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人能一直活在自己的梦境中或者幻觉之中,也许别人看来这会是一种大不幸,而对于本人来说呢?这大概是莫大的幸福,因为他可以获得任何他所想的。
也许也正因为如此,毒品这玩意才会让那么多人明知是祸害,却依然趋之若鹜、不可自拔。
不过可惜这个世界上多的是现实,却从没有如果…
再长的路,当然都会有尽头,不过我是不可能还记得我是怎么走出来的了。
虽然不清楚过了多久,但是我们毫无目的性地绕来绕去,还是用慢慢徜徉的走法,自然时间短不了,可虑的是…头顶上的太阳就没有变动多少位置,准确的说来是因为我们的相对位置的变化才显得它移动过——这里的一天那得有多长!
幸好看季节不像是大夏天的,阳光照着的感觉是温和的。不过…不是大夏天的,太阳会到头顶上?自从到了这不知是哪的地方,我的脑细胞从来没够用过,大概在将来也不会够用了…
站到这个大得不可思议的墓地边上,放眼望去是望不到头的雪白石碑,这不光是一种视觉冲击,同时心灵也会震颤——历史在沉默着宣誓它的存在,也许也暗示着某种残酷的可能。
“往哪走?”这回轮到艾薇丽斯来问这个问题了,因为前面不远处高高的树冠下就是黑洞洞的森林,在阳光下反而会让人觉得还是墓地更加光明些…
我当然也是头皮发麻,不知何往,森林生存经验是不少,但是在个不知多广阔的原始森林里迷路的话也不是什么好玩的事情。
但是我也得硬着头皮找个靠谱点的“粪坑”呐!
我环顾了半圈(另外半边那不是看不到头嘛…),发现不远处的森林边缘往里面凹陷了一大块,反正不管了,先去看了再说,拉着艾薇丽斯就走(我能舍得松手那就不是我了…)。
这片森林整齐得简直就像树墙,最外缘的树干排得和墓碑一样整齐。再怎么精心打理的草坪可不可能跟眼前的一样,边界就像是打了直尺在纸上画的线,似乎无形中有一种力量摒除了一切生命可以进入的可能。
这也导致了我们俩宁可更靠近黑洞洞的森林也要走在草坪上…
“你有听到过鸟叫声么?”艾薇丽斯突然皱眉问我。
我一愣,答道:“这个谁没听过…”说完我才醒悟过来,她问的是进入这个空间以后!同时心中一震——不光是鸟类,似乎就没见过其他动物!
我们两个对视一眼,都从中看出了隐隐的戒惧。我下意识地紧了紧握住她的手,把她拉得更靠近我一些。
转过转角,映入我眼帘的是一棵巨大的树,火红火红的叶子被风吹拂着摇曳,简直像一团冲天的火焰!
“啊!…”但是艾薇丽斯却一声惊呼,闪身窝到我背后,拿手指着树下。
我顺着她的指尖,才发现树下还有块碑,而碑前…颓然靠坐着一个骷髅!所以都说男人的眼睛都是直的,经常看不到一些细节,甚至找一样眼皮子的底下的东西都能找不到。
我转身轻轻拍了拍艾薇丽斯的肩,说道:“不怕!不就是一个骷髅…额,骷髅嘛!”
天见可怜!我可也是头一次见到这种传说中的东西啊!
“要不我们还是绕道别处走吧…”我艰难地吞了口口水,征询艾薇丽斯的意见。
但她却抚着胸一笑莞尔,说道:“我觉得我已经算胆小的了,但是你似乎不见得好到哪去嘛~”
小娘皮,竟然在这种时候嘲笑我,这让我的老脸往哪搁啊!
“哼!是嘛?!我怎么觉得一点都不口怕呢?!”都发音不准了…果然是不可怕…
男人在两种情况下会进入无敌模式:
1.变身发情的公狗的时候
2.被女人小看的时候
很不幸,我算是中枪了吧!
