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赵正肩膀上拍了一拍,道:“咱们走。”
赵正仿佛是遵守诺言似的,真的跟在黑风寨主的身后,唯唯诺诺地跟着黑风寨主,黑风寨主怕他在后面突然偷袭自己,走开了两步,等赵正走在前面,他才跟上。
两人的身影不久就不见了,归于我望着他们走过的路径,长长地叹了一声道:“他妈的,幸亏没劫走驴子,不然我可赔大了。”
这时一个悠悠的声音在耳边响起,道:“你这小孩也太没良心了。”
归于我扭头,只见说话的正是污垢大仙。
归于我皱眉头道:“你说什么?”
污垢大仙依然还躺着,但是好像好了许多,声音也比刚才有力了,听见归于我问他,没有马上回答,眼光向着黑风寨主和赵正消失的地方望了一会,这才说道:“他虽是一个傻子,但是刚刚以自己的性命换回你的性命,转眼之间,你便忘恩负义如此?”
归于我听了他的话并没有生气,反而哈地一笑,道:“既然是傻子了,忘恩负义又有什么关系呢。”
污垢大仙深以为然,点了点头。
归于我又道:“我先前看书,书上说世上成大事者,必须经过九死一生才能成就,而这九死就是有许多人替他拿命挡灾,而那一生,才是他本人。我是要成就大事的人,所以老天注定有许多人替我去送死的,留下我自己的性命去做大事。”
污垢大仙听了归于我这一篇大论,虽觉事实也便如此,但说出来总是有一种怪怪的感觉,当下冷笑道:“这不是书上说的吧?这是你自己编的吧?”
归于我忿恨一声道:“书不也是人编的吗?我编的和书上编的又有什么区别了?”
污垢大仙摇了摇头,忽然厉声道:“你小小年纪太也狂妄了吧?”
归于我听得污垢大仙的口气变了,大怒道:“老子狂妄跟你什么关系了?你管的着吗?”
手中捏出金叶子来,就想行刺。
污垢大仙见他手掌间金光一闪,大惊道:“你做什么?”
归于我手中金叶子急送,叫道:“送你回老家。”
污垢大仙扑的一下,嘴中又吐出一口臭气来,熏得归于我头昏脑涨,手中慢了一刻,污垢大仙已一挣身子,滚到了一边,只听他背上格拉一声响,腰间的骨头合了住,腰上的疼痛都消失了,污垢大仙一跳而起,刚才的急闪竟将他的腰疼治好了,他大喇喇的站了起来,双目又恢复了狠戾之色,脸上渐渐浮上杀气来。
归于我一怔,想不到这老乞丐竟能绝处逢生,手中刺出的金叶子仍然是顺势递出,但他见此时情势已变,忙随机应变说道:“老伯伯,这是一片金叶子,你老要是不嫌弃,就请笑纳吧。”
说话声中,左手也伸了起来,拖着右手,单膝跪地,做了一个呈送的姿势。
污垢大仙见状,明知他的无奈之举,但也心下佩服他应变之速,哈哈大笑,道:“你不是要送我回老家吗?”
