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点我不能更赞同——章姚在心中默默回答,面上却装着无辜。她说：“这话是怎么说的？”
“太和宗与乾明宗,原只是道号之争，章和老魔是第一个明着对明字辈前辈下手……”章姬叹了口气,道,“明字辈的诸位前辈，本就比章和老魔长了一辈，等那老魔能独当一面的时候，明字辈的诸位,要么陨落,要么进阶元婴多年。摇光峰峰主，明浩真人，外出之时遇上了章和老魔。那个时候，章和老魔只是元婴初期修为,明浩真人以进阶元婴后期多年，是明字辈第一人……明浩真人伤了根基，再无进境，最终寿元耗尽身陨……之前还有宣慧真人压着，如今，那老魔也是化神修为，宣慧真人闭关多年，不喜争斗……”
懂！宣慧真人卧床（宣慧：……）多年，肌肉萎缩，打不过街头混混（章和：……）的魔修——章姚微微蹙眉，道：“他一个化神修士，怎会揪着你一个连金丹都不是的晚辈？”她认得的章和确实是不屑对小辈动武的，当然，背后使坏就不一定了。
“魔修哪有道理可讲！”章姬冷然道。
立场问题从来难解，总是掉到boss的坑里的章姚不想讨论这个话题。她摸摸章姬的头发，说：“那么，你想怎样？”
“还能怎样？那可是化神魔修啊。我只是害怕，不想一个人闷在心里。”章姬低声道，“你也姓‘章’，冲撞了那老魔，你也要小心才是。”
章姚默了一瞬，道：“我什么我觉得你的提醒有幸灾乐祸的嫌疑呢？”
“……有些事，不必说出来的。”章姬柔柔地说。
章姚：“……”外出归来，发现软妹子进化了怎么破？
【有你这么个糟心姐姐，她怎么可以不进化？】系统鄙夷地说。
【那么你进化了吗？】章姚反问道。
【……我正打算去……】系统回答道。
章和化神还是成仙，是掌门和诸位峰主的事情，和章姚章姬这种小字辈无关。他们要关注的，是半年之后的月孛秘境，以及近在咫尺的秘境选拔赛。
似章姚这种能够越级挑战的修士，是绝无仅有的。以章姬筑基后期的修为，碾压同阶无压力。章姚更是没理由失败了。
这么一场选拔，原来不知躲在哪个犄角旮旯的人都冒了出来。章姬遇上了王玲，当年那个总和她作对的熊孩子。如今的王玲还没能筑基，还在外门晃荡。一张不错的脸上写满了谦卑，完全不见当初跟章姬别苗头的傲气。这一次，她来碰碰运气。当然不是想在选拔赛上出头。理论上练气期的弟子可以参加，但是，最后的淘汰赛可不分练气组、筑基组，练气期的弟子想要出头，那的多大的强运啊！王玲要碰的运气，是指能不能得到其他修士的“赏识”，哪怕只是筑基期的修士，哪怕只是个侍妾婢女，她就可以不必在外门那等灵气稀薄的地方熬着了。
章姬唏嘘了两声，便将王玲抛之脑后。也就是当年的她不是普通的小孩子，不然还有哪个能记住当年和自己抢棒棒糖（……）的熊孩子呢？
听着章姬的唏嘘，章姚不知怎的，想到了当初的慕仙镇。那是她在修真界经受的第一个惊吓，真真正正的惊吓，印象特别深刻。那里的人想成仙想疯了，太和宗的这些人，又何尝不是？王玲本来家境殷实，当个普通人，只要不摊上天灾*，必能一辈子过得富足。二十多三十来岁，孩子都打酱油了。现在她这样一个练气期修士，扔到普通人那头，放古代，是武林高手，搁现代，直接变身超人，在这里，送上门，求着别人睡。修仙门派，遇上有灵根的孩子，不管好赖，都收了。太和宗是这样，别的小宗门更是如此吧。是的，养猪（灵兽）种菜（灵植）的活，总要有人做，精英还要修炼呢。那些灵根不好的修士，很多人一辈子也不能筑基。这么看来，他们当个普通人，或许比现在更舒坦吧。既然改变了别人的命运，就要承担相应的责任。人会受骗，大多是因为心有贪念。你可以说那些人傻，说他们活该，但你不能说骗子无罪。选择修仙的孩子可不知道修真界究竟是个什么玩意。修士们画了一个名为“成仙”的大饼，拐了人家孩子当苦力，怎么想怎么缺德啊。
【好好的，怎么开始思考人生了，这和我欢脱的画风不相符啊。】章姚叹道。
【……恭喜你，已经开始由哈利·波特向邓布利多成长了。另外，亲，你确定你的画风是“欢脱”？为什么我只看到了“无耻”？】系统说。
在脑海中描画出一根翘起的芊芊如玉的中指，章姚说：【修真界的高端力量并不强大，这种畸形的社会，怎么下层民众不造反呢？】
【亲，不要用你的标准评价他人，别忘了等级压制。即使是你，面对金丹妖兽同样束手束脚，章姬更是直接趴下了。】系统难得正经地说，【而且，成仙的诱惑太大，而杂役弟子并没有被完全剥夺希望。反抗的希望更渺茫。】
【也就是说，社会矛盾的累积还不够咯？】章姚问道。
【似乎是这样。】系统想了想，回答道。
“喂！你有没有在听我说话啊？！”章姬不满地说。秘境选拔赛结束之后，章姬拉着便宜姐姐，倾倒心灵垃圾。
“当然，进入秘境要组队，四个人一队，不是吗？”章姚说。一心两用什么的，她熟练着呢！
