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梦尘眉头微蹙,不明白罗璟锐为什么不回信,抬眼看到罗掌柜欲言又止的模样,挑了挑唇说道:“有什么事罗掌柜但说无妨。”
犹豫片刻罗掌柜低声道:“夫人和三公子来了别院,想见见杨姑娘,杨姑娘不用担心,夫人性子温柔随和,三公子虽有些跳脱但秉性纯善,他们不会为难你的。”
杨成容三兄弟担忧地看向妹妹,杨梦尘笑了笑示意他们没事,四兄妹随罗掌柜朝主院走去。
“这就是杨姑娘吧?长得真是灵秀娇美,三位公子也俊朗倜傥。”几人刚走进主院大门,一个笑容满面的中年妇人迎上来:“老爷,夫人,还有三公子已在大厅等候多时,姑娘和公子们请随老奴进去吧。”
“有劳袁嬷嬷。”听罗掌柜小声说,妇人是罗夫人最信任倚重的袁嬷嬷,四兄妹礼貌地行礼问好。
袁嬷嬷暗暗点了点头,难怪老爷和大公子都喜欢杨家兄妹,确实很乖巧有礼。
走进大厅,只见罗大夫一脸慈爱地坐在主位上,而罗夫人容颜秀丽,肤色白皙,嘴角边有着亲切的微笑,一袭绣着墨兰绽放的淡蓝长裙,衬得整个人气质高贵典雅。
“梦尘(成容)(成宥)(成宏)见过罗伯伯,罗伯母。”四兄妹上前行礼问好。
罗大夫故作不高兴:“我说了都是一家人,你们不要这么见外。”
“老爷说得对,我们是一家人。”罗夫人微笑着招呼道:“好孩子都坐下吧。来人,上茶。”
每次相公写回的家书里,大半全是夸赞小姑娘如何聪慧能干又知书达理,连素来冷情的锐儿也第一次称赞一个女孩子秀外慧中,尤其小姑娘亲手缝制的衣裳竟然甚合她心意,她早就很好奇了。
今日一见,果真灵秀乖巧又端方,一下子就对了她的眼缘。
“罗伯伯和罗伯母是长辈,我们兄妹又敬若爹娘,行礼问安是最基本的礼数嘛。”杨梦尘俏皮地说。
夫妻俩心花怒放,尤其罗夫人脸上笑容越发亲切慈祥。
她一直想有个香香软软的女儿,可惜生了老三之后再也没消息,现在见了小姑娘自然喜欢得紧。
安静坐在旁边的少年,罗家三公子罗璟钥猛然起身走到杨梦尘面前,睁大双眼仔细打量她。
年约十二三岁,剑眉如画,眼如漆星,肌肤是健康小麦色,笑起来两边唇角显现出可爱的小梨涡。
杨梦尘面带浅笑,坦然面对罗璟钥探究的目光。
而杨成容三兄弟紧紧盯着罗璟钥,如果他敢对妹妹不利,他们绝不会顾及罗伯伯情面。
罗大夫想要喝止小儿子这种不礼貌的行为,罗夫人适时朝他轻轻摇了摇头,罗大夫想了想便没说话。
当初夫人怀着小儿子时,他们一心盼着是个女儿,他冥思苦想了三天三夜终于取了个好名字‘罗璟玥’,结果又是一个皮小子,只能改成‘罗璟钥’,虽然难免娇宠了些,但小儿子为人处事很有分寸。
一炷香时间过去,罗璟钥收回目光,转头对罗夫人道:“娘不是经常念叨想要个女儿么?我看杨家妹妹就顶顶好,娘干脆认杨家妹妹做女儿得了,我们也有了妹妹,以后再不用羡慕凌飞哥。”
“胡说!”罗夫人嗔怪地白了小儿子一眼:“杨姑娘可是杨家人的心头宝,娘哪里能随便认来做女儿?”
