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抬起头,楞楞地和那个贼人对视,怎么都没有想到竟然会是二哥。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不过我脸上有面纱,他应该认不出我吧…往日被他欺负的场景历历在目,以至于我现在看到他就有种老鼠见了猫的感觉。正这样想着,突然感觉脸上一凉,面纱被二哥拈在手中,我心中大惊!可是二哥的眼中并没有透露出惊讶,反而带有一丝丝悲悯和温柔。这个时候他不是应该嘲笑我吗?
呵呵,连我自己都想嘲笑我自己,莫名其妙地跑到这里,又莫名其妙成了个孩子,更加莫名其妙的是,额娘从来没有来看望过自己,自己的爹竟然还只是养父…想想便一阵心酸。
“珊珊…别哭了…”二哥的声音里带着几分干涩,一方素白的手帕静静地出现在我面前,右下方绣着一个小小的“诺”字。我看着二哥那张还略带稚嫩的脸,恍然发现他已经不再是那个常常欺负我、对我百般刁难的小男孩了,在时光的雕琢与偏爱下,他也成了一位翩翩佳公子,甚至不输于当年的大哥…浓密的眉毛叛逆地稍稍向上扬起,长而微卷的睫毛下,有着一双像朝露一样清澈的眼睛,英挺的鼻梁,像玫瑰花瓣一样粉嫩的嘴唇,还有小麦色的皮肤,要是走在大街上,也是一个标准的少女杀手啊。
直到一方柔软拂上我的脸,我才发觉原来自己早已泪流满面,看着二哥欲言又止的神情,我轻轻摇了摇头,示意他不必多说,想要一个人静一静,挣扎着站起来,却突然感觉一阵头晕目眩,再也支撑不住身体的重量,倒在二哥的怀中…我努力张开彷佛紧紧黏在一起的眼皮,缓缓睁开双眼,头顶是熟悉的锦帐,看样子是在我自己的房间。手腕处不时传来阵阵痛感,让我不禁轻吟了一声。
“珊儿,你怎么样了?”我扭过头,看到爹爹和大哥关切的脸庞,忽然感觉到十分的安心,连一直没有找到的樱儿也伏在床边,看起来是刚刚哭过,眼睛肿的像核桃一般,最近樱儿总是往外跑,有时半天也不见人影,莫不是情窦初开,有了心上人?回来可要好好问她一番,说不定我还能当个媒人替她寻一门好亲事,怎么说我们也是姐妹…不过,我怎么会在寝室,我记得我是在梅园啊,屋子里怎么这么多人,难道出了什么事么?也不见二哥的踪影,不管了,先把这些人支走,问问樱儿再说。
“爹爹,女儿不好,害爹爹担心了。”
“珊儿,你没事就好,既然你已经醒了,应该也无大碍了,我们就先离开,你再好好休息一番。”看爹爹神情正常,看来并没有发现我偷听了他们的争执。“樱儿,如果小姐再出现什么差错,我就唯你是问!”
“是,老爷,樱儿再也不会离开小姐半寸了…”听到樱儿的话,爹爹微微点了点头,带着大哥他们离开。
“女儿恭送爹爹。”
“珊儿,你过来。”看着他们已经走远,我唤过樱儿。
“小姐,都是奴婢不好!没能跟着小姐,让小姐大寒天跑出去着了风寒,奴婢该死!奴婢该死!”说着说着,樱儿的眼眶又开始泛红。
“好了,这不关你的事,是我自己要跑出去的。对了,我昏迷之后发生什么事了?”
“小姐一点也记不得了吗?”樱儿的眼中忽然闪过一丝庆幸,“小姐在梅园昏迷,正好被二少爷遇到,然后二少爷赶忙就把小姐送了回来,还叫了大夫,大夫说,要是再晚一点儿小姐就会…就会…”
是吗?原来没有发生什么。“那二哥呢?”
“奴婢不知。”
“唔…”不知道为什么,当得知这样一个惊世骇俗的身世后,除了一开始的震惊,我并没有感到太多的悲愤,或许是平时小说看多了,对于爱恨离愁的情感纠葛都已经淡然。我想我能理解爹爹当初对于额娘的那份执念,甚至不惜冒着被心爱的人怨恨一辈子的风险留她在身边,明明知道不爱,却还要飞蛾扑火般上前,就连对爱人怀着别人的孩子都能容忍,我想,我刚刚出生的那两年,爹爹不常来爱我应该也是这个原因吧,用时间抹平伤痕,再带着一颗温柔的心待我如亲生。
而额娘的恨,似乎更来得理所当然,如果不是日日夜夜的揪心,怎么会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怨,我想起原来看过的一段话,人再深的情感保存的期限也只有七年,七年过去,不管当初是怎样的热烈也会慢慢平静,因为人身体的细胞7年会换一批,一个旧的都没有,而额娘,恐怕是将那份爱人为自己而死的恨刻进了身体的每一个细胞,以致于再长的时间过去也不会有一丝一毫的消减。
若是我,也一样吧…没想到这一场惊悸下的风寒竟让我病了好几个月,每日只能卧在床榻上翻阅看不懂的古书,连迈出房门的次数都寥寥无几。
大愈,已是来年开春。
静静地站在房檐下,感受着阳光的温柔,看着院中的柳树枝条柔软,随着春风的吹拂轻轻飘荡,前两年种下的桃树已经枝繁叶茂,粉嫩的桃花星星点点的缀在尖尖的绿叶当中,柳絮与细碎的花瓣纷纷洋洋地弥漫着天空。正所谓:春日迟迟,卉木萋萋。仓庚喈喈,采蘩祁祁。肃肃花絮晚,菲菲红素轻。日长雄鸟雀,春远独柴荆。
在樱儿的陪同下,我正要走出自己的小院,却险些撞上一个人,稳了稳神,准备对这个冒失鬼破口大骂,发现是二哥,心里一阵哀嚎,二哥怎么净干这些吓人的事啊!
“珊珊,快过来!爹爹将大妹许了门亲事!”二哥上气不接下气地冲我说道。大姐要嫁人了?!我顿时感觉一阵疑惑,大姐的身体状况爹爹又不是不知道,怎么会贸然将姐姐许下亲事呢?
“二哥,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啊!”
“你跟我去见爹爹,我们边走边说。”
原来在大哥成亲那日,坐在我身边的姐姐不仅让我感到痛心,更是引起了太子钟离皓宇的注意,太子回宫后,对姐姐念念不忘,甚至不顾皇后的阻拦向皇上提出指婚,虽然皇上对姐姐的病躯有几分不愿,但终究没能拗过太子的苦苦哀求,决定为太子指婚,但是却并不是太子妃的名分,只是良娣的身份,等姐姐为太子生下皇子后,才能册封为太子妃…
匆匆赶到厅堂内,就看到姐姐正在爹爹的怀里低声啜泣着,一旁的红木桌几上摊着一卷明黄色的圣旨,突然发现传说中的圣旨是那样的刺眼,以致于痛到了心底。听着姐姐那一声声的呜咽,只觉得心中涌出了无尽的无奈,只是一道圣旨,就要让姐姐带着抱恙的身体嫁与他人为妻,丝毫无法反抗。突然想到我自己的命运,难道也是这样吗?嫁给自己不爱的人,然后在与第某某号姨太的争宠中被嫌弃然后孤独终老么…
不…我不想这样,我不要这样啊…突然觉得自己好无奈,连自己的生活都要被人摆布…看着爹爹和二哥的脸,彷佛也那么陌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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