骑匪们看似坚固的战线随着他玄铁刀的第一斩就彻底地崩溃了,腾跃,一刀平挥,便有三面盾牌被斩裂,李昱大鹫一样飞跃起来,踢翻了最靠近他的一人,他落下的时候膝盖压在那个人的胸口,那个人已经是个死人了。随即他手中的玄铁刀一阵轮转,整个人像是一架劈斩着血肉来去的风车。
混乱不堪的骑匪们分开回撤,六名浑身铁甲的重骑兵提着长矛列成一排出现了。李昱并没有追杀那些轻骑兵,他沉重地喘息着,用玄铁刀指地支撑着身体,他似乎完全没有预感到重骑兵们出现的铁蹄声,背对着他们并没有回头。重骑兵们忽然对了对眼神,他们都看见了这个疯子一样的这个人怎么成排地屠杀了数十名轻骑兵,可是他们还有自信,毕竟自己身上的甲胄是厚实的锻铁重甲,即使是重斧想要劈开它们也是不容易的。
他们一齐策动了战马,大吼着冲了上去。短短的距离在重骑兵的铁蹄下根本是一瞬间就闪过了,李昱没有回头,他只是喘息。重骑兵们看不见,只有李昱正面的人才看见他被乱发掩着的脸上露出了笑容,一如他举起手中刀奋力斩杀的时候。
李昱的喉咙里发出鸟鸣一样的怪叫,忽然整个人带着玄铁刀背向腾起在空中,足有一人的高度,他在空中翻身旋转,在恰好的一瞬间避过了重骑兵扫来的长矛,而后他的刀向左旋转递了出去,沿着头盔和甲胄的缝隙劈斩进去。两名重骑兵的战马止不住步伐,又跑了十几步,骑兵的甲缝中才涌出鲜血。他们的长矛同时落在地下。
第三名重骑兵被李昱一刀扫去了两只马蹄,他和战马一起倒在尘土里的时候,李昱鬼影一样逼上,刀尖贴在他的胸口顿了一下,骤然发力,刺穿了他的心脏。
李昱转过身,看着后一名重骑兵。这名重骑兵只觉得自己根本不是在人间,而是亲眼看着森严的地狱。他脑子里空空如也,连逃走的念头也没有了。
李昱忽然加速奔跑起来,他借势跃起,在空中一刀劈斩,直中骑兵的头盔。金属撞击的声音几乎要撕破人们的耳膜,李昱落在地上,看着手里的玄铁刀。确实是切金断玉的宝刀。那名重骑兵骑兵坐在马鞍上,片刻,一股鲜血忽地流了他满脸,他的身子歪了歪,整个头盔和头颅一起分崩离析。
他回身走向了红莺儿所在的地方。两个摔落到地上的骑匪还愣愣地看着他,看着李昱一步步走近。终于有一个人清醒过来,跳起来跌跌撞撞地跑了。李昱停下脚步,捡起一把断裂的刀掷出,只见白光一闪,那人便惨叫一声摔倒在了地上。
李昱看着另一个骑匪,他浑身哆嗦着。心里一片冰凉,他看过李昱刚才拔出刀象大鹰一样的跃起,他隐隐约约知道自己可能有这么一天,会死在一个人的刀下,但没想过会是这样的情景。
刀光一闪,人头滚落在地。
红莺儿吃惊地看着李昱,此时此刻,他仿佛压不住自己身体某种可怕的东西。李昱回头瞥了一眼骑匪们,眼睛里面只剩一片森严的惨红色,那不光是因为充血,还带着审视猎物的意味。
另外两名重骑兵完全惊呆了,而就在这时,红莺儿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了他们的面前。
她手里没有任何的武器,双拳紧握,站在那里,对着两名重骑兵怒目而视。
两名重骑兵看着这个美丽的少女站在面前,和她身边不远处浑身是血如同疯魔般的李昱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一时间显得有些茫然,不过他们很快便反应了过来,策马再次开始了攻击。
红莺儿扬起了手,她的手中,赫然握着两颗暗红色的珠子。
她用力将珠子向两名重骑兵抛去,她的力气明显很弱,两颗珠子远远的飞来,到重骑兵面前时便已经失去了力道,两名重骑兵各自伸手一抄,便将珠子握在了手中。
而就在这时,不可思议的一幕出现了。
一团火焰从重骑兵的手中冒了出来!
两名重骑兵先是一愣,接着便大声的惨叫起来,火焰很快从他们的手臂蔓延开来,遍布到了全身,二人一下子从马上摔落,他们奋力的撕扯着身上的铁甲,但火焰却越烧越旺,很快,两个人便伏在了地上,不动了,只剩下火焰还在噼噼啪啪地燃烧。
骑匪们惊恐万状地看着这一幕,调转马头,没命的向远处奔去。
红莺儿没有再去看他们,而是来到了李昱的身边,扶住了他。
李昱的眼中仍然满是杀意,但当他碰上了她的目光,杀意突然消失了,他渐渐的恢复了平静,冲她露出了一个难看的笑容。
“你刚才……扔的是什么?”
