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擎紧张地锁着自家少爷的反应。
只见那张淡漠的脸根本不因顾瑾的暴怒而有所更改,沉稳无情依旧。
苏擎明白了,也死心了。
如果刚才顾瑾质问的那一刹那他的心还依稀怀揣着对少爷改变想法的心思的话,那么现在,当看到少爷面不改色,他当真彻底明白了。
少爷,是铁了心要将阻碍他和顾小姐未来的所有人一次性扫清。
当断不断,反受其乱。
这是亘古不变的大忌。
故而哪怕此刻顾小姐一脸心碎绝望,少爷心里几乎疼的在滴血,他也不曾打算更改自己的决定。
而这样的少爷,这样的决定,自小看着他长大的苏擎自然是要拿命来追寻。
浑浑噩噩沉思间,却见那张淡漠的俊脸上的绝情薄唇微微开了口,冰冷无温,听不出任何情绪,“孩子没了还可以继续要,但莫可言只有一个,我和她的机会也只有一次。”
言下之意,也就是要无条件相信莫可言了。
顾瑾的心碎了。
她苦笑着垂首,却终是不再说话。
只是默默地笑着,并不知道要在说些什么。
人心硬成这样,又能用什么拉回来?
并没有。
“你们出去吧,我想一个人静一静。”她说道,而后闭眼,没再说话。
须臾间,只见房间声响微动,而后房门拉开了。
“少爷,莫小姐醒了。”
还未完全关闭的门传来了一位医生下属的声音,待房门关上之后,顾瑾才幽幽地睁开眼。
见外头动静渐无,这才称着身子坐起。
还好,她身体素来算好,即便是这般折腾,却依旧能下地。
哪怕每走一步路,全身骨骼都跟针扎着一般疼痛不已,她也算是认了。
她就是要去一探究竟,看看到底真相如何。
颤着手把病房的门打开,而后在守门保镖的惊愕眼神中说道:“你们俩一个去给我端杯水来,一个去帮我叫医生过来。”
保镖们怔了怔,却双双不敢动。
顾瑾扯扯嘴角,脸色越发白了,“怎么?怕我跑了?我这副样子还能跑到哪里去呢?这医院是苏黎生的吧?你觉得我跑得了?”
保镖们沉了沉眼,纷纷默然。
思量一段时间之后,终是点头答应。
顾瑾目送着他们快速离去的身影,笑了笑。
目光巡回一遭,最后落在了右前方的那间也有保镖守着的病房上,咬着牙,愣是一步一步地朝前走去了。
守在外头的手下想要说话,却被顾瑾打断了。
“要是敢出声,小心我在以后在苏黎生面前让他废了你。”
她低声威胁着,心里亦是十分自信自己这一点的威慑力。果不其然,刚刚还想转身去通报的两个人纷纷安静地伫立在原地了。
顾瑾微微朝里头开了门一角,目光直直望着里头的一切。
只见已经醒来的莫可言此刻正窝在苏黎生怀里拼命地啜泣着。
“黎生,我真的没有,我什么都不知道。你走了之后,我就不知道了。根本想不起来为什么会出现在那里。黎生,求求你相信我……”
窝在苏黎生怀里啜泣的莫可言哭的泪水连连,鼻头都红了,红的我见犹怜。
苏黎生的手掌轻轻地拍着她的肩膀和脑袋,只道:“你放心,我相信你,你不会有事。苏擎已经去打点那些警方了,这些事情不会传出去。”
多么温柔的安慰声啊。
顾瑾彻底绝望了。
默默地往后退了几步,泪落无言。
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哭,心里空落落的,似乎在埋怨苏黎生对自己的绝情冷性,又似乎在为自己胎死腹中的儿子打抱不平。
怔怔地踉跄了几步,她垂首,苦笑着转身,就这么晃晃荡荡地朝着前方走着。她的身体还带着伤,走起来特别疼,可她此刻却又多了不得不走的理由。
她并不知道自己会走向哪里,只是但就这么这么落寞地,漫无目的地往前走。
直到……
回过神之际,这才发现自己已经置身于医院后头的一个小道上。
此时此刻的天灰茫茫的,似乎要下雨了。
啊,下雨了。
顾瑾苦笑。
这大雨,怎么说下就下的。
全身依旧刺痛,每走一下,她都能清晰地感受到骨骼的扭曲与疼痛。
可相比于内心的绝望,这点皮肉之伤似乎并不能算什么。
雨,越下越大了。
顾瑾抬眼望天,恰逢雷鸣响起,被吓到的她一个趔趄,整个人摔进了泥泞之中。
万般狼狈。
顾瑾撑着泥地想要站起来,可全身再也使不上其他力气。挣扎了很久很久之后,终于宣告放弃,整个人就这么自暴自弃地坐在水池里,望着路上车来车往,迷茫浑噩。
到最后,就连视线都开始迷离……
朦朦胧胧浑噩间隙,一辆黑色保姆车停留在自己的前方,安稳开了车门。
“老爷,是顾小姐……”
司机确定身份之后转头对车里头的人说道。
只见里头一阵沉默,而后车窗轻轻地摇下,华振生略微瘦削的脸探了出来。<igsrc=&039;/iage/5876/2581770webp&039;width=&039;900&03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