两只手指伸出,轻轻地捏起了金叶子,放在掌心细细观看,黄橙橙的一片,纹理细腻,果然是黄金制成。
归于我见污垢大仙收下了金叶子,但还是质问他,忙到:“小的是和老伯伯开玩笑的,老伯伯不会生气吧。”
污垢大仙看着他,一言不发,忽然点了点头,道:“很好很好。”
归于我不明他的话中之意,但也不敢怠慢,忙擎头聚精会神而听。
污垢大仙看着归于我忽然间变得这么温顺可人,本待要将他解决掉的心思也缓了一缓,厉声道:“你去牵驴子。”
归于我道:“是。”
慢慢地走到驴子身边。
此时驴子离污垢大仙大概有十来步远,归于我心下思忖要不要骑驴赶快逃匿,但刚才亲眼目睹了污垢大仙的厉害,此时要是轻举妄动的话,被他一口浓痰弄的禁锢了,自己岂不是任由他宰割了,眼下之计,当是虚与委蛇,以待时机了,心里想定,便不敢轻举妄动,过来牵驴,但驴子的缰绳早被赵正解散散掉,竟是无法牵扯,那驴子此时已恢复的差不多了,正在静思养神,见归于我过来,驴脾气陡然生发,嗷地大叫一声,撒开四蹄,狂奔而去,归于我大惊,大叫站住,但转眼之间,驴子已跑的没了踪影。
污垢大仙也是大惊,当下祭起回尘术,便向驴子追去,到了归于我身边时,顺手将归于我一把也拽了过来,一同追逐驴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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归于我被污垢大仙拽入回尘术中,初头还感动害怕,不知这是什么玩意儿,过了一会儿,觉得身子离地,被一片尘土带着,身不由己地向前而走,心里觉得新奇,便也不怎么害怕了,见污垢大仙正在身旁,专心致志地看着前方,而这回尘术纯粹是将一片尘土驱赶而行,灰蒙蒙的根本看不清前面三尺之处,污垢大仙身上脏兮兮的气息散发出来,和尘土搅在一起,归于我的鼻中呛得根本不能忍受,他捏捏鼻子,心里真恨不得将这乞丐做了,只恨金叶子被老乞丐拿走,自己身无寸缕,无法偷袭。
他一边偷眼瞄着乞丐,一边心里苦思脱身之计。
这回尘术说快不快,说不快也挺快,顷刻之间,驴子便遥遥在望了,污垢大仙大喜,又催动回尘术,加快了速度,堪堪要赶上,只见斜刺里扑出一片黑风来,迎面一掌就招呼在污垢大仙的面门,污垢大仙急切间根本没有防备,一掌被结结实实地拍在了面门之上,他瞬间角落在地,归于我也被摔了个不亦乐乎,只见当头站着一人,正是黑风寨主,他手中还扣着赵正,他陡然暗中袭击,看见污垢大仙也无能为力,这才道:“敢觊觎我的驴子,真是活的不耐烦了。”说罢,又向驴子追去。
污垢大仙遭人暗算,气得胸肺皆张,无奈这一掌被打的颇重,竟然一下子站不起来,归于我见污垢大仙被伤,似乎很严重,但还摸不准他到底受伤怎么样,便假惺惺地关切问道:“老伯伯,你怎么样?”语音恭敬,一副关心的样子。
污垢大仙本待说出真实情况,但想了一下,还是沉着脸道:“无碍,你去叫辆车吧。”
说了这句话,便再沉声不语。
归于我也吃不准污垢大仙的伤势,干笑两下,搓搓手道:“小的出门时忘带钱了。”
污垢大仙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从怀中摸出几个铜板,扔给归于我,归于我皱眉道:“这怕不够吧。”
污垢大仙喝道:“少废话。”
归于我不敢吱声了,匆匆捡起那几个铜钱,心道:趁此时机我正好逃之夭夭。
他走开十几步,回过头去,见污垢大仙还是当地而坐,还是没动,心道他难道真是受了重伤,他听他说话之时中气十足,不像是受伤的样子,他要是真的受伤,自己就这么走了,岂不是错失良机?而且自己的金叶子还在那老乞丐手上,就那么放弃了吗?
归于我在心里琢磨着,不时地回头看看污垢大仙,心里杀机已生,他犹豫片刻,便想定了,跑出二十里才望见一个市集,他拿几个铜板根本雇不来车,便买了一把匕首,准备回去解决乞丐。
等回来时,归于我远远地看见那老乞丐还在那儿席地而坐,心里大喜,心想这老乞丐一定是受伤很重,不然这么久了他还未挪动半分,他藏好匕首,一步一步走了过去。
污垢大仙正在闭目养神,听得脚步声响起,霍地睁眼,见归于我空手而回,怒道:“你雇的车呢?”
归于我笑嘻嘻地道:“大车随后就到,小的回来先给老伯伯说一声。”
污垢大仙哼了一声,相信了归于我的话,又闭目养神起来。
归于我见污垢大仙闭眼,从背后霍地抽出了匕首,贴在后背,一步步地向污垢大仙走来,他边走眼睛边死死地盯着污垢大仙,污垢大仙浑不知他的意图,依然闭目养神,待归于我走的近了,刷地擎起匕首,便向着污垢大仙的头顶刺下,污垢大仙忽然沉声道:“你想杀我?”
