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坦白来例(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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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看看吧。”

凌文晟顺手将压在桌子上的信纸抽出,递给一旁的苏予墨。

苏予墨一脸面无表情,目光在纸张上来回巡视,看完之后,那清亮的眸子闪过一抹忧虑。

“朝廷知道南川发生了瘟疫?”

凌文晟深吸一口气,点了点头。

“不知是谁走露了风声!”他嗓音清冷道:“眼下王爷失踪,流简也不知去响,这一步该怎么走,也没有任何头绪。如今,朝廷知道此事,而皇后又借瘟疫之说,派尹澜非来南川,这明显对我们不利!”

苏予墨沉声道:“派出去的暗卫已经报来消息,他们在山崖下发现了燃尽的木炭,应该是王爷没错,然而,这已经半个月了,除了山崖下发现的踪迹,再也没有其他的线索了。”

凌文晟点了点头,又道:“崖下是洪湖水,假设从崖上坠落,必定会跌落湖中,生还的机率也很大,极大可能是王爷和王妃。”

“对了,流简那边有什么消息?”苏予墨问。

凌文晟摇了摇头,沉声道:“没有!一点音讯也没有!”

那日,原本他们想同君慕然一起去救飞烟,然而,君慕然却勒令不准跟随,因为,信纸上写明,只准予他一人上山,不然便会对飞烟不利。

恐于飞烟会受到伤害,明知凶险,他毅然独自一人上山。

他们在君慕然走之后,随即登山,却在半路受到百花宫的阻截,封菱被掳,流简为了救她,也不知去向。

看来,飞烟被掳和百花庄也脱不了干系了?

眼下,他们万万不能声张,更不能明目张胆的去寻人。

如今,君慕然失踪,在这儿皇位不稳的关头,皇后一定会寻着时机,借机铲除静王的势力,这无疑会有很大的风险,然而,尹澜非又是皇后的人,皇后又多次的要致静王于死地,因此,他们绝对不能轻信他。

加之,百花庄的人无时无刻不在四处伏击他们,他们更得要小心翼翼,不能出一丁点差错。

眼下,他们只能秘密的去寻,祈盼能够最一点找到君慕然。

希望,他会没事。

其实,他们也不太担心君慕然的安危,以他的武功和头脑,应当没有什么意外,迟迟半月未与他们联系,许是发生了什么意料之外的事情,拖延了与他们联系的时间。

凌文晟说:“你让暗卫沿着洪湖向下游去寻,也许能够尽快联系到王爷。”

苏予墨道:“嗯。”

下游?是南川……

凌文晟沉重的说:“你再派两个暗卫潜入南川搜寻,切记要毫无声息的潜入,不要被守城士兵发现,要小心一些,还有,千万注意不要染上病。”

“知道了。”苏予墨说。

看着窗外沉闷的天空,凌文晟长叹一口气,口气沉郁道:“希望……他们不要在那儿。”

不要在南川!

当天,飞烟三人便被那些害怕被他们传染上瘟疫的百姓送到了西城。

西城街,又分一城两庄。

城镇里是刚刚拉来的病人,而两个庄落,东边放着病入膏肓的将死之人,西边则如同乱葬岗,用来焚化尸体。这三个地方隶属于西城,之间的距离并不远,徒步走来也不过十几分钟。飞烟在城镇中找了一个干净的四合院。

城镇中的病人统一被囚在西城唯一的一个寺院中,因此,西城大多数的房和东城一样,无人居住。

她将房子收拾干净之后,便将君慕然和小唐安放在这里。

她刚到西城,并不着急去到庙中去看望病人,首先,她要做好自身的预防,利用仅有的资源,飞烟便一直在房间里埋头做着什么。

夜,微深,君慕然早早就被她轰去睡觉了。

点燃烛灯。。

飞烟一直忙碌着,一刻也没消停,时间一分一分的过去,直到她感觉到腰酸背痛,差点累出了颈椎病时,飞烟终于长吁一声。

“呵,终于好了。”

她的手工极差,做了两个时辰,才做了五个出来。

看着手上做工粗陋的口罩,飞烟思虑着明天该怎么着手解决问题。

好在,听闻西城里有一两个大夫,这样一来,应该不会太难办。纵使如此,对于明天和未知的事情,她依旧有些惴惴不安。

呼一口热气,温热着冻的冰凉的小手。飞烟揉了揉发痛的肩胛,准备上床歇息。

躺到床上,飞烟刚瞌上双目,找个舒服的姿势,刚翻个身,便触到身旁的庞然大物,飞烟微惊,猛然睁开双眼,一触过去,手下还有一些硬实的触感。

猛的坐起,一掀厚厚的棉被,便看到一脸安静睡在她床上的他。

“君慕然。”

夜空中,响起飞烟恼羞之下的戾吼声。

他迷糊的揉了揉双眼,睡眼惺忪的看着她:“好困呐,歌儿忙完了?”

飞烟咬牙切齿道:“你怎么会在我床上?你不是应该在自己房间吗?”

“我……我睡觉了啊!”大梦初醒的他,一脸无辜的看着她.

睡觉?