“火流星……”
“这不是神罚吧?……”
“傻瓜……”
她看着李昱身上插着的两枝箭,泪水夺眶而出。
李昱感到眼睛一花,脚下不住的发软,手好象也失去了力气,快要握不住玄铁刀了。
他晕了过去。
他最后听到的,是红莺儿焦急的呼唤声。
夜晚,浩瀚高旷的原野上,一堆火噼里啪啦地燃烧着,对映着天空中澄澈如水的星光,照亮了周围的营地。
满载货物的大车在周围围成了一个巨大的圆圈,捆扎货物的大绳上缠了各色小旗,标明这里是商队的歇脚之地。
这里是漠西平原之东。地势略高,这里只有这一块平原得天独厚,低洼下去,积蓄雨水适合耕种。除此之外大半都是一望无际的草原大地,种田只产高梁和黄米,放牧更加适宜。
本来这样的地方不该有商队涉足,可是荒原却有特别的出产,这里盛产一种名叫“金丝玉”的宝石,商人们带着大车的货物而来,让那些吃不饱饭的流民去戈壁滩上捡石头,渐渐的采玉成了主业,种田倒是荒疏了。
只要敢冒死深入戈壁滩捡石头,在这里照样可以喝到戎族的美酒,用上成国出产的丝绢。
天色渐晚,客商们三五成群的聚在一起,一边烤着火,一边谈论着白天的那场惊心动魄的战斗。
“今天遇上的,铁定不是一般的匪帮,瞧这个训练有素的劲儿,倒象是草原上哪位汗王的家兵……”一位年老的客商小声说道。
“我觉得也很奇怪,这些个匪帮,清一色的快马快刀,还有箭阵,匪帮哪会这些……”一位年轻的行商说道。
“今儿个要不是那位出来,斩了他们的头儿,还不知道怎么样呢……”有人回头望了望不远处的一辆货车,说道。
“是啊,中了两箭,也不知道现在醒过来没……”
“那个小姑娘,也挺邪性的,竟然会用法术,把那两个匪头儿给烧了……”
“是啊!要不是亲眼所见,真不敢相信是真的……”
“那小子也很邪,你看那刀法,单手刀几乎让他用绝了……”
“还有同时砍掉匪头儿的那一招,那一刀下去,两个人头啊!知道那是什么么?那叫‘旋风斩’!是逆手刀的杀着!”
凄厉的啸声闪电般的由远及近,众人围绕的篝火中“嘭”的一声,纷纷扬扬的火星腾起。
“啊!”一个年轻人眼睛最尖,首先惨叫了一声。
插在火堆正中的是一枚雕翎长箭,箭羽正毕毕剥剥地燃烧着。
客商们这一次又惊呆了。这不会是自相惊扰,那枚箭的来势贴着那名年轻商人的额角,只要稍微偏差几分,他的颅骨就会被洞穿。客商们一齐拔刀,老头子豺狼一样窜上去飞起一脚就想把火堆踢灭。敌人在暗,他们在明,暴露在箭矢下只有死路一条。
“谁都不准动!”黑暗中传来了低喝。
老头子乖乖地收回了腿。他不是怕那喝令,而是随着喝令,第二箭擦着他的靴子飞射而来,箭镞上的利风似乎都割到了他的腿。火堆旁所有人的身形都凝固了,有的刀半出鞘,有的抱着脑袋四顾张望,有的则是闪身要扑向大车边隐蔽,可一瞬间都成了木偶。
下风的风向,火把一根挨着一根燃起,片刻之后他们就发现自己彻底被包围了。起先不反抗无疑是明智之举,对方的人数至少在五十以上,全部人都乘马。客商们心里都在打着主意,可是什么办法也想不出来,对手是行家,逆风逼近,气味和声音都被风带走,想必马蹄是裹了起来又下马步行,所以全然没有发出半点声音。这样的行家面前,谁也不敢拿命开玩笑。
一面黑色的旗帜从黑暗里浮现,旗上是一只仰天长啸的巨狼,对方散开逼了上来。足有百余骑,人人都披挂着皮甲,他们的衣甲都是黑色,兵器全是长长的弯刀,多数人瘦削精悍,眼神里有一股野兽的味道。领头的武士骑着一匹枣红色的骏马,马头高过商队的驮马一尺有余,是地道的名种。他嘴里不停地咀嚼着,脸上的线条扭曲着,手里提了张角弓。刚才奇准的两箭便是他射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