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于我在一旁尥蹶子地看着,心里得意洋洋,想不到你赵正也有今天,他见赵正并不喷火自救,赵正身上的妖怪也不帮他,心中微感奇怪,但想到定是妖怪已离开赵正,而赵正吓傻了自然也不会喷火,当下便拭目以待赵正的灭亡。
赵正浑身被头发紧紧地缠绕着,越来越紧,他也越来越害怕,此时头发蔓延着在他脸上延伸起来,赵正的脸上被头发弄得痒痒的,而胳膊被制,无法挠痒,他难受的实在不行,不住地扭动着脸上的肌肉,但是这根本不怎么起作用,而头发更加肆无忌惮地在他的脸上蔓延,要将他的整个脸包裹住。
归于我冷冷地看着赵正,在赵正的脸际被头发覆盖,仿佛不久就会窒息而亡的时候,归于我心里忽然知道先前是受着赵正怎样的折磨啊,而现在赵正就要舒舒服服地死去,他越想越觉得心里不平,越想越觉得愤怒,想到可惜自己变为了驴子,无手无脚,不然的话一定不让赵正这么舒舒服服的死去,一定要将他折磨一番才行,他脑子里正想着自己无手无脚的时候,忽然间感觉自己的手又变回来了,脚也变回来了,而渐渐地,驴子的身体又变为了归于我的身体,归于我大喜过望,试着啊地喊了一声,喉咙里果然也是发出了啊的声音。
“我又变回来了,我又变回来了。”归于我欣喜若狂,怎么也想不到自己还能重新做人,他抚摸着自己的脸,抚摸着自己的身上,不知道究竟是狐狸的法术失灵了的原因,还是自己心意感动的原因,但这些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自己又是自己了。
他哈哈笑着,高兴的像是再世为人一般。
而赵正忽然间看见驴子变为了归于我,亦是同时惊喜交加,想不到这驴子竟是被狐狸施了法术的归于我,他见归于我出现,高兴的像是什么似的,仿佛一切的恐惧也都因为归于我的出现而消逝,他到了此刻才有底气大喊出声,大喊道:“快救救我。”
归于我冷哼一声,刚才还巴不得折磨一番赵正,让他不能舒舒服服死去,此刻鬼主意已在心里酝酿,但脸上仍然装出十分坦然的笑意,说道:“别怕,我来救你。”
听着这一句话,赵正仿佛是吃了一颗定心丸,连挣扎的心都没有了,单等着归于我来伸出援手,归于我笑着捡起地上的金叶子,道:“赵东家,你忍着点等啊,我帮你把头发划开。”
赵正大喜,觉得这归于我虽然心地不好,但在关键时刻还是挺不错的,连连点头。
归于我脸上露出无法掩饰的狞笑,刚才赵正用喷火方法折磨自己的报应想不到马上就来了,老天真是最无私啊,自己也要让赵正受受那些欲生不生欲死不死的感觉。
他笑着,拿着金叶子,却不动手,一直等着头发将赵正的脸际也全蒙了起来,将赵正的口鼻也渐渐要封住,归于我才慢条斯理地说道:“赵东家,我开始了,你忍着疼啊。”
他时刻提醒赵正,仿佛还是表示一种友善似的,说话之间,金叶子的风刃一立,首先在赵正的大腿上划落,金叶子果然锋利,所过之处,头发嗤地断开,但也许是因为赵正身上被缠绕的头发太过浓密,一次划过竟没有触伤到赵正的肌肤,归于我真是好不失望,奋起金叶子,再次向着刚才的位置划去,这次好不用力,赵正立刻痛得大声惨叫一声,而归于我心中也终于有了一点点报复的快感,但他仍然装模作样地说道:“赵东家,你也太娇气了吧,怎么连这点疼痛都扛不住啊,让我怎么下手救你。”
赵正被归于我这么一说,顿时脸上火炭般的烧,被一个小孩子笑话,那当真是太羞耻的事了,他忙用力地点点头,表示自己再不会了。
归于我大叫道:“我又来了啊。”