章姬嗔怪地瞪了她一眼，道：“你说，队友会是什么样的人？”
“同门，修为相当。”章姚漫不经心地说。
“你说会不会有仇人？”章姬压低了声音，说。
“仇人？”章姚不解。
“我听说，这回穆晴也入选了。你还记得穆晴吧？她可是一直恨着我们呢！”章姬神秘兮兮的说。
章姚眨了眨眼睛，说：“我这次出去，学会了一句话。”
“什么话？”章姬斜眼睨着她，问道。
“怕啥来啥。”章姚说。
“……没那么倒霉吧？”章姬唇角抽搐，道。
“说不准哦~”章姚说。她们两个主角撞在一起，怎么可能不出幺蛾子？话说为什么主角总能撞上乱七八糟的事？命运，到底是什么？应该不只是所谓的“剧情”吧。
本来只是随口一提，经章姚这么一说，章姬顿时觉得浑身不自在，似乎真的有倒霉的事情要发生一样。章姬没有了谈下去的兴致，很快就离开了。
章姚闲得没蛋也疼，开始思考“命运”这一高深的命题。她能参考的，是系统的评分。
副本，她崩了主角的爱情线，友情线也偏得够可以的，第二结局更是完全看不见，还疑似攻略boss，结果混了个及格分，可见主角的感情，不是“命运”的主要部分。
副本，好像有很多神展开，她都没弄明白。而剧情之内，主角的爱情线同样崩溃，女主角直接变成邻家小哥儿——又称“路人甲”——的了。但是，那个副本，她得了90分。太过接近“原著”，反而失去了参考价值。
副本，只得十分，不可重复的黑历史，却是最有参考价值的一个了。她从一开始就崩掉了所有的剧情，但是，系统给出的扣分理由不是剧情崩坏，而是未能保证某些势力的衰败，某些群体，某些主要人物的死亡。该死的那些，要么是通俗意义上的坏人，比如罪大恶极的那几个食死徒，要么是掌控局势的大人物，比如邓布利多。
似乎系统更看重的，是某种平衡的达成，某种趋势的发展，或是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之类玄之又玄的东西。
【报应……系统，你所谓的评分标准，是“趋势”“平衡”和“因果”吗？】章姚问道。
沉默了许久，系统回答道：【既然你已经想到了这个……“趋势”和“平衡”是世界法则的事情，系统运行的原则是“因果”。】
【你说过主角身具强运，他们怎么会被替换？】章姚觉得自己好像捉住了什么，却总是差那么一点。
【因果线出现偏差，本应诞生的灵魂未能就位。】系统的声音变得死板，好像一台没有感情的机器。
【所以我……那些配角也是这么鸠占鹊巢的？】章姚问道。
【对。】系统回答道。
【……那么，最初的空缺是怎么来的？】章姚忽然顿住，道，【是穿越者？所以他们是我的猎杀目标？】
【是的。】系统回答。
【穿越者是怎么来的？系统又是什么？维护世界平衡的存在？】章姚追问道。
【……宿主权限不够，查询内容拒绝访问。】系统说。
【又是这句，每次听见这句就没好事。】章姚烦躁地说，【你好歹让我知道你是在为谁打工啊。】
这回，系统直接沉默了。
章姚翻了个白眼，确定自己没事儿想这些，就是吃饱了撑的。身为主角，她只要在看见怪的时候砍过去就好。思考人生，是充当引导者的白胡子老爷爷的责任。白胡子老爷爷想明白了也没用，因为在著作发表之前，他们注定要为主角和反派的相爱相杀献身。具体情形，请参考阿不思·邓布利多。
秘境选拔赛结束的时候，距离月孛秘境开启还有一个半月。即将进入秘境的弟子共有二十人，分成五组，没组四个。分组由门派指定，如果你发现自己的队友都是平时看不顺眼的，那就要想想，自己是不是什么时候得罪人了。
虽然分组了，却不是说，这四人的成绩要一起算。副本嘛，总要比野怪危险，分组是为了有个照应，个人的收获，还的看各自的本事。还是那句话，谁提交任务，功劳就算谁的，太和宗不问东西的来路。当然，残杀同门是不允许的。扣个麻袋，拖到角落里揍一顿是没人管的。如果手段够高端，能把谋杀变成意外，宗门也不会雇佣仵作来验尸。
所以说，章姬的担忧，真的不是没道理。
分组结果出来，章姬发现，她的便宜姐姐，很有乌鸦嘴的潜质。
章姬人缘好，唯一算是有仇的，就是穆晴，那个与她同期的单灵根女娃儿。章姬的队友，恰好有她。
章姬与章姚一组，最后一位队友也认识，就是当年拜入景云真人门下的李鸿鹏——筑基之后，他得到了道号“清天”，现在得用那个称呼他。
清天是筑基中期修为，比章姬低了一个小境界。他在小组选拔赛的时候与章姚遭遇过，被分分钟丢翻在地。败得太快，章姚又没下死手，他基本没什么耗损，所以才保证了一半以上的胜率，晋级成功。按理说，他只能压还是筑基初期的穆晴一头。可是，自打见了队友——三位女修——他无时无刻不摆着一张大爷脸，和他的道号真是相得益彰。166阅读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