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世界里都是一片黄沙漫漫,任凭他力竭声嘶,依然没有用处。??中 文网??w?w?w?.?8?1?z?w?. c o?m
他的身子依然陷落着,黄沙已埋到了胸口之处,他胸中憋的要命,呼吸都艰难起来,赵正难过的好想哭出来,他奋力的攘臂,双臂已被黄沙半埋半露,使不上一丁点劲力了,他奋力地摇着自己的臂膀,可是双臂好像都已一动也不能动了,他的意识也慢慢地减弱,仿佛他的意识也一并要被这黄沙所埋没了。
只有一个个声音在心底反反复复地念叨着:“我不要死,我不要死。”
他的意识渐渐散去,如困极之人正要进入酣眠。
这时,一个声音慢吞吞地在耳边响起:“你不能死。”
虽是有气无力,却是斩钉截铁。
虽在狂风暴沙的阻碍中,这个声音听起来亦是真真晰晰,赵正混沌的意识如被狠狠都斩了一刀,意识疼痛的立刻兴奋起来,这声音不次于一个当头霹雳。
石之纷如。
这次石之纷如出现,赵正完全与以前的感觉不同,没有了恐惧,没有了惊异,相反,他倒是一点点的期望,甚至是感动。
他干涸的眼眶里有湿意充溢。
“你不能死,除我之外,你不能死在任何人的手中。”
石之纷如的声音充满着霸气,随着他声音的音调一点点地增高,一股力量从赵正的头中生出来,当空而扬,将他从沙土中向外狂拽,头勒着脑皮的疼痛赵正已不是第一次感觉了,但这次分外的厉害,他头皮被勒的如千百只钢针刺入,但同时他的身子也一下一下都脱离身下的沙地。
一任狂风肆虐,赵正的头在漫天的风沙中笔直而上,狂风丝毫也动摇不得他。
但这样的一直下去,头拽扯得剧痛却是让赵正再也支持不下去了,脑袋里嗡嗡的响了不停,他的整个身子甫甫脱出了沙土中,脚尖触地,头依然拽扯着他不停地行进。
赵正疼的呲牙咧嘴,大声呼喊着叫石之纷如松手,石之纷如毫不理会,全部头拽扯头皮的剧痛燃起了赵正的愤怒,仿佛再过一小会,他的脑袋便要被拽离他的躯体。
赵正的双臂刚才在沙土中埋得已有些麻木,但是现在已顾不得这些了,他双手用尽全力往头顶一举,两手在头顶收拢起自己在空中散开的头,紧紧拽住,就往下拽起来。
这样,石之纷如往上拽自己的头,自己抓住头又狠命地往下拽,赵正用上了全力,但是依然不敌石之纷如,赵正疼痛的马上就要晕过去了,想到还不如被黄沙埋住的好。
赵正的使上全力,毕竟使自己头上拽的力道减弱了一些,但他脑袋里兀自的嗡嗡响了不住,有好几次,剧痛都使他的意识短暂地失去一瞬,就在这被反复的折磨之中,他就要支持不住,就要彻底晕过去的时候,身前不知何时飘来了一物,尘沙迷离,赵正看不清楚是什么,想也不想,趁势便俯了上去,那物事被赵正的重量压得往下沉了一沉,但旋即振奋,又往上升了升,不至坠落沙中。
与此同时,赵正头的力量也旋即隐去,他头顶一阵轻松,脑袋昏晕晕的便什么也不知道了,散落的头亦飘落在那物事上,那物事不为所动,向着一个方向行去。
黄沙弥漫之中,半空悬着的这件物事缓缓地飘着,似是随着风沙的方向,又似是有目的地朝着一个方向。
赵正脑袋中轰轰烈烈的想着,一刻不休,当他再有意识的时候,只觉得喉咙的烧的要命,举起头来,自己还在那个物事之上,而那个物事正稳稳当当地载着自己在空中飘浮。
他还有力气将自己披散的头拢起来,睁开眼睛看看身下的物事,他这一看,顿时傻眼了,身下的物事体形臃肿,不用看他的脸,便知道他必是叶无柄无疑。
赵正鼻子一酸,就想掉下泪来。
驮着他的,确是叶无柄无疑。
只见叶无柄粗大的右臂在空中如游泳般划开来,每划一次,他们便急地前行大约一丈,待顿得一顿,叶无柄再撑臂一划。
赵正心里如打翻了的五味瓶,酸的甜的辣的味道一股脑地涌上了心头,与叶无柄经历了几次出生入死,他们之间似乎不再有什么人妖之分了,也不再有什么仇恨了。
而且,叶无柄这次救了他。
赵正哽咽着,不知说什么好。
叶无柄似乎觉他醒了,顿了一顿,但也并未说什么。
赵正满腹的话想说出来,但这时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叶无柄载着他,如鱼游水底,四面八方地纵横着,赵正也不在乎他载着要去哪里了,又清醒的半刻,又昏昏入睡了。
叶无柄一直向着西南方位飘浮了有三炷香的功夫,到了一片丛生山石之处,他的停了下来,落脚后,地面已满是草木,他将赵正放在地上,自己因为身体臃肿,并不能直立起来,左臂支地,两膝跪地,脑袋高高抬起,似乎是在寻找什么。好大一会,望见一块作有记号的山石,他匍匐着,三转两转,一个胖乎乎的长胡子老者便出现在了眼前。
叶无柄昂起头来,恭敬的叫道:“师尊!”
那老者正是邹老人。
邹老人神态如旧,只是眉宇间多了一些的凝重。
邹老人看看叶无柄道:“无柄,你的伤势无大碍了吧?”
无柄应道:“是,多谢师尊这几日的用药调养,孩儿这几日确实恢复了许多。”
邹老人点点头,半晌不语,好一时才道:“孩儿,你受苦了。”
叶无柄声音哽咽,头伏在地,道:“孩儿愿为师尊赴汤蹈火。”
他声音颤抖,显是含了至诚。
邹老人蹲下身来,在他头上轻轻地拍了一拍,长叹一声,道:“等得了那件物事,大事一了,师尊定为你寻一件好的躯体。”
叶无柄道:“孩儿不敢,孩儿只愿为师尊大业流尽最后一滴血。”
邹老人站起身来,仰头长叹,自言自语道:“大业,谈何容易,咱们只有走一步算一步了。”
又低头道:“还未有端倪吧?”
叶无柄点点头,又道:“那小子受伤不浅,可不要就此死掉,你去喂他一粒万虎逐淤丹。”
说着将一粒蜡丸递给叶无柄。
无柄将蜡丸在手里紧紧握了,道:“多谢师尊赐药。”
邹老人又道:“先跟定那小子,那物事毕竟与这小子的师父有点眉目。”
叶无柄道:“是。”
邹老人道:“好了,咱们就此别过,孩儿,一路保重。”
叶无柄重重地点了点头。
邹老人回头就要走去,忽然想到什么,转头道:“姓冯那小子也朝锁阳城去了,你自己多加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