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绮坐在将军府内院大厅的太师椅上,习惯性的用手敲击着桌子。
他刚去看过了母亲,闹着要了几个点心吃。母亲见他又变成了小时候的性情,竟落了几行泪,边哭边说道:“这些年,辛苦我儿了。”
说的他自己也是一阵心酸,不过还好,母亲身体还好。
不错,这就是白绮尘世的家,一切都和从前一样,他从九儿那里出来就直奔到这将军府中,没想九儿下凡的坐标方位,竟是自己在尘世生活时代。
白绮在凡间为人,命数原本不该早早的病逝的,皆是因为是天上那有权势的神君,将他提前招了回去,
当时他重病卧床,白家孤儿寡母,姐姐外嫁的虽是王爷,途远地偏,来不及赶回来,母亲救子心切,病急乱投医,找了个江湖术士,说是会练神丹。
白家单独辟了间小房与那术士,术士说要置办炼丹炉等用具,要了白家黄金白银不少。
据说当时这炉火烧了七七四十九天,那白家少爷也就这么奄奄一息了七七四十九天。
开坛炼丹,术士不许人进屋,自己也不出房门半步,只到了饭点,收了门口丫头投放的食物。
待到了第四十九天,术士终于破门而出,手里拖着一个白色的药丸,交与白母,说是大功告成,也不去看白绮,自行回到房间去休息了。
哪知白绮吃了那药丸,原本的一息气息却就这么散了,一家人哭声震天,待要抓那术士报官,房中已无踪影。
不过,从白绮事后的遭遇的来看,那术士倒确实练得一手好丹药,硬是把活生生的人变成了仙。
后来,曾有人用此事调笑他:“道长渡你成仙,你却没有谢那道长”
白绮总是被气得火冒三丈:“道长?你可知那人是谁?他只为了自己少了个解闷的,变下界拆散一个好好的家庭,父慈母爱,害死了一个个活生生的人。”
白绮和九儿一样,天生的仙,并无父无母,在这世间唯有这一次轮回,刚得了对好父母,却不能尽孝,怎能不气。
他怜惜母亲,逼着那将他提前找回来的神君找大司命,本来是想让自己回去,大司命以不符合规矩为由严词拒绝。
却不想那神君突然仗义了起来,用自己的地位强命大司命解决问题,最终决定造个假人替身披着他的皮囊在人间再过活几年。
他当时觉得这个方法甚好,可以带自己为母亲尽孝。
于是,人间又多了一位白绮。
如今,他再次回到尘世家中,先是将这将军府前前后后转了个遍,还将他小时候斗蛐蛐的陶罐从后院的树下挖了出来,那是他埋进去的,里面是他最爱的蟋蟀——长胜将军的尸体。
他捧着陶罐很是感慨,想到那时自己只是个懵懂的孩子,并不知自己的真实身份,无忧无虑多么快乐。
他盯着陶罐看了许久,还是入土为安吧,他又将黑将军和陶罐又一起埋入土中。
今日,这将军府上上下下的人看到自家将军眼神很奇怪。
往日里明明是个不苟言笑的人,这会儿却像着了魔一样在府里乱转,摸这摸那,竟然跑到树下挖泥土,挖了个坑,又埋了。
这难道到是中毒的后遗症?
侍从不敢怠慢,一溜烟跑了去前厅,也不知去禀报谁。
白绮逛累了,索性转身进了大厅,坐下,让小厮拿了一壶酒来。
这酒自然比不上天宫的酒水,只不过带着些回忆,有些苦涩。
他边喝边思量,九儿这丫头似乎把这件事情想得太过简单了。
“少主!”门外突然走进一个人来。
白绮仔细瞧着眼前这位中年男人,长须、深深的皱纹和刀疤埋在脸上,只那剑眉和和斜挑着的丹凤眼,似乎在证实他原本面容是俊秀的。
“叔父?”他几乎认不出这是他那位曾经风华绝代的叔父白奕,这些年来他都是喊自己少主的吗?
曾经的白奕可是一个玩世不恭的公子哥儿,妻妾成群,自己的父亲屡次三番劝他收敛,都没有成功,是什么让他变成如今的样子?