罗大夫乐呵呵接口道:“小丫头就是我们的女儿。”
“老爷说得是,以后梦儿是我罗家闺女,谁敢欺负我们梦儿,我第一个不答应!”罗夫人是极为护短之人,如今既视杨梦尘为亲女,自然要将她护在羽翼之下。
“还有我,我也不会让人欺负妹妹!”罗璟钥大声表态,笑眯眯对四兄妹道:“容哥哥,宥哥哥,成宏弟弟,九妹,我是罗璟钥,这次我带了很多好东西给你们,但九妹要让小乖跟我玩。”
昨天听杨成安说,九妹养了一只叫小乖的白虎,他简直心痒难耐,恨不得立刻去杨家看白虎。
“听前面的话,我以为钥儿变乖巧大方了,原来是有条件啊。”罗夫人取笑儿子。
其他人也善意地笑着。
罗大夫故作严肃责怪道:“好东西本来就应该留一份给哥哥弟弟和妹妹,哪里能提要求?”
杨梦尘四兄妹倒是很喜欢这个直来直去的罗璟钥。
而杨成宏因跟罗璟钥年纪相当,上前拉着他的手笑着道:“好啊,改天你去我们家,我一定让小乖跟你玩,小乖很有灵性,一看就知道是自家人还是外人,是好是坏都瞒不过小乖。”
“真的?小乖那么厉害?”罗璟钥高兴得不得了:“成宏弟弟,我今天就去你们家看小乖好不好?”
杨成宏摇摇头:“这几天九妹有事要做,我们三兄弟也要给九妹帮忙回不去,等事情办完了,你再跟我们一起回去吧。”
罗璟钥听了有些失望,转念想到过几天就能去杨家看小乖又高兴起来。
看着跳脱的小儿子,罗大夫夫妻俩状似无奈地摇了摇头。
随后几天,杨梦尘忙着安排制药坊的新员工,监督醉仙楼的最后准备工作,还抽出时间陪伴罗夫人。
期间杨梦尘又跟南宫凌飞谈了一笔生意,就是关于制作油布,结果自然是南宫凌飞不仅免费提供杨梦尘需要的所有油布,还给了杨梦尘两千两银子的技术指导费。
转眼到了醉仙楼开张的日子。
此次开张与以往不同,不是开门迎客图个热闹喜庆,来的宾客都必须持有邀请卡,没有邀请卡不许进入。
杨梦尘本意是把醉仙楼打造成镇上最文雅最豪华的酒楼,所以消费比较昂贵,一般人消费不起,且有钱也不一定进得去。
特别是后花园,仅仅一桌席面就要六百两,每天只准备一桌席面,菜肴也不是客人点,全听从大堂经理的安排,当然没有规定死,如果客人想点菜,得提前告诉大堂经理一声,最主要的是,没有预约,给一万两银子也进不去。
这个消息传出去后,所有人忍不住咂舌,六百两一桌席面,寻常人可置办不起这样的酒席。
可第一批人进去吃过后都交口称赞,开张当天预约就已排到两个月之后,生意好得跌破所有人眼镜。
前三天一律八五折优惠,酒楼外排起了一条长龙等着大堂经理安排,而用餐的客人纷纷赞叹着,酒楼装潢新颖雅致,菜品绝味种类又多,服务更是细心周到,简直是人生一大享受。
另外,杨梦尘还推出了钻石卡,金卡,银卡和铜卡等四种会员卡,分别享受七折,八折,九折和九五折优惠,面额为五千两,三千两,两千两和一千五百两,采用不记名形式,购买了会员卡的人可自用也可当礼物送人。
同时制定了很多用餐规矩,比如严禁大声喧哗,否则账单不用结直接请出去,并记入黑名单永不许入内,比如严禁欺辱女服务员,否则扭送去县衙,从此拒绝其人和直系亲属进入酒楼等等。
纵使早有心理准备,但看到生意如此火爆,南宫凌飞还是暗暗惊叹。
而罗大夫和萧县令两家人不住称赞杨梦尘聪慧能干,都是一副自豪骄傲的模样。
“爹,快回杏林堂救命!”罗璟锐突然来三楼专属杨梦尘的雅间,表情显得格外凝重且焦灼。
罗璟锐素来喜怒不形于色,罗大夫还是第一次见他情绪外露,顿感事态严峻,急忙放下碗筷,站起身和罗璟锐匆匆赶回杏林堂,杨成安紧随其后。
罗夫人无心再留下,跟杨梦尘道了歉准备带罗璟钥回去。
派人去通知了南宫凌飞,杨梦尘和三个哥哥,以及罗夫人母子赶往杏林堂,萧县令一家也一同前去。
杏林堂后院,一个双眼紧闭的青年男子平躺在床上,面容雪白无色,胸口没有一丝起伏。
旁边或站或坐着几个青年男子,都直直地盯着罗大夫诊脉的手,神情沉重又紧张。
看到其中的华服少年,萧洪涛神色一变,忙上前跪地行礼:“参见宸王,下官不知宸王驾到有失远迎,还请宸王恕罪!”
