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循着声音望去,只见刚刚白野逃跑的方向,一个长发散开,身着一袭黑衣的中年男子向他们走来。男子身上衣服简单朴素,却浑身流露着上位者的气息,显然此人的地位绝不简单。几个呼吸间,男子竟已经从远处走到了众人眼前。仔细看去,男子手上竟然还提着一个人,不是逃走的白野还能是谁?
男子将奄奄一息的白野扔在左武面前,冷冷的看着左武,说的:“不知道左大人还记得在下么?”
左武仔仔细细的打量着这个男人,突然在他脑海里,男子与记忆中一个只有一面之缘的人相互吻合,他大惊失色道:“寒公子,你这是要与我左氏开战么?”
这个男子自然便是幽州牧寒离,他其实一直在附近,从齐轩施展阵法到白野逃跑,他都完完整整的看到了。原本他不准备出手了,但是没想到白野竟然留了一招后手。为了不留活口,寒离也只得来了一次黄雀在后。所以才有了现在这一幕。
寒离听到左武的话,冷笑道:“不不不,你搞错了一点,从始至终岑家寨的众人以及这位公子的事,本官都不曾参与,何来左寒开战。更何况,你算个什么东西,也能代表左氏。还真敢给自己长脸。”
“好好,左某人承认寒大人没有参与。不过在你幽州境内,你坐视朝廷命官遭到袭击,这点总没错吧?”
“本官从来没看到什么人袭击左大人。我只听说最近苍幽山脉中妖兽频出,怕是左大人葬身兽腹了吧。”寒离玩味的说道,说罢后,他便退出人群,站在不远处的一颗树旁,双臂环绕抱在胸前,一副看热闹的样子。
左武看到寒离这副耍流氓的样子,直接气炸了。他指着寒离,满脸通红,身体剧烈颤抖,愣是说不出一句话来。
知道自己今日怕是难逃此劫了,左武也不再挣扎,他颓然的坐在地上,望着岑毅说道:“说说吧,左某人何时与你岑家寨结仇了,让你们费这么大周折要置我于死地。”左武还以为今天这一切都是岑家寨的杰作,他根本没有把齐轩放在眼里,他以为这个虚弱的少年只是岑毅的手下。
岑毅也知道今日有了寒离的帮助,左武无论如何都不会再有生还的可能,便咬牙切齿的道出了岑家寨和左氏的恩怨。
“我想在场诸位一定都听说过十六年前幽州的那场兽潮吧。而我与左氏一族的恩怨也是因为那场兽潮而起的。”
“当时,幽州牧刘焉刚上任三个月。年近半百的刘焉被先帝提拔,心中大为感激,更是发誓一定要将幽州治理好,来报答先帝的提携之恩。事实也确实如此,上任三个月,刘焉便使整个幽州一片生机勃勃。”
“只是天有不测风云,就在刘焉一片雄心壮志时,你们左氏的人出现了。我还清晰记得,当时那五个自称左氏主脉的人来到幽州主城,一派颐指气使。左氏是那么庞大的家族啊,更何况,五个成功启灵的修者,刘焉又怎么敢得罪。他小心翼翼的派人去伺候那些人,只期盼着把这几尊大神早日送走。过了几日,那左氏的人也确实离开了。只是刘焉没想到的是,他以为的结束却是噩梦的开始。”
“那时,我父亲是幽州城的城防官,负责守卫幽州城的安全。刘焉与我父亲一直相交甚好,再加上我与刘府千金刘荣青梅竹马,所以俩家就欲结为秦晋之好。就在左氏那些人离开后的几日,我和荣儿的大婚之日到来了。”
“我这辈子都忘不了那一天的荣儿,她着一袭红衣向我走来,目光温柔如水,嘴角微微翘起。我们接受着全城人的祝福走在了一起,对着这天地许下山盟海誓。我原本以为我们可以一直这样幸福快乐下去的。”
“只是还不等我们的大婚结束,一阵阵地动山摇从城外传来。我们连忙跑到城墙上去看,结果看到了十分震撼的一幕。只见城外全部是密密麻麻的妖兽,它们朝着幽州主城飞奔而来。妖兽中为首的是一只巨狼,它浑身雪白,狼头更是有一个银色月牙标记。虽然之前我们从来都没有见过银月天狼,但是那一刻我们都明白,她就是这苍幽山脉最强的妖兽银月天狼。只见它双眼通红,疯狂的怒吼着,似乎在说些什么。”
