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中飘着淡淡的香味,那是从大鼎中飘散出来的信香的味道,小乙向那大鼎看了一眼,大鼎古朴而文雅,鼎身依然是烟气萦绕。
那鼎中,他昨日看到的事物,又再次浮上心头。
那一刻,他有夺门逃逸的冲动,但是他没有,仿佛那淡淡的香味安抚着他的冲动,使他再一次静下心来,缓缓地向着那东侧的小径而去,一步两步,他缓缓地,甚至有些提心吊胆地走过去,这里依然是清幽恬静,完全没有一点被火的迹象。
他走到剃度室的时候,仿佛有什么冲击着他,令他的身形晃了几晃,这儿竟然也没有一点被火的痕迹。
门轻轻闭着,窗纸也毫发无损。
要是刚才的那些地方都没有被火的话,还可以理解,但是这儿,自己引发火势的这儿,就在这小小的剃度室内,自己不小心燃着了了一的法身,可是为何,这里门窗还好好的,没有一点被烧着的痕迹呢。
难道火势并没有扩大,只是在了一尸身的周围。
他有一点点的眩晕,伸出手去,就想推开门。
但是他又迟疑了,有一点点的恐惧蔓延上了心头。
那老和尚死去的笑容又泛了出来。
这时回想起来,那笑容,竟然大有深意。
仿佛是自己为别人做了什么事情之后,别人感谢的一个笑意。
现在自己在这里,就自己一个,仿佛昨天又回到了一般,小乙的心头怔怔的,他想推开那闪门,但迟疑着,仿佛那闪门有千钧之重,又仿佛那是在他心头的一件尘封往事,他不想去触及,但又不能够放弃。
正在这时,身后一声“阿弥陀佛”的佛号宣起,小乙悚然一惊,手颤了一下,转过身去,只见那天那个小和尚站在他的身后。
小和尚看见小乙,也不十分的奇怪,合十道:“是小施主。”
小乙哦了一下,不知怎么回答。
小和尚伸出手去,顺手推开了门,道:“小施主里面坐吧。”
那闪门那么容易便被推开了,小乙愕然,微微一怔,随后走了进去。
雪白的墙壁、靠着墙的大木架子、蒲团、长桌、长桌上放着的那三样东西,只是少了坐台上的了一法身,其余的还一模一样,都没有变。
火势仅仅烧毁了了一的法身,并没有变大。
小乙的心情顿时放松了许多。
“小施主,白微尘白施主让你来的吗?”
小和尚站在一旁默默地问道。
小乙惊诧了一下,不知怎么回答,轻轻地哦了一声。
小和尚面带苦笑,摇摇头,道:“请你回去转告白施主,现在已经迟了,家师法身已遭天火焚毁,无人可为白施主剃度作证了。”
小乙又怔了怔,似乎对小和尚的话还懵然未懂,小和尚已合十道:“请小施主这就回吧。”
小乙愣了一下,向着了一法身曾在的坐台之上鞠了一躬,转过身,走了出去,经过院中的大鼎时,他又有意无意地看了一眼,但是仿佛有什么追着他似的,他又加快了脚步,急匆匆而走。
不管怎么样,没有焚毁了寺庙,他的心情总是放松了不少,他也竟想不到仅仅只是烧毁了了一的法身,并没有殃及到其他的东西。
而小和尚说的话他也是半懂不懂,为什么老和尚的法身被焚毁了就没有替白大哥剃度作证了,难道是只有老和尚可以作证吗?又为什么白大哥剃度还需要人作证呢?没人作证的剃度就不算是剃度呢?
他闷闷地想了一会儿,什么也想不出个明白了,忽然,又想到什么,不由得哑然一笑。
心想:连白大哥都说了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既然一切都是天意,我又有什么好担忧的呢。
当下,心情轻松了许多,回家的步子也轻快了许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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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连几天,赵正和不眠不休两人都是喝酒谈心,他们心没谈多少,酒倒是喝了不少,赵正将以前牛头妖们存下的酒都翻了出来,他们都是大口的喝,而且还有些醉汹汹的,洒的都处都是。这其中,没有醉的,就只有不休一个人了,不知道他的酒量为什么会这么大,只是见他也没少喝。
但不休的话还是很少,时不时地拿眼睛盯着不眠看,希望能看出什么修真宝录真本的端倪来。
那可是自己的吃饭家伙啊,可是却被不眠这个家伙偷去了。
不眠此时仿佛早就忘了那件事,完全沉浸在了赵正的世界里,口口声声地和赵正谈论着以过往的岁月。
说起如今浮寿岗的植被和房屋来,赵正不好说是牛头妖们相帮修建的,只说是曾经受了浮寿山恩惠的一位大善人帮忙修建的,不眠和不休听了,不盛唏嘘。
不眠问起赵正的打算来,赵正黯然摇头,想了一会儿才说道:“当今之计,还是先守好师父和师兄们的坟墓再说。”
不眠和不休无声地点头,他们知道赵正是毫无志气之人,他说这样的话,也觉得是情理之中,让赵正去为浮寿山死去的亲人报仇呢,那根本是不可能的事,也不是小看赵正,只觉得他做不来,报仇这样的事对他来说还太难。
也许浮寿山的人会死不瞑目吧,但,这也是无可奈何的事情。
死不瞑目就死不瞑目吧,天下死不瞑目的人多了去了。
不眠和不休也只有在这样的安慰中,才能按捺住对赵正的失望之心。
他们一住就是五六天了。
这日,不眠正在菜园里摘菜,隐约听到浮寿岗外围有呼喊的声音,他放下手中的菜蔬,走了过去,浮寿岗的外围种植了一圈的松树,松树种的很密集,所以人要出去,非得佝偻着身子往出挤不行,而且此时松树茂盛,也遮挡住了看外面的视线。
不眠曾经问过赵正为什么种的这么密集,赵正的回答是不想再出去了。
这时他走过这边来,外围的声音也渐渐听清楚了,是个小孩的声音,而且还很熟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