杨梦尘眉头微蹙,不过还是随大流下跪行礼。
宸王?
传言十岁上战场且击败三国联军,一战成名的那个宸王?号称东楚国少年战神的宸王龙玄墨?
可龙玄墨不是一直驻守边关么?此刻又怎会在这里?
“平身。”龙玄墨抬抬手,眼睛却看着杨梦尘,刚刚小丫头行礼时皱了一下眉头,虽然瞬间就恢复如常,但他看得一清二楚。
察觉到龙玄墨满含好奇的打量目光,杨梦尘坦然回视。
头戴无瑕白玉冠,面容冷峻白皙,黝黑深邃的眼眸蕴藏着锐利锋芒,高挺的鼻,绝美的唇,显得高贵优雅又冷傲孤清,给人一种傲视天地的强势感觉。
瞧见杨梦尘很快撇开眼,龙玄墨眼底闪过一丝诧异,这小丫头有点儿意思。
他虽才十六岁,但长得俊美且是皇后的嫡子,且不说边关,就是京城里多少名门闺秀都对他芳心暗许,千方百计想嫁给他,可是小丫头看他的眼神只有欣赏没有痴迷,甚至隐隐还有一丝敬而远之,他感觉得到,小丫头不是因为他的身份才避开,而是真的不想跟他有任何关系。
自从服用了妹妹研制的药丸,杨成容四兄弟的各个感官敏锐许多,见到龙玄墨一直盯着妹妹看,纵使对龙玄墨心生敬畏,还是坚定地护在妹妹四周,挡住龙玄墨的视线。
龙玄墨也不在意,转眼看向正在诊脉的罗大夫。
“爹,如何?”看到罗大夫收回手,罗璟锐迫不及待地问。
众人都看着罗大夫,个个心情紧张又害怕。
摇了摇头,罗大夫的眉眼间满含惋惜和自责:“感觉不到呼吸和脉搏,我回天乏术!”
罗璟锐和龙玄墨猛地站起身,脸色泛白且怔忪呆滞,很显然不愿意相信床上的人没了希望。
杨成容三兄弟很同情青年男子英年早逝。
杨成安跟罗大夫一样,因未能救活青年男子而感到深深自责。
而其他人一下子变了脸色,看着青年男子的目光充满了悲痛和担忧。
微微蹙了蹙眉,杨梦尘正想要说什么,却见一个穿着黑衣的侍卫扑通一声重重跪在床边地上,声音沉痛绝望得如同受伤的野兽:“属下无能,没有保护好主子,属下这就以死谢罪!”拔出长剑准备自刎。
素手一挥,击落侍卫手中长剑,杨梦尘疾步走到床边,伸手解开男子外袍,趴在男子胸口听了听:“罗大公子,他是什么时候没了脉息?”
众人都被杨梦尘大胆的行为惊呆了,尤其龙玄墨眉头紧蹙,心里莫名觉得很不舒服。
杨家四兄弟一脸焦急,如果此事传扬出去,妹妹的清誉就全毁了,可又不好当众提醒妹妹。
听杨梦尘问罗璟锐,率先回过神来的龙玄墨说道:“不到一炷香时间。”
时间不算长,男子的身体也是软的并且还有一丝热气,杨梦尘当即脱了鞋跪坐在床里边,接着将男子上身的衣服全部脱掉。
“你要干什么?”自刎谢罪的侍卫大声质问着。
抬眼平静地看着那名侍卫,杨梦尘冷冷道:“不想他死就闭嘴!”同时久居上位的凌然霸气瞬间弥散开来,不止那名侍卫惊得浑身发颤,慌忙闭紧了嘴巴,众人也脸色微变,而龙玄墨微微眯了眯眼。
倒是罗大夫想到什么惊喜地问:“小丫头有办法救活子煜?”
