肥硕老头血淋淋的身躯看上去很惨烈,全场竟无一人为他发出同情的呼声,或许是人品太差的缘故。就这血肉翻卷的模样,是死是活似乎没有多大的差别。
独孤府后面上场的选手耐性好像都不怎么好,没有一点精彩绝伦的搏杀场面。唯一的看点,瞬杀!都是在裁判喊“开始!”的时候,对方突然就躺下了,至于是死是活就得看各人的造化了。
这一轮的循环赛事结束,独孤府毫无悬念的以优胜者的身份晋级下一轮的比赛。
四个组的优胜者:桑家,流云宗,独孤府,还有另外一个大势力。
下一轮的规则:每方选派五人上场,抽签进行对决。同样是不论生死,只问结果。胜方争夺榜首之位,负方角逐第三名。
世事虽说变幻无常,却也有其特定的规律。比如冤家路窄这句话,似乎就挺有规律。桑家一出手便抽中独孤府,是巧合还是必然,真没人能说得清楚。
流云宗主却是在暗中捏了把汗,大大的松了一口气。如十分不幸的抽到了独孤府,他流云宗会毫不犹豫地选择放弃,直接宣布认输。没丝毫胜算,纯属找虐,找死!
桑家可不这样认为,人人喜形于色,自认是天赐良机,可以名正言顺地将独孤府的一众绝顶高手一举灭杀。桑家高层直接请出了族中潜修数十年的各位老祖,势必一战将独孤府重新打入谷底。他们可没忘记独孤惊云下的那笔惊天大注,一旦输了,家族出的血就太大了。
所谓英雄所见略同,独孤府也正好如是想。既然形同水火,那还顾及什么里子面子,何况还有那么一大笔赌注要入账,不知这算不算杀人掠货?
双方有着同样的心思,还未上场空气中已充满了浓烈的杀气。
桑家的专属区内骇然出现五位白眉白发的老者,看上去至少八旬开外,面色红润,气息内敛,低眉垂目席地而坐,静若止水,有如老僧入定。
第一场的比赛,由流云宗对阵另一个大势力。
双方平时并无大恨深仇,貌似关系还挺不错。但是今天这个场面却非同寻常,其重要性纵算是亲朋好友上场,照样是见神杀神,绝不姑息留情。
一时间,风云变色,刀光剑影翻卷,呼喝之声震天撼地。惨烈冷酷的搏杀招招见血,强悍的气劲碰撞不断地暴出震耳欲聋的轰鸣和炸裂声。血光飞溅中,有人残肢断臂,甚而被一掌击得脑浆崩裂惨死当场。
一番炽烈血腥的鏖战,双方四场战毕,各有死伤,皆是两胜两负的战绩,仍是高低未分的平手局面。全场的气氛推向了,十万观众屏息静气,期待着接下来的终极一战。
一战定乾坤,双方没有任何多余的选择与退路,唯有毫无保留的倾力一决,纵算横尸高台也在所不惜。
裁判似乎也被眼下的气氛感染,激情亢奋地大声宣布终极一战:“开始!”
流云宗主脚下一点,凌空拔起,几乎与对方上场的高手同时飞上高台。
双方相对而立,中间相隔二十米的距离,彼此的目光有若出鞘之剑,破开空气的阻碍在虚空中炽烈的碰撞,迸发丝丝的爆裂声,无声的交锋,两人的身躯微微一晃,势均力敌。
“老夫已经很久不问世事了,上场之前听说你的剑很快,不知道能否快过老夫?”此人看上去不过五十开外,却自称老夫。从那健硕的体格上根本找不到“老”的痕迹。气息纯厚,声如洪钟,精芒闪烁。
流云宗主经独孤惊云的一战之后,在剑道上的认知和感悟已发生了质的蜕变。“剑”快得过“意”么?意剑合一,才算是真正跨入了剑道的门槛。
“有意思!天下无道唯快不破。但‘快’的真正内涵普天之下能领悟者可谓凤毛麟角,本宗主斗胆也不敢言‘快’。老前辈闭关多年,定然感悟颇深。换个场合本宗会悉心讨教。但今时一战,你我之间或许只有一人能走下台去。至于谁快谁慢,自然只有活着的人说了算。”流云宗平静地道,实话实说。
“哈哈!老夫深有同感,狮子搏兔须尽全力,老夫不会留手。”话毕,一剑刺出,没有强劲的元力波动,无声无息地跨过二十米空间,看不见剑的线路轨迹,一抹寒光一闪便出现在流云宗主的眼前。
这样的剑速,换做往昔,流云宗主只怕剑未出鞘便被一剑抹杀。太快了!人的动作根本来不及应对。
流云宗主仍是一片平静,看不到丝毫惊色。唯有一抹精芒在眼底闪过,内心微感惊讶,如此迅捷的剑速已达到某种极限,自己竟能十分清晰地捕捉到它的线路和运行轨迹。这说明自己的剑意已达到了一种未知的境界。