白奕将手中瓷瓶递给他,“试试,这瓶药吧,刚派人寻得。”
他接过解药仔细端详了一番,是的,刚才听九儿说他好像中了毒。
“也只能试试。”白奕皱了眉头,看起来很是焦虑,“少主的毒发反应,很像是当年老将军的样子。”
“什么?”白绮一惊,他一直以为他那父亲的去世只是普通的病症,竟没想到还有一层中毒的缘故。
“少主,不要忘了杀父之仇啊。”白奕声音有些沙哑。
“叔父,这仇人……”白绮试探着问道,自己好像错过了很多,还真是不孝啊,他有些悔恨。
“除了那老冀王,还能是谁?我白家战功赫赫,为冀州打天下,却不想遭小人挑拨,说什么功高盖主,若是我们真有这份野心,今日少主便是这冀州之王。”白奕愤愤而言。
“大哥他当年不争,却终于害死了自己,就是少主当年的重疾,也不是平白无故来的。”
白绮用手按了按额头,他没想到事情如此复杂,原来父亲之所以早早过世,并不是普通的疾病,而是因为权势过大,遭到了冀王的猜忌。
他叹了一口气,自己过去还真是没用,只在父亲的羽翼保护下,母亲怀里和诸多丫头厮混,全然不顾外面发生了什么。
不过,他的这位替身倒是很称职,方才他告诉九儿那个白将军是自己的替身时,那丫头差点跳起来,之前还以为自己的了失忆症,想到这儿白绮忍不住笑意,弯了弯嘴角。
父亲的去世或许真的和冀王有关,但当时自己早早的病逝,却是因为有人要他提前回天庭而已。
当时,世间人们看到的是,他吞了那丹药死了,却在丧事期间又活过来。
然而,死而复生的白绮性情大变,他母亲以为是家中的各种事情拖累了自己的儿子,没有了小时候的机灵自在的模样,反倒颇为自责。
实则是他知道自己少时过于顽劣,所以在那位替身身上,只加了自己那份恪尽职守的性情,使得那位白将军格外少年老成。
本以为这替身无爱无欲,过个几十年,留个后给白家,变归了尘土,连转世都不会有,谁知道竟会和那昭阳公主有了情。
和那昭阳公主有了情?莫不是自己的叔父……他抬头望了一眼眼前这位格外沧桑的男子。
白奕似乎也想到什么:“少主,昭阳公主哪里,你……”
他叹了口气,“那公主性情执拗,但这几个月我看在眼里,知道你对她并非虚情。”
白绮听叔父的意思,似乎是有意让他和公主续情缘。
他听九儿讲过那昭阳公主,身上带有太多秘密,不像是一般的凡人。
仅那“得昭阳公主者得天下”传言就很是吓人了。
难道叔父是想让他将那公主娶了,名正言顺的去把冀王推翻?
可是,自己的替身不是已经中毒了么?
若是找不到解药,估计仍然会跟他的父亲一样一命呜呼吧。
他心中思量,他要再去一趟公主府,去会一会那公主。
他站起身来道:“我要去一趟公主府。”
白绮换了一身便衣,想只身独往,以他修为,随便进出个公主府还不是小事一桩。
但,他的叔父不放心,还是在后面安排了几个机灵的随从。
却不知反倒为他增添了些麻烦。
来到公主府,门口的士兵都认得他,见他来了,纷纷行了礼,推门禀报。
白绮没想到自己这么顺利,正待推门而入,突然出来一个老仆。
“将军请回吧,今日公主是不会见你的。”
无论他如何说,老仆都不肯放他进门。
他回头看了一眼随从,想将他们打发走,自己直接穿墙而入。
那随从中有个格外机灵的,却从他的眼神中看出了不一样的意思。
他悄悄附在白绮耳边道:“将军走后门,都是我们的人。”
“引路。”白绮赞许的看了他一眼,跟着他转到公主府后面的小巷。
那是个很窄的巷子,守门的士兵正蹲在门口打盹儿。
见是白绮来了,赶忙起身,又跪下行礼。
“将军,将军怎么来了。”
“少啰嗦,快些看门。”
“是!”
士兵匆忙站了起来将门打了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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