“应该可以。”原来这名青年男子就是罗伯伯提过,一出生就身体孱弱的华子煜。
“那是什么办法?”
“待会儿我再慢慢地跟罗伯伯解释。”收敛去浑身的凌然气势,杨梦尘朝罗大夫含笑示意,然后对杨成安道:“七哥过来,我每按压三十次,你就捏着他的鼻子往他嘴里渡两口气,再放开。”
杨成安随即走到床边。
双手交叠覆上华子煜胸膛,杨梦尘开始实施心肺复苏术。
盯着妹妹的动作默默数到三十,杨成安按照妹妹说的方法往华子煜嘴里渡气,然后放开。
杨梦尘接着按压,杨成安也接着渡两口气。
一次,两次,三次……
看着配合默契的兄妹俩,众人不约而同地屏住呼吸,只是心里都有些不相信就这样做真的能让华子煜死而复生?那也太神乎其神了吧?除非杨姑娘是仙女下凡,或许还有可能。
然而除了眼睁睁看着兄妹俩不断重复这套动作,众人也没有别的办法。
当杨成安准备再次给华子煜渡气时,蓦然感觉到一缕似有若无的气息从手背掠过,先是愣了一下,接着不敢置信地睁大双眼,颤抖着将食指放在华子煜鼻子下:“九……九妹……有气了……”
罗大夫,罗璟锐和龙玄墨齐齐扑到床边,一个把脉搏,一个探鼻息,一个伸手摸颈部,发现果然脉搏和颈部都恢复了些微跳动,鼻下气息虽有些微弱,不仔细还察觉不到,但是真的有了气息。
“真的活了!”罗大夫欣喜若狂,罗璟锐和龙玄墨也面带喜色。
听到这个好消息,众人万分震惊又难以置信。
原本没希望的人转眼却活了,谁会相信啊?可是罗大夫三人已经确认不会有假,莫非杨姑娘真是仙女下凡,否则华子煜也不可能死而复生?
而黑衣侍卫象个孩子似的泪流满面,不过却是喜极而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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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你们先到旁边等着,我还要给他服药和施针。”杨梦尘边说边拿出小瓷瓶倒了一粒药丸。
杨成容用白瓷碗装了一点儿水,递给杨梦尘。
杨梦尘接过来将药丸化开,然后示意杨成安扶好华子煜并掰开他的嘴,杨梦尘左手端着白瓷碗喂他喝药水,右手借着顺气的动作暗运内力助他咽下,等他喝完药水,把白瓷碗给杨成容。
杨成安扶着华子煜在床上平躺好。
从挎包里拿出黑针,杨梦尘动作又快又准地刺入华子煜身上几处生死大穴,或轻或重慢慢捻动。
众人都盯着杨梦尘捻针的手,心情紧张而忐忑。
罗大夫相信小丫头医术,所以并不担心,反而看着通体黑色的针,眼里闪着惊奇的光芒。
看了看黑针,又看了看表情冷静,甚至可以说冷酷的杨梦尘,龙玄墨半眯着眼睛,不知在想些什么。
大约半柱香过去,杨梦尘逐一将黑针取出来,当取下最后一根黑针时,华子煜‘噗’地一声吐出一大口鲜血,众人神色剧变,不等龙玄墨有所动作,华子煜已缓缓睁开了双眼。
茫然地望着所有人,看见表弟,看见罗世叔一家四口,看见贴身侍卫黑鹰,还有一些不认识的人,华子煜笑了。
他一直没有放弃自己,没有放弃生命,如今又再次活了过来,这种感觉真好!
众人喜极而泣,默默擦着眼角泪水。
看到跪坐在旁边正在收拾黑针的杨梦尘,华子煜虚弱地笑着真挚道:“谢谢你救了我!”
