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都傻眼了。
苏擎不敢说话，苏黎生许是懵了也没有回应，就连一直维护苏黎生的秦汉文，似乎也自知理亏而不敢有任何动作。
唯有修元。
亦或许，是觉得这件事对顾瑾心中有愧，亦或是觉得不想看到他们如此，在僵硬了约莫半分钟的时间之后，他再度伸出手，声音极尽可能地温柔，“小瑾……”
下一刻，顾瑾回头，当看到她眼中那呼之欲出的泪水与对他们深深地绝望的时候，所有的话在顷刻间没了，尽数咽回了肚子里去。
可那双手却始终抓住她的手，死死不放。
修元不想放，也不敢放。
因为这一放，就等同于放任顾瑾回到丰子朗身边，彻底失了机会。
“放手。”顾瑾说。
修元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拼命地摇头，“不放，死也不放。”
顾瑾越发冷了。
修元急了，继续解释道：“看你这幅表情，我们的谈话你只听了一半。小瑾，你必须清楚，以丰子朗的聪明才智，他难道不知道即便他喝下拿药庄敏就会放过你？旁人用脚趾头想想都能猜到的我不相信他想不到。小瑾，请你，无论如何也要想清楚，这件事远非你所看到所听到的复杂。”
修元是期许顾瑾能信的。
可他终究太天真。
试问一个处于盛怒之下的人，又哪有理智可言？
在顾瑾听了刚才那一段足够震撼的办公室谈话之后，跟前的这四个人，无论说什么，做什么，在她眼中亦不过是跳梁小丑，只有丑陋。
仰起头，冷冷地看了眼在场的所有人，再次开口的时候，声音拔高了好几度，“都给我滚！”
而后拼尽全力把修元甩开，因为力道过大的原因，她往后踉跄了几步，直至狼狈地在墙上靠着才勉强站稳。
看修元想要追上来，她喊道：“修元，你再给我过来别怪我连你也打。”
“小瑾……”修元不甘心，自然没有听进顾瑾的话。
可当他脸上也被女人印上那清晰的五指印的时候，他信了。
抬头，愣愣地看着也打了他一巴掌的女人，苦涩焦躁又无可奈何。
“永远不要惹一个绝望的女人。”顾瑾说，终究是提着抱抱往外走，直至进入电梯，也绝不回头。
电梯一路往下，带走了一个心伤绝望的女人，也带走了这房间里头四个男人的心。
苏擎的手机铃声在此刻响了。
“喂苏擎啊，我胡长荣。忘了跟你们说了，顾小姐半个小时之前离开医院了，想着应该是去找少爷了。是我跟她说为丰子朗找解药的事情或许少爷有办法解决，我想她过来应该是为了这件事。你让少爷好好和人聊，别端着，两人之间的关系或许可以通过这件事得以扭转。你好好劝劝少爷啊。”
苏擎下意识地握紧收紧，真他妈想骂娘。
还未等胡长荣把话说完，他便强制挂断了手机。
满室惆怅。
相比于身体上的疾病来说，眼下的这个困局更是难解。
一筹莫展。
而顾瑾……
离开了帝国集团之后她也没去哪里，只是默默回了医院。
才刚到病房门口便听见护士说道：“顾小姐，丰少爷醒了，想见你。”
顾瑾笑着点头。
又在门口站了很久很久，直至心绪渐渐平静下来，直至眼中的红和血丝消失不见，她才推门而入。
而里头，丰子朗正睁着眼看天花板，神情淡淡的，似乎有很多话要说。
“子朗。”顾瑾唤了声。
丰子朗循声回望，见到顾瑾的那一刻微微笑了出来。
“你没事吧？”他问，倒是让顾瑾怔了怔。
“这话，该是我问你。”她说。
却不想丰子朗反而笑道：“刚才手下都跟我说了。你昏迷过去之后，爹地对你施压了。我怕你觉得压力太大所以……”而后又苦笑出声，“说实话，我好怕你被我爹地吓的跑了。我都准备等会儿和爹地聊聊，让他不要这么唐突，对你太不公平。”
“不是施压，也没什么公不公平一说。”顾瑾赶忙解释，“伯父他也是关心则乱，我没有想多，也从未想过要怪他之类的。”
“小瑾……”丰子朗颤着手握住顾瑾的，干涩的双眸在纠结过后染了一层水雾，声音沙哑但情真意切，“如果你觉得委屈请你一定要跟我说。我和你在一起是想要保护你，而不是想给你造成任何压力。至于我的病，生死有命，富贵自知，那药是我自己要吃下去的，与你无关，你不需要自则，而且，我也不需要你因为同情而我在一起。我想凭借我自己的努力赢得你的心，娶你为妻。”
一席话说的情真意切，就连一旁刚进来查看丰子朗病情的护士都不免感动落泪。
顾瑾深深地看着丰子朗。
脑海中忍不住回想起他义无反顾喝下那药的情景。
她被苏黎生耍了太多次，骗了太多次，利用了太多次。以至于她尝尝看走眼而分不清苏黎生到底是真情还是假意。
“小瑾……”混沌思考间隙，却见丰子朗又道，“我不希望你因为压力而嫁给我。但我同样不希望你因为我去求任何一个人，包括苏黎生。否则，我宁愿死。”
朗朗声音，有些许颤抖，却是带着极致的坚决。
顾瑾深深地看着他，终是感伤。
跟前的这个男人，单就冲着他无数次为自己冲锋陷阵以及无数次的牺牲，她也该相信他的情不假。
左右这辈子怕是再也不敢爱人了，也左右是她欠他的一份情，反正他的病也无药可解了，那自己又为何不好好陪着他这一年，满足他一切所想呢？
想了想，她反手握住丰子朗的手，垂首，短暂沉默过后终是笑开了。
迎向男人的眸子，顾瑾说道：“不是为了感动，不是为了报恩，更不是为了任何其他。子朗，再没有什么比一个人如此纯粹的爱我来的幸福。我想我做好准备了，我要嫁给你。这段时间你好好养病，等你身体大好，我们就结婚，我顾瑾，愿意做你丰子朗的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