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啊,想不起太多前尘,总爱沾沾自喜于当下。”
——星辰
宫变永远是画本中津津乐道的事情,千百版的故事,千百版的人物性情,说的是绘声绘色。
星辰在新洲醒来时,已是初春。
与她记忆中的那场血染宫变已然过去了半年余。
当她摸着陌生的脸,跌跌撞撞跑出屋外时,见到的便是满园的迎春怒放,还有迎春花边的青衣少年。
少年似乎早料到她会此时醒来,神情倒没有太过变化,只是指了指身边的茶盏,浅浅笑着。
“尚是温热的,喝一杯么?”
星辰上前,一把将茶盏推回,皱眉问道:
“你是谁,我怎么在这儿?”
说完这话,她只觉得腿一软,下意识的用手撑在石桌上。
青衣少年垂目轻叹一声,再抬头时,一双眼睛深如幽潭,盯着星辰:“你不认得我了?”
星辰皱眉,仔细打量了一眼面前少年,少年剑眉星目,五官精致俊秀,却不是官奴那般媚俗,眉目神情之间自有高山流水之意趣,一双眼睛如墨如幽潭,美则美矣却总让人觉得蒙着浓雾。
她努力回想了一下自己这小半生见过的人,然后诚实的摇了摇头。
“只有一人,眼睛与你相似。”
听她此言,青衣少年一笑,他这一笑之下,身后那些怒放的迎春竟有有些失色。星辰心中一晃,然后猛地想到一个人。
“风眠?”
少年点头,含着歉意轻笑:“从前为了行事方便未以真实面目见你,实在惭愧。”
星辰深吸了一口气,心口处传来丝丝凉意,她忍不住皱眉,思索良久却还是开口问道:“他呢。”
风眠眼中笑意散去,轻叹了一声:“他有他的责任和选择,我没有办法将他带出……”
他的话音未落,一直强撑站着的星辰双腿一软,便要直直跌下。风眠伸手一把将她捞起,安置在自己原先做的藤椅上。
他看了她一眼,见她面色苍白,眼眶却忍不住泛着红,想要开口安慰却实在不知说什么好,便干脆转而调侃道:“这才刚见面,怎么就行如此大礼。”
星辰:“……”
这个人怎么的越发的不正经起来,星辰颇为疑惑的看了风眠一眼,尚未思索出什么,便觉得心口处又传来与方才一样的凉意,甚至,比之前的还要重些。
她指了指自己的心口,哑声问道:“这里疼,怎么回事。”
风眠忒勤快的倒了杯热茶递过去,缓缓道:“毒的用处大,反噬自然也重,那毒可以令你假死更换容貌,解毒自然麻烦,两年内估计是清不了了。你这内体藏有余毒,五脏六腑自然会不舒爽一些。”
星辰接过茶,点了点头。
“谢谢。”
风眠顺势也给自己倒了杯茶,抿了一口。“一定要这么疏离么,怎么着,我们也算是共同经历过生死的人吧。”
星辰抬头看他。脱了那身雪衣长袖,此时的风眠容貌俊雅,举止有度,神态气度都并非凡品。她低声笑了笑。
“你对我的恩,怕也不是这声谢谢就能偿的。此后若有用得到星辰的地方,自当竭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