十几年来每天承受病痛折磨,还时时要面临死亡的威胁,却眼神清澈明净,笑容坦然温和,杨梦尘觉得华子煜跟她一样,都是心思坦荡,性格坚毅之人,如此才不枉她耗费心力救活了他。
“我治病,你付钱,两不相欠!”杨梦尘淡淡笑了笑,同时拿过被子盖住华子煜上身。
之前事急从权,她不得不脱掉华子煜的上衣,现在施完了针且他已苏醒,当然不能再露着身子,毕竟屋子里还有女眷,幸好晚雪姐姐在她脱掉他外袍时就带着紫瑾跑出了屋子。
虽然华子煜身体孱弱,但是聪明绝顶,明白杨梦尘这是不想自己记着她的救命之恩,可自己怎么能真的对这份恩情无所容心?又见杨梦尘给自己盖被子,方才察觉自己竟然露着上身,原本苍白的面容顿时泛起淡淡绯红,慌忙撇开眼,再不敢看杨梦尘。
华子煜羞涩纯真的模样,逗得杨梦尘忍不住扑哧笑出了声来。
“黑鹰,付银子,一万两!”华子煜脸色越发羞红,转而吩咐贴身侍卫。
黑衣侍卫黑鹰立即从怀里掏出几张银票,双手递给杨梦尘,对这个救活主子的小姑娘既感激又敬佩。
瞧见小丫头对别的男子笑得那样甜,即使这个男子是从小到大最爱护他的表哥,龙玄墨依然觉得心里很不舒服,微微眯了眯眼,浑身散发出森冷寒气。
敏锐察觉到自家主子心情不好,贴身侍卫墨风和墨雷相视一眼,不露痕迹往后退了两步。
众人也感觉到了这股突如其来的寒气,下意识地看向龙玄墨,不明白他怎么会突然就生气呢?
而杨梦尘丝毫没受这股寒气影响,接过银票数也不数就放进了挎包里,从床上下来,穿好鞋走到旁边椅子坐下。
“子煜,你没事吧?”匆匆赶来的南宫凌飞直奔到床边,脸上满含焦灼和担忧。
听到林掌柜说,璟锐神色沉重地直闯进杨姑娘雅间,罗大夫和杨姑娘等人就赶回了杏林堂,他直觉肯定是子煜出了事,毕竟能让他们几兄弟情绪外露的人只有子煜,于是安排好酒楼事务后赶了过来。
第一次见到南宫凌飞如此毫不作伪的模样,杨梦尘暗暗点点头,看得出南宫凌飞是真的很在意华子煜,否则也不会一次次试探她会不会医术。
“凌飞放心,我没事了。”华子煜笑着宽慰道:“是那位姑娘妙手回春才让我死而复生,并且我感觉好了很多,就连以往压在心口的沉重感也似乎有所减轻。”
南宫凌飞猜测子煜的情况必定很严重,却没料到会死而复生,心里顿时感到后怕,如果不是杨姑娘正好在,子煜是不是就跟他们天人永隔?
思及此处,南宫凌飞真诚的向杨梦尘拱手做了个揖:“杨姑娘的大恩大德,我南宫凌飞没齿难忘!这是我南宫家的信物,以后南宫家名下任何一处商铺的人任凭杨姑娘差遣,财物任由杨姑娘支取!”说完,拿出一块晶莹剔透的碧玉牌给杨梦尘。
“小丫头快收好!”不等杨梦尘说什么,罗大夫将碧玉牌塞进她手里,难得臭小子大方一回。
罗夫人笑眯眯地说应该收下。
杨梦尘倒也没有矫情,笑着把碧玉牌放进挎包里。
“如此我若没有表示岂非说不过去?”罗璟锐拿出一万两银票:“九妹请收好。”
杨梦尘摆摆手:“罗伯伯和罗伯母说了,我们是一家人,这银票我不能要。”
“锐儿给的肯定是私房钱,梦儿不收白不收。”罗夫人拿过银票强行塞进杨梦尘挎包里。
瞧着母亲分明是胳膊肘往外拐,罗璟锐简直哭笑不得。
而杨梦尘心里却暖暖的,有这么多人关心她疼爱她,这辈子她很知足。
龙玄墨看了墨风一眼,墨风随即掏出一万两银票递给杨梦尘:“这是王爷的谢意,请杨姑娘收下。”
杨梦尘不客气地收下了银票。
看着略带孩子气的杨梦尘,龙玄墨唇角扬起一抹浅浅的笑。
另一边,南宫凌飞轻声问华子煜:“我离京前,你不是说感觉好了很多么?怎会变得严重呢?”
