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呵,那厮?”一个中气十足的声音插了进来,密室跟着那声音忽地摇了摇,“那厮如何了?”
“是涟漪?”九儿道。
“既然知道是我,怎么还不肯出来吗?”涟漪又道。
“别慌。”宓妃朝九儿使了个眼色,淡定地道,“他找不到这里,只是隔空传音罢了。这密室是水中泡,是我到水族后,冯夷依照水的习性为我打造的,算是我的独有空间。除非我出去,否则没人能在未经我允许下进来。”
“是吗?”涟漪的声音调高了再次传来,而河伯冯夷的声音则再没有响起。
“哦。”宓妃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突然怒道,“原来,是你,是你害了他!我真是太傻了,我早就应该想到。”
“宓儿,你说错了,是我救了他。”涟漪顿了顿,再次一字一句的道,“是我救了你夫君!”
“别信他,那个涟漪,总喜欢打着救别人的名义害人。”九儿道。
“你一个小丫头懂什么!”涟漪声音微怒,“就连你也是我一手养大的!”
九儿怔了怔,心中一阵恍惚,整个人都抖了起来,她瞪大了眼睛看着白绮,似乎在求证::“他刚刚说什么?”
白绮抱紧了九儿,用力控制她身体中乱穿的气流:“九儿,别听他乱说,你知道的,涟漪最喜欢糊弄人。”
九儿原本就虚弱的身体此刻多了几分寒意,而这寒意并没有能抵消她身体中的灼热感,而是两股力量拧在一起,在她体内翻腾,她抖得更加厉害了。
一个女子尖锐的声音从密室外传来,一连唤了好几声夫君。
“桃之,你怎么来了?”白绮抬头道。
听到白绮回了话,桃之断断续续的道:“夫君,我来寻你回家。”
“怎么你竟成了亲?”宓妃看着白绮,眼神有些奇怪,“你不是喜欢你怀中的女子吗?为何和别人成了亲?”
白绮微微摇了摇头,朗声道:“桃之,我不是你夫君,那日在三生石畔发生了什么,你心中应该很清楚,你来是逼我讲事情全都讲出来吗?”
“不!”桃之吼了一声,“我是为了你,你我的姻缘是天注定的,如果你不和我成亲,会遭到天谴的。”
白绮愕然:“桃之,你胡说什么!当初我答应你,是因为你身上中了七情之毒。”
“什么……毒?”桃之怔住了,她身上有毒?她从不知道身上有毒,“不,你在骗我,都是因为那个九儿,若是没有她,我们早结为夫妻了。”
“桃之,我一直把你当做妹妹,当做亲人一般,并没有……”
“你骗人!骗人!”桃之大哭道,“你若是不爱我,为何当初对我那么好。”
白绮叹了一口气:“终究是我的错,你身上的毒是因为我,我不能坐视不理。”
“桃之”既是“桃枝”,她原本是白绮从人间带回来的一个桃枝。
白绮在人间历劫历了一半,被东皇太一途中招回天庭。临走前,他难免伤感,便到桃林中,折了一个桃枝,带在身上,如同离开故乡的人总会取一包黄土一样,作为纪念。
到了九重天上,白绮将那桃枝无意中插到带有无根水的瓶子中,没想到那半截的树枝竟感染了灵气,幻化出人形来。于是白绮的身边,没有了桃枝,多了一个桃之。
“没有经过任何波折化成的精灵,必然会带有天生的劫难。”九儿轻轻抬起头,看着白绮道,“所以桃之身上带着毒,对吗?”