仿佛是预先给赵正打一支恐惧针似的。
果然他这么一说,赵正就预先将牙齿紧紧地咬了住,以防自己真的如归于我所说太娇气了。
归于我脸上满是狞笑,捏着金叶子,在赵正的身上左右乱划起来,顿时头发上带着赵正的血液到处乱飞,而时时有血水溅到归于我的额头、脸上,归于我只觉得畅快之极,越划越是卖力,赵正初头感到疼,还硬生生地忍着,到了后来,就像是有人拿着刀一刀刀地割自己的肉一般,那疼痛如何能忍,他实在是忍不住了。
他忍无可忍却还是硬生生地忍着,突然将热血冲头,他体内的神药发生作用,体内的气血飞速地旋转起来,赵正一时感到全身火灼般的烧,身体如变成了大火炉一般,他啊地大叫一声,只听蓬的一片价声响,从他身上爆发出一股力道来,束缚着他全身的头发顿时丝丝断裂,飞舞开来,而在一旁的归于我亦是被这股大力冲的直撞出去,后脑勺嘣地撞在了地上,他急忙爬起来,用手一摸,黏黏的摸了一把血,他恨恨地向赵正看去,只见赵正完全脱离了头发的束缚,神闲气定地站了起来,
他的身周,头发的碎屑散落了一地,虽然地上还有头发在悄悄地蔓延着,但再也不敢碰着赵正一点,仿佛是经受了赵正的厉害,都在慢慢地退却。
赵正全身奔突的气血渐渐平缓了下来,他在自己身上刚才被归于我划的地方看看,竟然在一瞬间都已完好如初,竟连一点伤疤痕迹也没有。
他平静了一下自己,向着归于我投去了关切的目光,道:“你没事吧。”
归于我朝赵正恶毒地看了一眼,心里想定是妖怪还附在赵正身上,不然他怎么忽然能脱离头发的纠缠呢。要是只赵正一个人的话,自己还能胜得过他,但如今有妖怪帮忙,自己无论如何是对付不了他了,归于我一头想着,一头便向门外走去,只是他在经过那个装有虾嫫的篮子时,不由自主地停下了脚步,看了一眼篮子,他挺想带走虾嫫,但想到赵正既有妖怪相助,自己无论如何也是不能得逞了,可叹自己的虾嫫却落在别人手里,他略微犹豫了一下,便毅然走了出去,消失在了黑夜之中。
赵正见归于我竟这么一声不吭地走了,很是奇怪,大叫着你去哪里你去哪里,但归于我一点都没理他。
赵正见归于我忽然一声不响地离开,挠着头想他是为何而走,难道是自己刚才有什么地方做的不对得罪了他吗,但仔细想想却又想不出,他本待就此追去,但想到要是狐狸回来找不到自己的话怎么办,于是便停住了脚步,看着归于我消失在了黑夜之中。
房中,又只剩下了赵正一个人,他深深地叹了口气,月色从房顶的缺漏中泄下来,洒在他的身上,他忽然感到一阵莫名其妙的孤寂。
而且在一瞬间,这孤寂感很严重,甚至忽然使他忘了害怕,一个人在这空旷而陌生之地的害怕。
他于是抱起篮子,蜷缩在房子中的一个角落里,慢慢地品尝着自己的寂寞,强迫自己在这无边的寂寞中睡去,然后忘了一切的烦恼。
于是在不知什么时候的时候他睡着了,但也没睡了多久,他在沉眠中忽然有那么一种感觉,感觉到有一个熟悉的人来到了自己的身边,并默默地看着自己。
“你回来了?”赵正几乎在梦境中脱口叫出,并且将自己也叫了醒。
随之,他睁开眼,梦中的一切烟消云散,冷月高悬,房内静悄悄的,有一点儿冷,潜意识中他以为狐狸回来了,但它并没有出现。
赵正失望地又要闭上眼睛而睡,但梦中那种真切的感觉此刻又笼上身来,他下意识地瞥眼一看,果然,在他的正前方不远处有一个人影正背对着他站着。
他有那么一瞬的惊诧,但旋即又平静下来,因为他知道这个人是谁,他竟是石之纷如。
在此时遇见石之纷如,赵正的心里有一种温暖的感觉。
“你出来了?”他的声音里也带着欢欣。
“在这么鬼气森森的地方你竟还能睡的那么香?”