“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第二天早上突然口吐鲜血,然后昏迷不醒,太医们都束手无策,黑鹰找来璟锐,我们就到了这里。”华子煜摇摇头。
南宫凌飞自然而然地转头看向杨梦尘:“杨姑娘,你能否再制作几味药丸给子煜调理?”
“他这是中毒,如果不先解毒,服用再多的补药也无济于事!”
“你说什么?”
闪电般来到杨梦尘面前,龙玄墨死死抓着她座下椅子的两边扶手困住她,俯视她的漆黑眼瞳里不见一丝光亮,却又好象有种火焰在熊熊燃烧,仿若幽冥地狱的鬼火,炽烈而冰冷,浑身迸发出噬骨寒意,让人心惊胆颤。
少年战神的名号可不是吹出来的,那是无数次战场厮杀历练而成,那种浴血煞气很多人都承受不住。
“你说什么?”每个字就象是从龙玄墨牙缝里挤出来一般。
微微掀起眼帘望着龙玄墨,杨梦尘表情淡漠,根本不在意他身上的煞气和寒意。
杨成容四兄弟不约而同地冲上前去,想拉开龙玄墨解救妹妹,却被一股强大气息震退数步,担心妹妹安危的四人再次冲向龙玄墨。
墨风和墨雷随即迎上前,意图拦住四人。
四兄弟相视一眼,杨成宥和杨成宏极有默契地分别缠住墨风与墨雷,双方就在屋子里打斗起来。
杨成容和杨成安继续冲向龙玄墨,再无一丝对他的敬畏,心里反而充斥着浓烈怒火。
感觉到身后有两道气息袭来,龙玄墨眼睛依旧盯着杨梦尘,右手轻轻一挥,杨成容和杨成安保持飞奔的姿势动弹不得。
家人是杨梦尘的逆鳞,谁若触之必死无疑!
龙玄墨是王爷,即使不能杀他,但也绝不能让他好过!
只见几道黑光闪过,尽管龙玄墨闪得快,仍然未能躲过其中两枚黑针,顿觉被针刺的地方剧痛难忍且同样不能动弹,冷峻面容丝毫不显异色,只是看着杨梦尘的眼神极为诧异又震惊。
小丫头应该才只有十岁吧,虽然感觉不到一丝内力,但这一手飞针简直出神入化,真是不可思议!
仿佛没看到龙玄墨的复杂眼神,杨梦尘向杨成容和杨成安走去,伸手解开了两人的穴位。
恢复自由的哥儿俩急切问着妹妹:“九妹没事吧?”
不管妹妹多强大,在他们心里保护妹妹是义不容辞的责任!
杨梦尘微笑着摇了摇头。
为了别的男子,小丫头竟然毫不留情地对付他,龙玄墨心头五味杂陈,一双黑眸幽深不见底。
蓦然瞧见主子居然被定住了,墨风和墨雷万分惊讶,主子深得无为老人的真传,天下已是难逢敌手,今天怎么会失手呢?
两人想立刻去救主子,偏偏杨成宥和杨成宏缠得紧且招式怪异,出手狠辣,两人疲于应付,哪里脱得开身?看模样这哥儿俩比他们还小好几岁,武功却跟他们在伯仲之间,甚至还略胜半筹,传扬出去,身为暗卫正副统领的他们颜面何存?
旁边南风和冷萧越看眼睛越亮,很想与杨家兄弟切磋切磋,可惜主子没有发话,只能按捺心思观战。
听见打斗声的萧晚雪飞奔着冲进来,极力忽视心里对龙玄墨的畏惧,紧紧护在杨梦尘的面前。
“别以为你是王爷,就可以欺负梦尘妹妹!”
紫瑾则挡在萧晚雪前面。
紧随其后的罗掌柜和嬷嬷丫鬟们,看到屋中情形不禁面面相觑,而后极有眼色地退出去守在屋外。
深深凝视着不顾自身安危,一心护着妹妹的萧晚雪,杨成容眼底蕴含着莫名情愫和光亮。
听了萧晚雪之言,墨风和墨雷顿时满头黑线,到底是谁在欺负谁,萧姑娘的眼睛都看不见吗?