白绮点点头,神情有些黯然,原本私自将人间的物品带到天宫便已经是违规了,而那物件又成了精灵,乃是错上加错,这种精灵随身必然带这些消不去的毒素。
桃之刚幻化出人形,还是一个小姑娘,身子胖胖的,长得很有乡土气,并不讨喜,但是白绮却很喜欢,他觉得桃之长得很像自己在人间早夭的小妹妹,于是格外的疼爱。
仙宫中的仙子个个都是婀娜多姿,对这个树枝子化成的胖丫头并不十分友好。白绮怕桃之在天宫被别的仙子欺负,便一直带在身边,顺便教她识字和一些防身的法术。
桃之从小就跟着白绮,白绮对她来说亦师亦友,且不说白绮是个容易让人心动的绝色少年,便是一般的少年,也会生出些情愫来。而那情愫迅速在桃之身体中转成了七情之毒。
白绮起初并不知道桃之怀了这份心,等他发现时,桃之的毒已经十分严重了。这毒并没有什么疼痛感。只是不能有过激动的情绪,最忌伤情,一旦因情伤心,便会危及生命。
而随着白绮对她越来越好,让这份感情在桃之心中开了花,她对白绮倾诉了自己的心事,她说她想嫁给他,一辈子陪在他身边。
彼时,白绮对于婚事并没有特别的感触,但桃之是他一手带大的孩子,他不能让她这样死去,他只得一遍答应她,一遍想办法帮她驱除毒素。
白绮一直觉得桃之是个孩子,是个不懂事的孩子,于是在她不停的闯祸后,一次一次的原谅她,没想到这份爱护却将桃之宠惯的不成样子。
“没有九儿前,我们约好了去三生石畔结姻缘,你在那里等我了三天三夜。”桃之道,“你还说对我是兄妹情?”
“原来你是故意的,既然你知道我们约好的,你为何不去?”白绮摇了摇头,“我果然是往日太过惯你了,这也说明我们无缘,又谈何天注定的姻缘。”
白绮淡淡地道:“其实,我那次去,只是想看看你,是否还好。”
“你……你还在生我的气吗?”桃之哭得有些哽咽,“你知道,当初我不是故意的……”
“桃之,我想你是误会了,无论有没有那件事,我都不会和你成亲的,我只是为了能让你好好的活下去,你懂吗?”白绮道。
白绮对桃之的爱护,更多是因为一种责任感,毕竟桃之是自己从尘世中带出来的,又因为自己变成了精灵。
为了桃之身上的毒,白绮用尽了全力,几乎翻遍了典籍,终于找到控制桃之体内毒素的方式——就是让桃之回到凡间故土修养。
于是,白绮又费劲巴力的将桃之送回到冀州桃园,也就是在这个空当发生了一件事。
白绮竟在桃林发现一个孤魂,正是自己在人间的父亲,那位老人家并没有正常进入轮回,而是一直飘在桃林木屋的河边。
孤魂没有记忆,也不认得自己,这样飘下去终究会魂飞魄散,白绮少不得要将父亲安置好,他将父亲的魂魄收到魂罐中,打算随后由自己送入地府。
但待他准备返回的时候却发现魂罐被打碎了,他那老父的魂魄也不见了,他将整个冀州城翻了个底朝天,也没找到那魂魄,这让白绮伤心不已。
原本白绮以为是虫鼠作怪,而后才知是桃之打碎了,不由大怒,挥手不小心推倒了桃之。
桃之一贯被他宠着,那里受过这样的委屈,怒道:“这不过是个人间的老头,又不是你真正的父亲,你竟为了这老头打我。”
桃之的话更让白绮心寒,他转身就走,桃之趴在地上哭得梨花带雨,还在关键的时候吐了一口新血,仍没能挽回白绮。
白绮离开后再没有去看过桃之,但他心里也清楚,只要桃之留在故土,她身上的毒就会逐渐缓解,或许在人间做个小精灵,才是桃之最好的归宿。
可是没想到桃之在人间,竟跑去白将军府中去找白绮的替身。桃之从小跟着白绮,她了解白绮的性情,也深知白绮的弱点。而人间的这个白绮更容易被她掌控。
桃之像是报复一样,诱惑了人间的白绮,并挑拨白绮和昭阳公主之间的情感。这是后话,也是白绮跟着九儿到了人间后才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