然后我当然是“一无所惧”地往骷髅那去啦!艾薇丽斯拉都拉不住我…
走进了,仔细看那个骷髅才发现它简直就像是白玉雕琢的一般,不像是骨头架子,倒似是放在墓前的装饰——当然,如果有人有这么奇葩的爱好的话…
既然是骨头架子,自然漏光的厉害,还是可以看到墓碑上写的字——伊人之墓。
字是深深刻上去的,但不尖锐,倒像是用钝器一划而就的一般。伊人之墓四个字偏在墓碑的右半侧,中间写有字但是被抹掉了。
“这肯定是一个忧伤的故事…”艾薇丽斯也不知道从哪个蛛丝马迹能有这样的判断,而且女人只有多愁善感起来,情感上才能彻底战胜恐惧。这会儿,艾薇丽斯早就不躲在我背后了,站在墓前直面骷髅那是一点压力都没有。
我有点不以为然,撇嘴道:“想象力真丰富…”
艾薇丽斯也不管我的讥讽,说道:“羽,我们还是挖个坑把他埋了吧!他肯定是最后一个幸存者,把他的亲人或是爱人埋葬之后,他却永远只能以这样的姿态守护着其他人却不得安息…”
也许…还真有这种可能?即使不是,我也不愿去违逆一个正多愁善感的女人。
“好吧。”既然表示同意我也只好拿背上的剑当铲子开始挖坑…
“小子!看在你不是恶意要毁坏这里的份上,我也就懒得追究你了!但是,你给我停下!别再打扰逝者的清净了!”
突如其来的声音着实把我和艾薇丽斯吓了一跳!
“谁!”我大喝一声,顺手把“铲子”竖起来戒备。
可是环顾了一圈也没有发现声音的来源,这里确实除了我们俩就空无一人了。
“啊~~~~~”随着这悠懒的声音,在我脚边不远的骷髅居然开始伸起懒腰来!
这不是要命嘛!要不要这样考验我的小心脏啊!
我鬼叫一声,拉着艾薇丽斯就后退数步,再次把她护到身后。
“你你你…”以我这胆色要能正常说话就见鬼了…
“我什么我?”这骷髅说话也不张个嘴做做样子,又没有声带你倒是怎么发的声?
说完这个骷髅已经站起来开始做广播体操了,还带抖手抖脚的!最好你把自己抖散架好了!我完全是恶意地诅咒他。
我倒是一直戒备着慢慢护着艾薇丽斯后退,不过那个骷髅是一点靠过来的心思都没有,又开始自顾自地说话了:“这是又多少年过去了?哎!时间对我来说还有意义吗?”
“前辈!您能告诉我这里是哪里吗?”艾薇丽斯这当口还跟个骷髅套近乎!疯了不是!
“嗯!关键时刻怎么从来都是女娃娃比较靠谱?!”骷髅的眼眶中渐渐闪出两团幽蓝的火焰,这大概就是眼珠了?
又是一个小看我的!不过不是以上两点理由我表示我进不了无敌模式啊!
“铲子不错!就是小家伙不怎么样!”还带继续嘲讽我的!你是有完没完啊!
“前辈?…”艾薇丽斯这大概也是体谅我的处境,出声打断他。
“好吧好吧…”骷髅抬眼望向远方,幽蓝的火苗竟然定格成个圆球,看起来倒像是盯着远方发呆…
所幸他就愣了一瞬,转而说道:“此处是圣王之庭!”
“圣王之庭?…”艾薇丽斯皱眉,看样子是在回想是不是在哪听说或者看到过相关字眼。
“毕竟已经是千万年前的事了,已经碾作历史尘埃实属正常…”骷髅说话竟然还能改变声调,听着就有一股索然的萧瑟味道。
“千万年前…啊!难道是千年帝国定都的圣王之庭?不过传说,最后王庭被七蛮攻破之后,天降亟火,焚烧了三月有余,王庭都化为灰烬了么?现在怎么到异空间了?还是说的是两个地方?”艾薇丽斯竟然如此博闻强识?