她当然知道他在睡觉了!笨蛋,飞烟气恼的闭上眼睛,压抑着几欲喷薄的火气。

“你不是在自己房间吗?”她按捺火气,咬着牙根,语气温柔的问他。

“那里黑,我怕!”他回答的一脸委屈。

怕黑?

怕黑?堂堂一个大男人,竟然怕黑?

飞烟真不知想笑还是想哭。

但是,见他一脸可怜的模样,她也有些不忍心,现在,她终于知道,为什么以前他总是喜欢将本来就很明亮的烛火挑的更亮,为什么总是在夜晚的时候,点着通宵的火烛!

原来,他怕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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躺在暖暖的榻上。

脚底一片冰凉,飞烟沉重的叹了口气。

最终,她还是妥协了、认命了、准许他睡在她的旁边。只不过,两人盖不同的被子。

灯火一直彻夜的点着,飞烟心中有事,久久没有睡着。

“君慕然。”

许久,她轻声唤他。

他没有回应,在飞烟以为他睡去的时候,他向渐渐的向她靠近,亲昵的依偎着她,

飞烟有些僵住,本想一把将他推过去,可最终,却默认了他的亲近。

感受到身旁人的体温,飞烟沉默了许久,才轻声说:“如果……如果说有一天,我会永远离开你,你要乖乖的,知道吗?”

昏暗的光线下,他睁开那双纯净的凤眸,抬起身子,一眨不眨的俯望着她,目光中难掩忐忑与不安。他也不出声问她,只是借着光,定定的看着她,似乎怕她突然消失不见了。

飞烟睁开眼,看着一脸慌乱的他,沉重的笑了笑:“傻瓜,等帮你找到家人,我……我也该走了。”

他慌忙的摇了摇头:“不,我只要歌儿。”

“傻瓜,你忘记我说过的话了?是你救了我,可是……我们之前并不认识啊!等找到你的家人,我也该……回家了!”

她嘴上说的轻巧,可心中却像刀剜过一样痛。

她这样欺骗傻傻的他,笨笨的他,只是想,有一天,等到将这样的他托付给流简之后,她就可以安心离开了。

也许,他会难过一阵子,可是,终有一天,他会忘记她!

如果,有一天他好了,那她应该也离开了这个世界了吧!

他不爱她,所以,即使在他病好,即使知道她离开,他会很快的就忘记了她吧?!

飞烟笑的苦涩。

明知他现在对所有的人和事没有最初的记忆,因此,她才敢去这样编造她的谎言,撇去他与她的关系。

“歌儿去哪我就去哪儿,我要和歌儿一起回家。”

他说的毫不犹豫。

飞烟笑的有些勉强,望着他如星一样的凤眸,许久,她沉默着。看着他俯视着自己,目光清亮,如同孩子一样惶恐不安,她明白,他害怕她离开。

可是,他现在病了,所以,在他够印象中只有她一个人可以依赖,如果,他好了呢?他们之间还是会有那么多的隔阂和永远抹不掉、跨不过的鸿沟!他还是会有很多女人,他永远不会忠诚于她!

窗外繁星点点。

寒冷的风流将烛光吹动,晃动的火烛让投在床苇上的黑影也随之动荡。

飞烟不知心中所感,只是感觉有股情绪胀满了胸腔,感受到冰冷的小腿快要抽筋,她抿了抿唇,从干哑的嗓子里吐出几句话。

“傻瓜!你知道吗……我……”

“我不是……不是这里的人!我的家……”飞烟深吸一口气,字字暗哑的说:“我的家在非常遥远的地方,那里距离这里足足有一千年的时光,说白了,我并不属于这个世界,我是一千年后的人!连我自己都不知该怎么回家,怎么带你一起回去?!”

说完,她苍凉一笑。

“来到这个世界,本来就不是我情愿的,遇到你……也并非是我所愿!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来到染飞烟的身体里!我更不知道……更不知道自己会爱上你,会让自己陷入如此不堪的境地、会爱的如此卑微!我想,我该回去,回到那个本该就属于我的地方!离开这里,离开你才是最好的选择。”

说了那么多,看着他迷茫的大眼睛。飞烟早就知道,她所说的他一个字也听不懂。因此,她才有胆子去说这些,有胆子向他坦诚这些事情。

她想说,他不该因为她是染相的女儿而讨厌她,她想说,她是一个无辜的灵魂,在错误的时间里留在错误的时空中。

她只是想说,想对他说,即使他听不懂!

的确,他听不懂,可是,他听懂最后一句话,听懂她语气中的悲凉,君慕然不知该怎么安慰她,他下意识的抱紧了她,将她紧紧的抱在怀中,死也不愿意撒手。

他不懂,不懂自己为什么会怕。

只是,那一刻,他害怕她就这样消失,就这样丢下自己。

想到之前的种种,想到那个无缘的孩子,想到那个荷包,想到他背后的所有女人,她只觉得自己快要疯掉,在待在他的身边,她会疯掉!

伸出手,将他紧紧环住,飞烟告诫自己。这是最后一次,最后一次放纵自己在他怀中。

夜,幽深寂寥。

昏暗的屋中,响起呜咽的啼哭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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