“突然我们看到,那只巨狼前面还有一个小黑点在快速的朝着幽州主城移动。定睛看去,那竟然是个人。也不知道那人使了什么招数,移动速度竟突然暴增,几个呼吸间,他便跑到城门下。我们这才认出,他就是当初那五个左氏中人之一,只是他没有了当时的高傲和淡然,而是头发披开,浑身鲜血,狼狈至极。他怀里还抱着一只小兽,模样与那只巨狼十分相似,不同的是,这小兽脑袋上少了月牙标记,而且四只爪子处的毛不是白色的,竟然是黑色的。”
“等到那左氏之人被我们用绳子拉上来时,他就剩下一口气了。他把那只熟睡中的小兽塞到我岳父的怀里,嘱咐我的岳父一定要把其安全送到平都左府,便一命呜呼了。就在那人刚死掉时,那只巨狼已经带领着群兽已经到了城门下。”
“看着身前那只熟睡中的小兽,再看看城门下那只焦急的与其模样相似的巨狼,我们就明白了整个事件的大概。相信通过我的描述,左大人也知道那次兽潮的真正原因了吧。”岑毅满脸嘲讽的说道。
左武之前确实听过幽州的那次兽潮,不过当时他以为那只是一次简单的兽潮。毕竟兽潮虽不常见,却也有过那么几次。不过现在看来,那次兽潮不过是因为左氏中人盗取了那妖兽的孩子,人家才率领着小弟来这么一出。想到这里,左武对那几个素未谋面的左氏族人心生怨念,你说你们没事去偷人家孩子干嘛,把自己性命搭进去也就罢了,死了这么多年了还要拖着自己下去。
看到左武了然的表情,岑毅冷冷的笑了笑,继续说道:“我们想明白这一层后,却陷入了一个两难的选择中。若是将那小**出去,兽潮之危自然解决,但是我们将会面临着左氏这个庞然大物的无尽压力。若是不交出去,按照城门下那无尽妖兽,整个幽州主城将会变为人间地狱。”
“我依然清晰记得,当时我的岳父毫不犹豫的选择了前者。他说,他是幽州的父母官,绝不能将幽州的老百姓置于万劫不复之地。说罢,他便派人打开城门,他亲自抱着那只小兽送出去。或许是那只妖兽知道敌人已死,它便再没有刁难,而是长吼一声,率领兽潮向苍幽山脉遁去。”
“我们所有人都明白这件事不会这么结束的,可是没想到灾难来的那么快。我和荣儿大婚三个月后,一份来自平都的圣旨传到了幽州,先帝要我们即日前往平都。圣命不可违,即使我们清楚,那是一条不归路。”
“果然,在快到平都时,我们遭到了袭击,五名纳灵期的修者竟然丝毫不顾自己身份,对着岑刘两家的无辜凡人痛下杀手。我大哥虽然那时也是纳灵期修为,可是毕竟双拳难敌四手,我和妻子眼睁睁的看着往日里欢声笑语的亲人一个个倒在血泊里,却无能为力。你知道什么叫绝望吗?那时的我才真正体会到没有实力的绝望。”
“或许是上天垂青,我大哥在那种情况下竟然突破了。局势一下逆转,就算是刚入辟神期,也不是纳灵修者可以抵挡的。五个刽子手很快就被大哥杀掉,只是失去了的永远也回不来了,包括我岳父在内的岑刘一百多条无辜性命再也回不来了。”
“事后,我们从那五个人的身上搜出了左府的令牌。但是明知道仇家是谁,我们却无能为力,我们只能蜷缩在苍幽山脉上,像一条毒蛇蛰伏起来,等待机会的到来。”
“岑家寨建立一年后,我的荣儿在产下思宇便郁郁而终了。而我的大哥也因为寻找变强的机缘而失联了。这么多年来,我对你们左氏的仇恨并没有因为时间的推移而消失一点,反而愈发的浓烈起来。我自知想要对付左氏那样的庞然大物是不可能的,但是左氏那么多族人消失一两个我相信还是可以做到的。左大人,你不是第一个,也不会是最后一个,我要让你们明白,蝼蚁虽弱,逼急了可也是会蜇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