锐利的剑锋未及,森寒的剑气已然袭体,皮肤皮层隐隐生痛。避之不及,长剑在千钧一发剑锵然出鞘,剑随意动,胜似惊虹一瞥。
一剑电闪弹出,叮!一声清脆的轻响,剑尖精确无比地点在对方奔袭而至的剑身。对方剑势微偏,紧贴着流云宗主的面门而过。
对方似留有后手,并未奢望一击建功。剑势一转,化刺为削,一招两式,令人猝不及防。嘴角浮起一抹奸谋得逞的阴笑。
一招两式,世上不止你一人会用。流云宗主自然也准备了后手,手腕一转,一剑直奔对方面门而去。
对方一剑削出,便见一抹寒星在眼前放大,全身顿觉一阵毛骨悚然。直觉告诉他自己的剑未削到对方,面门也先被对方的剑穿透。
瞬间的预判,让他做出抽身速退的决断。
流云宗主并未展开追击,双目有些走神的望着天空,似在思索着什么?剑意!这才是真正的剑意,用心去洞察一切,心动剑动,剑在心中。
双方的距离又回到了原点,一次惊险绝伦的交锋,碰撞,彼此间有了更深层的认知。
对方的脸色微见发白,双眼充满着凝重的警觉,全身充斥着强大的真元力,防范着对方随时可能发动的惊天一击。常年的闭关使他的心志非常坚定,他会再次击剑来证明谁的剑更快。
“惊云老大!这两人貌似相差无几,谁的赢面更大?”东方熊问道,他最喜欢听独孤惊云的点评,每次都能或多或少受点启迪。
能为兄弟做点事,独孤惊云自然非常乐意,从不嫌麻烦。“这老头本有三四分胜算,可是他无意中助了流云宗主一臂之力,让其在顷刻间领悟了真正的剑意真谛。悟,是平时点点滴滴的积累,当它饱和之时,一阵风,一片云,一棵小草的摆动,都会在刹那间呼出一个‘哦!’字。流云宗主就是在这刹那间呼出了这个字,所以,老头接下来连一成胜算都不会有了。”
“哦!”身边的众人几乎同时张嘴呼道。悟!原来是这样呀!很简单,很玄妙。
老头似乎有些沉不住气,他动了,手中的剑一颤,瞬间化出上百道剑光。这百道剑光并非虚影,每道剑光上都灌注着充沛的真元力,一旦碰触必然见血。
流云宗主从遥远的天际收回视线,漫天剑光已倾泻而至。微微的眯了眯眼,似乎想将这些剑光的轨迹再看得清晰一些。
这些剑光在眼中逐渐放大,有如回放的慢镜头。
流云宗主终于动了,是他的心动了,剑随之轻扬,挥洒而出,后发先至。
锵锵锵!
虚空中火星飞溅,漫天剑芒应声而碎,只留下一抹精光从漫天碎影踪飞掠而出,直向对方的面门奔袭。
震骇中,避无可避,唯有退之一途。
手中长剑护住面门,脚尖点地嗖的一声向后狂飙而退,退得比来时更快。
一抹精光有如天外飞虹穷追不舍,距对方面门三寸,始终不即不离的追逐着,似在告诉对方,倘若停下必死无疑。
流云宗主境界升华,心境也随之变化,杀心顿收,旨在战而胜之,杀与不杀已显得没那么重要了。
狼狈不堪地退至高台边缘,身上已留下数十道剑痕。
直到此刻仍没弄明白,对方前后之间的差别为何如此之大,简直判若两人。前一刻还能相互搏杀抗衡,后一刻变得不堪一击,毫无还手之力,被追杀得无路可退,枉我终年闭关苦修,从未料到会被逼到如此悲凉惨淡的绝境。
眼前唯有两条路,悲壮的被一剑透脑,成为倒地的英雄。跳下去,苟且捡回一条命,屈辱的活着,让天下人耻笑。
没有时间让你慢慢的来回选择,锐利的杀气临脑,抛起所有的选择,一切交由生命的本能支配。
终于倒下去了,没见鲜血飞溅。二十米的高台下,一个健硕的身躯顷刻变得老态毕现,眉发苍白。
“流云宗胜出!”裁判适时地宣布道。
场下掌声雷动,为胜利者欢呼,为精彩的搏杀鼓掌。
流云宗主一脸平静地望向独孤府的专属区,挥挥手,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
“流云宗主的修为又更上一层,除了独孤府,皇朝只怕无人能与之抗衡。”盛老自言自语地喃喃道。
“盛老认为下一场谁会胜出?”南宫大帝问道,他心里虽看好独孤府,但桑家毕竟拥有上千年的底蕴,定然有雪藏的底牌,心中一时还真难预料到最终结果。
“呵呵!不知答案看下去才更有趣,更刺激。”盛老呵呵地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