其他人早就因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呆了,直到萧晚雪的怒喝声响起才回过神来。
罗大夫夫妻和罗璟钥当即走到杨梦尘身边,罗夫人怒视着龙玄墨冷冷道:“宸王真当梦儿无人撑腰,所以就任意欺负么?我罗家绝不答应!”
萧洪涛夫妇也护在杨梦尘周围,意思不言而喻。
看了看面容冷峻的龙玄墨,罗璟锐毫不犹豫地选择了杨梦尘。
且不说九妹让罗家声誉更上一层楼,单是九妹对家人真心的好和付出,他早已承认这个妹妹,更何况子煜还需要九妹医治,纵使玄墨因为子煜是中毒而感到震惊,也不该如此鲁莽,这次是玄墨错了!
华子煜不会武功,但也看得出墨风和墨雷渐渐处于下风,此刻就算两人想停手也不可能,于是转眼看向杨梦尘。
“得知我昏迷的消息,表弟日夜不眠不休,快马加鞭从边关赶回来,现在又意外听闻我是中毒,故而急躁鲁莽了些,得罪之处请杨姑娘见谅!也请杨姑娘让两位杨家兄弟停手吧!”
不止表弟,就连他乍然听了杨姑娘所言也是万分震惊和难以置信,所有太医都说他是胎里受损以致身体孱弱,杨姑娘却推翻了太医们的诊断,难怪表弟会失态。
真诚的语气,祈求的眼神,端正的态度,加上华子煜是病人,而龙玄墨确实风尘仆仆,双眼布满血丝,杨梦尘自是不再计较,开口叫回两个哥哥。
瞬间,杨成宥和杨成安同时住手,身形诡异移动回到妹妹身边。
两人脸不红气不喘,神采奕奕,反观墨风和墨雷却是鼻青脸肿十分狼狈,众人无不感到惊讶。
“既然误会解除,杨姑娘是否可以放了玄墨?”南宫凌飞不得不讨好地求着杨梦尘,实在是杨梦尘的飞针之术太过诡异,他根本解不开。
杨梦尘走到龙玄墨面前,以鬼魅般的速度取出两枚黑针,给了他一颗药丸后正要转身离开,蓦然听见龙玄墨低声道:“对不起!”不禁微微挑眉看了他一眼,而后头也不回地走了。
看着渐渐远离的倩影,龙玄墨眸光深暗。
众人一副见鬼似的模样看向龙玄墨,素来冷心冷情的宸王居然主动道歉,太阳这是打西边出来呢?
“杨姑娘真的确定子煜是中毒?”南宫凌飞急切地问。
杨梦尘不答反问:“别告诉我说太医们没人诊断出他是中了毒?否则那些太医回家抱孩子得了。”
瞧见几人都沉默不语,杨梦尘有些诧异和疑惑,按理能够进太医院的人应该是医术超群,就算一人诊断失误,不可能所有太医也出了差错吧?
“不仅太医们没诊断出来,我也是如此。”罗大夫羞愧道:“我虽曾有所怀疑,可惜一直没查出子煜有任何中毒的迹象,所以只能按虚证给子煜调理。”
杨梦尘轻声劝慰着:“罗伯伯不必感到愧疚,毕竟他中了好几种毒,罗伯伯没查出来很正常。”
众人只觉头顶一群乌鸦飞过,太医诊断不出来就该回家抱孩子,换了罗大夫却很正常,杨姑娘要不要这么明显的偏心啊?
而罗大夫很感动,心里的愧疚感也稍稍减轻了一些。
好几种毒?龙玄墨等人神色剧变,眼睛里都闪烁着冰冷刺骨的寒意和杀气。
南宫凌飞迫不及待地问:“请问杨姑娘究竟是哪几种毒?杨姑娘有办法解毒是不是?”
杨梦尘微抿着双唇,理也不理南宫凌飞。
瞧见小丫头根本不理会南宫凌飞的话,同样担心华子煜的罗大夫问道:“小丫头说说都有哪几种毒?要怎样才能解?”