石之纷如的声音里似乎带着一点的戏谑、
“鬼气森森?”赵正本来不害怕,但听到了这四个字浑身突然感觉到了无边的寒意,眼角偷偷而望,希望看到四周的不平常来,但是他什么也没看出来、
“不错。”石之纷如没有回头,很是肯定地说道:“这个房子内以前发生过很多冤屈的事情。”
赵正的身子一颤,仿佛恐惧也随着石之纷如的说话而出现。
“你这次出现有什么事情吗?”赵正赶快打断石之纷如的话,扭转话题,不然石之纷如的话题越来越吓人。
“你不想听我讲讲这房子里以前发生的事吗?”石之纷如淡淡地说道。
赵正的声音有些苦涩,道:“你别这样好吗?我一个人本来就很害怕。”
石之纷如哼了一声,道:“你这个样子如何成大事,我正是想让这些恐怖的事情激发你的勇敢。”
石之纷如仿佛随时都要说出一个十分恐怖的故事来、
“下次好吗?”赵正的声音带了哀求,他不希望石之纷如讲下去。
石之纷如没有说话,顿了一顿,道:“你刚才以为是谁回来了?”
赵正见石之纷如终于扭转话题,比什么都高兴,忙诚诚恳恳地答道:“我新认识的一位朋友,是一只狐狸。”他说完后,怕石之纷如转了话题,忙又继续道:“它待我很好,和我也很说得来,不过他受了伤了,非得我喷火七七四十九日才能好了。”
石之纷如点点头,道:“它不是受了伤,它是被人用法力在体内做了十重禁制,每一重禁制都将它的一条尾巴封了起来,也就是将他的法力封了起来,即便是你喷火喷了四十九日,也只能是解开它的一重禁制。”
赵正喜道:“你认识它?我一直在这里等它着,你知道它去哪里了吗?”
石之纷如道:“它不会回来了。”
赵正奇道:“为什么?”
石之纷如默然不语,过了一会儿,淡淡地说:“它有一句话让我转告于你?”
赵正隐隐感到有什么不对,颤声道:“什么?”
石之纷如道:“它要我转告于你,日后看觑它的子孙。”
赵正一愣,还不甚明白这句话的意思,石之纷如解释道:“它以为你是有能为之人,所以将子孙的安危托付于你,你大可不必理会。”
赵正想起狐狸先前和他在一起时见到他子孙时的情景,哀痛之情尽显狐狸的脸际,此刻它杳然无踪,先前它还一直骂自己为笨蛋,现在却将自己的子孙托付给自己,看来它是无可托之人才这样做的,不禁心下悲戚,心道狐狸一定是遭受了不测,当下颤声道:“你杀了它了?”
石之纷如冷哼一声,语气不屑地道:“我为什么要杀它,它只不过回到了它该回去的地方。”
赵正浑身一颤,猛然想起狐狸是从夏家逃出来的,大叫道:“是夏家的人抓走了它吗?他们怎么能找到这儿来?”
石之纷如慢慢地说道:“是你将他们引来的。”
赵正脚底板腾地窜起一道火来,顿时气得面红耳赤,道:“什么?你说什么?你污蔑我。”
石之纷如哈哈大笑道:“你连这点屈辱都受不了,如何能成就大事。”说话之中,声音一厉,正声道:“我们欲成大事,正应该行霹雳手段,将一切阻碍者通通清除,它公孙枝竟敢阻碍我们行事,你将它亲手葬送正是理所当然的事。”
“你——”赵正气结于胸,竟然说不出话来了,石之纷如竟然借自己之身做此违背天良之事,这自己怎么能忍受呢,当下他大叫道“我和你拼了。”霍地向石之纷如冲去,当他冲到石之纷如身边时,石之纷如已消失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