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8章 反间计(1 / 1)

话接上回,却说王忠显尚未斩除后患即来复明,这时国英因要护送宗王阿鲁辉回京,故此也不再去深究此事。阿鲁辉乘坐一乘毡车,却在众军护持下缓缓向京城行进,一路上国英紧随毡车左右,深怕被他中途逃走。阿鲁辉见国英兢兢业业守护,遂与他道:“本王行事素来堂堂正正,不会似你们汉人那般偷偷摸摸!只是你坏了本王祖传的金刀,今后定要用你的性命来偿还。”国英知道他是秉性忠直之人,他即如此说便断然不会独自逃走,因此也不出言相抗,只是笑道:“俺这条性命怎当得王爷那口尚方宝刀,不过王爷若能拿去,哪天只管来拿,俺也不会潜首畏缩的。”阿鲁辉道:“你这颗首级且寄在项上,待本王了结宗正府这桩案子,便来报仇雪恨。”国英听他也不是说笑,只是笑道:“好!到时俺便恭候王爷大驾。”且不说二人出言斗恨。

数日后众人行至漠南、辽阳交界处,国英知道这里甚是尴尬,因此催促众人尽快赶路。将近正午时分,果然有一队人马从身后快马赶来,国英约住众军作好防备,然后与王忠显前去接住对方。但见那队人马约有数十人,个个宝马锦袍,并且口称是鲁王府上的亲军侍卫,此来是奉鲁王之命,将太祖皇帝御赐的丹书铁券拿来赦免阿鲁辉。原来鲁王得知阿鲁辉被擒之后,生怕他被押赴京城大宗正府议罪,万一有奸小从中作祟,可能轻则削夺王爵、重则害了性命!因此赶紧教府中贴身得力的心腹,将御赐的丹书铁券带来救人,前文说过这丹书铁券乃是先帝所赐,但凭此券可免九死。国英见是鲁王府上的人马,亦不由左右为难起来,因为自己多少受过鲁王几分恩情,然则自己又是身负使命而来,纵放朝廷人犯于法不合!

那些王府的侍卫只管催促道:“刘指挥当年也曾是我家王爷的座上宾,今日且买几分情面与我家王爷!我家王爷今后自当重谢,也让我等好回去交差。”国英沉吟半晌,终于下定决心,道:“请几位上覆王爷,王爷的恩情改日再当图报,只是宗王阿鲁辉称兵构乱干系国法,今日之事恕俺难以从命。”阿鲁辉一旁听了,冷笑道:“莫说那麽好听,你是为朝廷办事还是替皇后卖命,自己心知肚明。”那些侍卫也道:“难道王爷的恩情不及皇后的大麽!”国英见分辩不清楚,遂道:“国有国法、家有家规,公私岂可混淆!今日朝廷已有旨意下来,教俺将宗王阿鲁辉拿赴京师议罪,俺断然是不能违抗,若是王爷还要怪罪,俺只有改日再去应昌向王爷谢罪了。”说罢即命王忠显率队继续赶路,那些侍卫见国英不肯通融也是无可奈何,只得调转马头去了。

国英与众军又赶了两三日行程,进了腹里地面眼看将近京城,心中也才舒了一口气。当日正好遇到前方有一处州府,遂率部入城就食。那州府官员赶紧安排人手前来服事,又调拨粮草与军马使用。宗王阿鲁辉虽然眼前已是阶下囚,但他终是王亲贵戚不可轻忽了,因此州府官员遂将其请到州府县衙里下榻,然后又安排了专人服侍吃住。多日赶路终于到得这里,国英这才放下心来,于是解去身上盔甲在住处休憩一夜。谁知刚睡下不久便有人来报,只道外面有一蒙面人自称是从应昌而来,还提了一柄宝刀前来求见大人!国英听出其中有蹊跷,于是亲自出来迎接。见到那人之后,那人便教国英屏退身边之人,国英不敢有违遂独自与那人相谈起来。

那人除去蒙面,原来正是那袁神武。国英道:“俺身边之人都是师傅昔日的门人,你何不以真面目与他们相见。”袁神武道:“人多口杂、隔墙有耳,万一节外生枝就不好了。”国英心想师傅应该也是为阿鲁辉而来,若是他跟自己开口要人,自己怎好推脱得了!于是明知故问,道:“是太子爷让你来的,还是王爷让你来的?”袁神武道:“你知道是谁教为师来的麽?”国英道:“弟子斗胆臆测,王爷为保全宗王阿鲁辉,必然是教师傅前来要人,不过太子爷是识大体的人,却又不好拂了王爷颜面,遂使师傅过来应付一下。”袁神武见他料算得准,道:“不错,却是他们教我来见你的。你为皇后办事便罢,为何还要伤了王爷派来的使者,夺了王爷的丹书铁券?”