“千年帝国?呵呵…好像帝国确实也就维持了1000年而已…”骷髅继续萧瑟,又转而说道,“都叫传说了,准确得自然有限。当年王庭未被攻破,只是天下大势所趋,勤王之师永远都不会到王庭城下,那么与其被毁于一旦,不如陆沉吧!”
“陆沉!把空间封闭起来传送到地下?!怎么可能!”艾薇丽斯惊诧得眼睛都睁圆了。
“你以为古人不过就是茹毛饮血的野蛮人?”骷髅嗤笑道,“虽然我一直看不起那帮软蛋法师,不过不得不说,当年的魔法造诣已经到了登峰造极的地步。只是,那帮蠢货只知道把魔力虚耗在享受和奢华上,才会有如此的悲剧发生!那边的墓地看到了吧?那就是他们的杰作之一:永净圣地…呵呵!”
“那么其他人呢?既然这个空间有空气、有太阳,我们能存活,那就表示生命是可以延续的啊!”艾薇丽斯简直化身成了“十万个为什么”…
“太阳?那真是太阳吗?”骷髅自嘲起来,“也对,他们都叫他魔法太阳!哼!”
“魔法太阳?!传说中照耀魔界大地的不就是魔法太阳吗?!”艾薇丽斯看样子快对千年帝国的魔法崇拜得五体投地了。
“如果有可能,我倒希望有生之年可以去见识一下魔界的太阳…为什么!为什么那帮软蛋造出来的太阳居然会让生物断续!”骷髅眼中的火焰似乎都要爆射出来,看来他心中对于此点愤怒异常!
“断续!”艾薇丽斯惊诧道,“对不起!让你想起了不好的过往…”
“已成事实,多说无益。”说完骷髅转过身去把手(如果那五指枯骨真的还叫手的话)抚在碑上,如抚摸爱人般温柔。
“那也就是说现在这个地方只有你一个…额…人了?”我这说话的水准绝对是小学生级别的,哪壶不开提哪壶…
骷髅理所当然不搭理我。
艾薇丽斯却瞪我一眼,打圆场道:“前辈,不好意思!他这个人就是个二愣子!”
我刚要张嘴反驳,就被她瞪得更圆的眼睛压迫得只好作罢。
“走吧!往那个方向去就是王城了!”骷髅抬起右手一指,也不转身。
“那就走喽。”我一拉艾薇丽斯。切!你以为我想对着你这副骨架子啊?!啊?!臭美的骨头!
“你这人…”艾薇丽斯摇头叹气,不过也拿我没辙。
“女娃娃,你过来!”我们都转身了,那个骷髅居然还有话说,看来漂亮女孩子就是讨喜呢!
“敢问前辈还有何指教?”艾薇丽斯这下已是怯意全无,径直走到他侧后就停住。
“拿去!”骷髅也不作解释,却不知从哪变出来一条链子,下面挂着一个奇形怪状的坠饰。
艾薇丽斯虽然疑惑,却干脆利落地收下了项链,说道:“多谢前辈!改日如若有缘自当再来造访!”
“免了吧!对于我们这些逝者,也唯求清净了!”说完骷髅再次沉默。
艾薇丽斯见状,也不多说了,对他鞠了个躬,转身与我向着骷髅所指的方向走远。
……
“呵呵…那个小子,和当年初生牛犊的我是多么相像…而那个女孩不正如你一样?
若蝶…我又醒来了,虽然又得有一段时间不能再陪着你安眠,但是我却可以和你说说话了…
你喜欢的‘火夜’长得越发茁壮了…你说最害怕一个人的夜晚,可惜…它长成火炬的时候,圣庭也已再无黑夜…
你知道吗?我真害怕醒来,因为无穷无尽的思念简直折磨得我痛不欲生…
……”
骷髅说着说着,又已坐在墓前,他手轻轻一抹,拂去墓碑前的一层落叶,露出下面一个长条状事物,随着被他拿起,才能看到是一段水晶,但是里面竟然封存着一支宛若新鲜的玫瑰花,水晶上刻有三个字——勿忘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