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天夜里魔法之森
平时被茂密的枝叶遮挡的密不透光的森林,不知是不是因为冬天树叶落尽的关系,迎来了属于它的一年一度的月光。像是要一口气打破森林中所有的规则一般,平日里被瘴气笼罩,几乎没什么生物的森林,也多了一道人影。
幻想乡中何时多了什么人,少了什么人都不是一件奇怪的事情。可是在那样的地方,那样的时刻,多了一个人,便令人感到有些怀疑了。他那从容的脚步,云淡风轻的神情,明明是那样危险的地方,明明是朦胧月光所照耀下的黑夜,他眼中的世界?是否也是美妙而独特的?
[我是什么人?我在哪?]少年宛若刚刚降生于世的婴儿,对眼前的一切都感到十分的迷茫,要说对未知的恐惧才是最高级的恐惧的话,少年现在就正受到这般“高级”对待,“高级”的让人不知所措的对待。
眼前是重重叠叠的树影,除了树还是树,蜿蜒的林间小路不知通向何处,光秃秃的树干在月光与黑暗的交叠下,给人以一种万圣节般的诡异气氛。
[我···会死在这里吗?]少年的担心不无道理,因为他脚边的白骨正在提醒着他,在这里,不能大意。
正在少年踌躇着通往何处的时候,“砰”的一声,一道烟火在放出短暂而又炫目的光后缓缓坠落地面,此时此刻,远处夜空中绽放着的烟火在黑暗的衬托下看起来是那样显眼。
或许是少年运气异于常人,又或者是他命不该绝,少年顺着烟火的方向一直走呀走,腿失去了知觉,他没有停下,大脑中一片混沌,他依旧没有停下,在少年的心中,大约走了一个世纪那样久之后,他隐约看见了村落。少年用尽最后一丝力气,踉跄两步倒在了村落的门口。对于他而言,此处是真的村落还是海市蜃楼都已无关紧要了,因为他感到,好累,模糊中看见几个人向他跑来。[已经无所谓了吧,让我好好休息一下,一下就好。]’
少年睡着了,睡得很沉,沉到有人喊他、喂他、拽他都不知道,因为昏迷而错过幻想乡的一个重要时刻,他醒来后是否会后悔?还是庆幸自己没有遇上那样的麻烦事?这些都无关紧要,只要少年呼吸平稳的睡着,只要他还活着,就够了,因为仅仅是那样,需要的棋子就已经凑齐了。
两天后
人间之里
上白泽慧音的私塾内眼前是陌生的天花板,周围的空气中飘散着一股消毒水的味道,耳边还隐隐约约的传来喧闹的谈话声。
“为什么醒来之后最先看到的是天花板呢?”少年想要以那无聊的问题打发时间。
“能看到天花板就证明你还活着,看你身体也恢复的差不多了,都这么大人了就别赖在床上,赶快来帮忙。”少年还来不及细想,不远处就传来了一个好听,却又明显露出不耐烦的声音。
“妹红,对待客人怎么能这么粗鲁呢?想吃头槌了?”站在她旁边的慧音语气中带着怒意,可脸上还是笑眯眯的。
“知道啦,我下次会注意的。”应付般的语气,可是藤原妹红已经抱住了头。
“对不起,妹红她并不是个粗鲁的女孩,只是···”
“不,不用道歉,反而应该是我谢谢你们的救命之恩才对。”少年从穿上坐起身,从他的动作就可以判定他已经好的差不多了。
“不用客气,你被村民抬来的都已经奄奄一息了,能活下来大家都说是奇迹,对了,你叫什么?住在哪?如果远的话等会可以叫人送你回去。”
面对着慧音亲切的话语,少年却是无比的迷茫。[我住在哪?我叫什么?为什么会在这?]不知道,什么都不知道,仿佛是从一部电影中被裁剪出的一个片段,看不到前面究竟发生了些什么,也不知道今后会怎样。
“不知道。”少年的声音听起来有些空洞,有些迷惘。
“不知道···吗?”上白泽慧音也是第一次遇见这种情况,如果是外来人,不是大哭着诉说自己遇到的可怕经历,询问回去的路,就是和村落中的人一样去他能够安居的地方。什么都不知道的情况还是头一次。“没关系,如果你没有地方去,就先留在私塾吧,正好现在也是缺人手的时候。”这也确实是现在最合适的安排方式。
“哈?!慧音,你真的要让这个来历不明的家伙住在这,现在可正是紧张的时刻,万一···”妹红的担心不无道理,可慧音不喜欢计较这些“妹红,现在,现在的情况已经不能再糟糕到哪里去了,能多一份力就多一份里吧。”