国英听得莫名其妙,不知从何说起。袁神武遂将来龙去脉道来,原来那日王府的侍卫走后,却遭到一伙人追杀,那伙人自称是他麾下奉了朝廷使命,不但杀了许多侍卫还收了丹书铁券!国英连呼冤枉,自己虽然受祁后差遣,但也不敢公然与鲁王做对,怎麽会做出这种事情。袁神武沿路追来,也觉得此事内有蹊跷。国英道:“是甚麽人要夺丹书铁券做甚?”袁神武思索之后,突然顿足道:“糟了!一定是明教从中离间诸王与朝廷的关系!所以杀了王爷的使者,然后栽赃于你,好使两家交恶,明教的乱党好从中取事。”国英也恍然大悟,道:“是不是之前你说的,那个明教光明左使杨逍麽!”袁神武道:“除了他,再不会是别人了。”国英道:“即是明教乱党所为,还请师傅为徒弟明辨是非,休要为此事再起刀兵。”

袁神武查明原委之后断定是明教所为,遂准备起身回应昌向鲁王解释。国英道:“事已至此也不急这一时,城外荒郊野地、夜路难行,师傅何不留宿一晚,待明日起身却也不迟。”袁神武听其所说,就在附近安身不题。次日一早,国英即命众军打点行装准备起行,他却独自去到袁神武住处辞行。袁神武与他道:“宗王阿鲁辉之事,王爷甚为担忧,不知朝廷将会如何处置他。”国英道:“师傅放心,当今圣上是位仁爱之主,那阿鲁辉贵为宗王况又罪不至死,当今必然不肯加诛,到了宗正府大抵圈禁几年便罢。”袁神武听了也是点头。国英又教这里服侍的仆人,多替他师傅备些干粮风肉、精细糕点,好供路上食用。

这时,那王忠显突然来报,只道朝廷派人过来,说要就地处置宗王阿鲁辉!国英与袁神武闻言大惊,急忙过去看个究竟。袁神武为了不泄露身份,遂乔装扮成国英身边一员亲兵跟在后面。国英与袁神武几人来到驻地,见了那些朝廷派来的人,但见他们身穿朝廷衣冠制服,一问方知是兵部、枢密院派来的!那为首的官员自称是奉枢密使也先帖木儿大人钧旨,将一副硬弓送与宗王阿鲁辉自裁。国英看过他们的行文印信尽皆无误,只是说话牛头不对马嘴,于是问道:“枢密院主天下军事,宗王阿鲁辉如何处置该由大宗正府议定,怎麽会教你们过来!”那些人被盘问一下便口齿不清,国英情知有诈,遂向王忠显使了个眼色。王忠显当即发作起来,与众军将几人拿下,那几人虽想反抗却怎当得众军一起动手,当时便被绑了。

国英命人先将他们衣冠打落再细细审他,那些人尚且只顾抵赖,骂道:“你们竟敢公然捆绑朝廷命官,待我们上奏朝廷将你们发配远恶流沙作配军!”国英笑道:“尔等冒充朝廷命官,欲借俺手谋杀宗王,本该立斩不饶!快招是谁指使你们来,或可还能饶你们不死。”那些人见被识破也不再狡辩,从此缄口不言。国英笑道:“不开口就能免死麽!”于是喝令将其推出斩讫。那些人却依然凌然不惧,反而个个大骂“胡狗”不绝!众军士正要将这些人押出去时,只听外面门外有人高叫道:“二郎刀下留人!”国英正不知是何人唤他小名,于是赶出去查看。

这时,却有三五人与国英正面相迎,但见那为首者手摇纸扇气定神闲,此人不是他人正是那杨逍。后面却走出一个白衣先生朗声笑道:“二郎别来无恙否!”国英仔细看去许久方才想起,这不是昔年被赶逐出京的杜遵道麽,当年与他在城外一别之后,想不到他竟与明教反贼为伍,又想起他曾在枢密院执掌文书,对发往各省各州的大小行文都了如指掌,想必那几人伪造的文书便出自他手笔。

这时又见杜遵道身后跟有一人,却见他剑眉倒竖、身高臂长,肩上扛一柄丈二蛇矛,此人便是当年行刺故太师伯颜的赵明远!国英情知那杨逍武艺深不可测,况且那后面几人都似有万夫不当之勇,因此一见来者不善遂向杜遵道拱手问道:“先生早已致仕乡里,不知到此有何见教。”正所谓“不是冤家不聚头”,欲知杜遵道与明教中人来到辽阳到底为何,却请看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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