正中心脏,本来也没几天可活了,你爹三下两下就给人往玩死了,人死都死了,你再纠结下去也没用,况且对你自己的身子也没好处,你爹娘还担心。”
夕流川孩子气的撇了下嘴:“父皇手也太快了,我也知道没用了。”人都死了他纠结个啥?
就是觉得他这么死了,自己的气没地撒了,就好像生生咽了一块骨头似的感觉,噎得难受。
白思然看他心情好像好了不少,最起码肯说话了,不再沉着脸,就知道这孩子心性比自己想象中的好很多。
既来之则安之,这是在他很小的时候,他就告诉过他的东西。
夕流川知道他是专门留下来开导他的,为了不让他担心,又说:“师尊,我没事的,你别担心了。”
白思然摆摆手:“不担心不担心。”他完全是想多了,如果流川自己转不过来弯,谁说都没用。
白思然知道他伤还没好,就让他休息着,起身出去了。
夕流川静静的躺下,唉…夕照…你竟然就这么死了…脑海中不断的回忆起自己被夕照打下的那一瞬间,身体的疼痛,远不及心里的打击来的沉重。
又输给了一个人……
又……
不由自主的想起那人的笑脸,还有半个月就是明夕会晤,也不知道她现在启没启程,要是她打算提前来几天的话,现在应该该启程了。
已经迈过门槛的白思然忽然想到了什么,脚步一转,又回来了:“徒孙,忘了问你,静宁是谁?”
夕流川‘噌’的一声坐了起来,满脸的惊讶,明亮的眼睛瞪得溜圆:“你…咋知道静宁的?”糯糯的说了句。
白思然看着他:“就是前几天我给你换药的时候,你一直在叫这个名字。”
夕流川原本失血过多,这些天脸色很不好,苍白的可以,一听这话,脸蓦地就红了,这下子可看不出他伤着了。
白思然戏谑这凑近他:“怎么?心上人?”哇嘞,他的乖徒孙红鸾星动啦。
夕流川白了他一眼,重新躺了回去。
白思然转身就走。
夕流川想到了什么又坐了起来:“父皇母后听见过吗?”
白思然侧了下头:“那天只有我一个,但是你娘给你换药的时候你说没说过我就不知道了。”
“哦。”夕流川哦了一声,这才又躺了回去。
白思然:“怎么,怕你爹娘知道?”
“不怕。”怕什么啊,他们知道了,也许会高兴的大喊呢,他们不是最喜欢师伯一家了吗?
“那你问什么?”他这么一问,他就有种想要告诉庆瑶的冲动。
“我高兴,管得着吗你。”
白思然被噎的一瞪眼,气急败坏的说:“兔崽子。”大步走了。
留夕流川一人待在自己的寝宫里。
啊!他要快点好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