归于我本来待一刺而下,就在污垢大仙的脑袋上刺个血窟窿,但甫甫就要刺在污垢大仙的头上,却被什么阻挡住了一般,竟刺不下去了,而污垢大仙一说话,归于我便知道他已察觉了自己的歹心,吓得慌忙抛掉匕首转身而逃,但抛开五六步远,只听脚下趴趴几声响起,归于我慌乱的脚步不知道踩上了什么黏糊糊的东西,顿时,双脚好像被什么吸住了一般,竟然拔脚不住,他这一惊非同小可,立刻想到赵正被吸住时的情景,想到定是老乞丐搞的鬼,当下拼命挣扎,但脚下却如千斤之重,休想挪动得半分,污垢大仙冷冷地看着归于我,面目渐渐露出凶恶来,慢慢地道:“你这个小子简直是活的不耐烦了。”
归于我见自己的歹心已经暴露,再也无法掩饰,也同样恶狠狠地道:“你这个老乞丐,我恨不得杀了你才甘心。”
污垢大仙面色一怔,哦了一声道:“你我先前素不相识,你为何这般恨我?”
归于我觉得自己死到临头,也不再害怕,道:“我先前跟你说过,我是要成大事的人,所以所有挡我路的人——”说到这里,他的声音一沉,接着,转为狠戾,道:“都该死。”
他说着这句话,脸上竟出现了恶狼才有的神色。
污垢大仙冷冷地看着他,忽然大声说道:“好,好,好。”接着放低声音道:“先前我说你狂妄,其实内心还是挺佩服你的。”
归于我见污垢大仙话声缓和,不知他有何阴谋,当下大声道:“要杀便杀,多费什么唇舌。”
污垢大仙点点头,道:“好,有志气,不过我不杀你。”
“哦?”归于我对他的话倒是疑惑,转头看污垢大仙,但从他的脸上看不出有什么怜悯之意,隐隐似乎有什么阴谋在酝酿,当下毫不客气的说道:“我屡次要杀你,你却饶我性命,这于理不合,你有什么话就说吧。”
这几句话说的铿锵有力,污垢大仙听了都不由得暗自赞赏,道:“既然如此,我便明说了吧,我此刻身受重伤,无法行走,你只要能安全驮我到一个地方,我不但饶你性命,还大大的酬劳于你。”
归于我心道果然是有求于我,道:“什么地方?”
污垢大仙看着他,半晌才道:“九老山。”
归于我眯起了眼睛,这九老山他先前也有所耳闻,是什么名门大派,而且据说山中还有法宝,端的厉害无比,山中之人都隐隐有仙人之风,只是最近几年不曾听得说了,销声匿迹了一般。
归于我点点头,道:“你去那里做什么?”
旋即想到什么,道:“难道去那里疗伤?”
污垢大仙不悦道:“这个你别多管,你只要想好同意不同意了。”
归于我嘴角浮上一点笑意,道:“不去的话你会怎样对我?”
污垢大仙白眼一翻,看了他一眼,道:“我便将你禁锢在这里,比比咱们谁最能挨饿了。”
归于我爽朗地一笑,道:“好的,我同意,你解开我吧。”
污垢大仙沉声道:“你闭住眼。”
归于我依然闭上了眼睛,忽然只觉双腿一颤,他慌忙睁开眼睛,下意识地动动双脚,竟然已经脱离了桎梏,能走动了,竟不知污垢大仙是用何种方法解开这种禁锢的。
污垢大仙冷冷地看着他,道:“你过来驮我吧。”
归于我心道:我如今已得自由,谅你这乞丐也不能把我怎么样,去九老山的道路一路尽多险峻,等到了危崖之处我便将你扔下悬崖,岂不是更好。
心里想着,脸上嘻嘻地笑了出来,慢慢走过去,将污垢大仙背负在了背上,这时感觉污垢大仙的身体也不怎么沉重,自己走起路来也不用费多大的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