“除了之前我跟罗伯伯说过的食材和药物相克导致的毒素外,华夫人怀他时还中了一种奇毒。”杨梦尘解释着:“此毒名叫‘缠心’,无色无味,中毒者表现出来的症状跟生了大病一样,由心而外渐渐孱弱,直至枯竭死亡;
另外研制此毒的药材非常罕见,其中一味主药只生长在北越国的沙漠最深处,研制过程也极其苛刻复杂,一般人听都没听说过此毒,更不要说诊断出来;
我也是偶然在《北越杂谈》这本书上见过此毒,但只是简单的几笔带过,没有详细说明,寻常大夫即使看到了也不会注意,注意了也不会放在心上;
华夫人中毒时因怀着他,从而将毒素全部过渡给了他,加上华夫人受到惊吓以致早产,太医们自然诊断他是胎里受损;
幸运的是,其他人不知他已中毒,又相继给他下毒,几种毒相生相克反倒没事,否则他活不到现在;
而我确实有办法解除他所中几种的毒,不过……”
且不说华夫人如何,单看华子煜温文尔雅,怎会招来那么多人的恨,居然不间断的给他下毒?杨梦尘表示名门权贵家的水真是深不可测且污浊。
罗大夫恍然大悟,他的确没听说过这种罕见的毒。
“不过什么?”南宫凌飞第一次看到了希望,忍不住急切地问。
杨梦尘照样不理会南宫凌飞。
众人都殷切看着杨梦尘,听闻华子煜承受多年的毒物折磨,他们难免为他心疼。
倒是华子煜面容淡然平静,然而被子下的双手紧握成拳,泄露了他惊喜又激动的情绪。
深深凝视着杨梦尘,龙玄墨冷声道:“小……杨姑娘有什么条件,直说!”
似笑非笑地瞥了南宫凌飞一眼,杨梦尘淡淡道:“第一个条件就是南宫公子现在向罗伯伯赔礼道歉,并赔偿损坏罗伯伯的药庐,共计一万两,还要保证以后再不能对罗伯伯有丝毫不敬!”
众人惊愕地看向杨梦尘,实在没有想到她竟然会提出这样的条件。
罗大夫也是面露惊讶。
而南宫凌飞顿时象炸了毛的鸡跳将起来:“这算什么条件?”
“对罗伯伯不敬,损毁罗伯伯心血,甚至逼得罗伯伯不得不远避他乡,若不是罗伯伯宽宏大量,第一次见到你时,我不但不会澄清醉仙楼的清白,还会让你生不如死!你应该很清楚,我有那个能力做到神不知鬼不觉!”杨梦尘漫不经心把玩着手中黑针:“如今只是要你给罗伯伯赔礼道歉,已是太便宜你了。”
南宫凌飞愤怒地瞪着杨梦尘,紧蹙眉宇间几乎能夹死一只蚊子。
他承认,当初确实不该一时冲动那样对待世伯,尤其现在听闻子煜所中的毒既罕见又复杂,他的确错怪了世伯,可是让他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赔礼道歉,对向来好面子的他来说是一件极其难堪羞耻的事情。
久不见南宫凌飞道歉,杨梦尘凉凉道:“南宫公子不是自诩跟华公子兄弟情深,怎么连这个小小的条件也不答应?”
听了杨梦尘噎死人不偿命的话语,南宫凌飞想反驳却被自己的口水呛住,脸色涨得通红。
“南宫公子?”黑鹰乞求地看着南宫凌飞,恨不得跪下来给他磕头。
龙玄墨也看着南宫凌飞,虽没说话,不过眼神深邃如渊。
瞧见众人都齐齐看向自己,南宫凌飞咬牙单膝跪在罗大夫面前:“对不起世伯,以前是小侄太过鲁莽以致错怪了世伯,世伯大人有大量,请原谅小侄的过错,小侄保证以后再不会对世伯有丝毫不敬!”
“声音太小没听见。”杨梦尘大声表示不满意。
转头狠狠地瞪了杨梦尘一眼,却在看到她指尖散发着幽幽黑光的几根黑针后,又想到子煜还需她救治,南宫凌飞很快收回目光,再次扬高声音重复了一遍刚才的道歉。
“世侄起来吧,事情已经过去了,以后都不要再提及。”罗大夫伸手扶起南宫凌飞。
南宫凌飞借着罗大夫的相扶站起身来,然后转眼看向杨梦尘:“杨姑娘的第二个条件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