看着两人愁眉不展的样子,少年心中也能猜出发生了些不好的事。[留在这里吗?也不错,没有过去的话,我至少还有现在的未来。]“好吧,这件事慧音你说了算,可是他连自己名字都不知道,我们怎么称呼他?”藤原妹红也懒得去管这些了,的确,这些天麻烦事够多了。
“泠!”少年像是被什么操纵了一般,突然大喊到。
“什么?”妹红和慧音被这突如其来的喊声吓了一跳。
“脑中隐约有个声音告诉我,我叫泠,没错,我叫泠,唔啊!”泠在说出自己的名字后,一阵剧烈的头痛如电流般涌来,可这头痛来的快去的也快,这种感觉就像是被电打了一下,十分怪异。
“泠?好像在哪里听过这个名字,慧音,你有映像吗?”藤原妹红苦苦思索着,可她本就不是擅于记忆之人,这几天又被诸多繁杂的事物缠身,记忆力就更差了。
“泠,嗯,好像是···”
慧音的话还没说完,屋门就被人粗暴的推开了,紧接着从外头冲进房中一小队全副武装的士兵,从他们那生疏的动作就可以看出他们不过是几天前才接触到枪械的,有些人甚至连保险都没拉开就在屋内乱瞄。
“你就是新来的?”一个军官打扮的人走到了泠的床前。
“是的。”
“是人类。”
“是···的。”泠的心中也不确定自己究竟是不是人类,不过妖怪应该没有那么差的体力吧?
“那劳烦你和我们走一趟,村落中的人类都要聆听赤穴大人的教诲,你们两个,带他走。”在军官的命令下,两个人向前一步,脸上的表情分明就是[你自己动手还是我们来]的挑衅态度。
“喂!你们。”藤原妹红想要冲上去,却被上白泽慧音拦下来。“妹红,不要冲动。”
“对啊,女士,不要冲动,据我所知,私塾内好像还藏着许多蟑螂,不想让我把这件事上报最好乖乖配合我们的行动。还有慧音老师,看在你以前为了村中孩子尽心尽力的份上,再给你三天的期限,如果在那之前你把私塾中藏着的蟑螂们交出来,赤穴大人一定会保证二位的安全,没准还能让你们留下几只,不然的话···”军官说完大笑着走了,后面的士兵也紧随而上,泠被安排在队伍的中间,以防他逃跑,不过他也没有逃跑的意思,人跑的快还是子弹跑的快,这是谁都能想通的道理,而且就现在的情势而言,自己只要和他们去听那个什么首领的唠叨几句就能安全返回,何乐而不为?
泠一行人走了,屋中只留下了青筋暴跳的藤原妹红与面露担忧之色的上白泽慧音。
人间之里不是一个大地方,在幻想乡生活的大多数还是妖怪,所以,泠走了没多久就到了一个广场,广场中最显眼的就是一个演讲台,一个老人在演讲台上正激情澎湃的说着些什么,这些从他那近于歇斯底里的动作就能够看出。
“我亲爱的同胞们,我们曾经深深的相信这人间之里的某些大家族的族长,相信他们总有一日会将我们带向富强,可是!可是啊!他们却辜负了我们对他们的期盼!没错!他们表面上站在人类这边,宣扬着一切都是为了人类着想的诱人口号。可他们做了些什么?什么都没有!相反,他们私下里和妖怪勾结,妄图帮助妖怪继续奴役人类,今天!他们将会得到他们应有的惩罚!”
随着台上人的挥手示意,几名士兵端着枪将跪在演讲台前的几个瑟瑟发抖的人一一击毙,广场上的气氛一下就到达了,每个人都挥着拳头,或者鸣枪示意。
“现在,是时候了!我亲爱的同胞们!我们的军队无比强大!我们的事业无比正义!向那群自以为是的妖怪证明!谁才是幻想乡真正的主人!”
“喔!”台下的人像是疯了一样,欢呼着,雀跃着。
“为了自由!为了平等!为了人类!为了我们的明天!”台上的人夸张的高喊着。
“为了自由!为了平等!为了人类!为了我们的明天!”台下的人高声附和着。
泠只是在一旁,冷眼旁观着这一切。
“可···可是···妖怪明明对人类很友善啊。”一个极不和谐的声音突然闯入气氛高涨的人群中,场上的瞬间降到了零点以下,几乎所有人都盯着那个人。
“我亲爱的朋友,看来你被它们蒙蔽了双眼,你要看清楚什么对人类才是真正好的啊。”演讲的老人一边和声劝说着,一边对旁边的人使了个眼色。不一会儿,那个人就从广场消失了,而远处,传来了一阵夹杂在欢呼声中不自然的枪声。
[这···不是独裁吗?]泠如此想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