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远的看到孟泽霄他们所乘坐的车驶回别墅,孟家的佣人们如临大敌。从今天早上安小妤找上门来,见多识广的孟家的佣人们就能够看得出来,安小妤不是省油的灯。加之孔令欣一直对佣人们都是和颜悦色,所以从内心来说,佣人们一致的站在孔令欣这一边。
只是他们作为拿工资的佣人,他们的态度也左右不了雇主的做法,如果对孔令欣和安小妤太过于爱憎分明的话还有可能因此被辞退。
安小妤下车的第一眼就看着齐嫂,俨然一副女主人的姿态。
孔令欣察觉到了齐嫂的不自然,走了过来轻轻的拍了一下齐嫂的肩膀说:“齐嫂,这是咱们家二少爷的客人,你跟大家说一下,以后对安小姐多多照顾。”
尽管安小妤的眼神有女主人的气势,不过孔令欣的一句话就提前了大家,这个家的女主人还是孔令欣,安小妤只不过是个客人。
接着,孔令欣转身对安小妤说:“安小姐想必在酒店住的也不是很习惯,听说是今天早上才到的B市,那就让佣人把你的行李带到客房,好好休息一下吧。”
佣人已经从车子的后备箱里把安小妤的行李取出来,站在他们的身后,等待下一步指令。
孟泽霄一脸柔情的对安小妤说:“小妤,你先上楼休息一下,倒好时差,晚饭的时候我再让人去叫你。”
安小妤却微微噘着嘴撒娇的看向孟泽霄说:“人家还有好多话没跟你说完呢,你陪我回房间好不好?”
男人爱听女人撒娇,不过女人听到一个比自己大好几岁的女人在撒娇,会一阵阵的反胃。
孔令欣庆幸自己中午饭吃得不多,为了防止鸡皮疙瘩掉一地,急忙跟齐嫂一起先进了屋。
没有了观众之后,安小妤也就不再卖力的表演,一副乖巧的样子跟着孟泽霄坐上电梯去了五楼的客房。
看到电梯停在五楼之后,齐嫂才敢压低嗓门对孔令欣说:“二少奶奶,您这也太大度了,怎么能让她住进来呢?”
孔令欣随意的打开电视说:“这有什么的,是自己的别人抢也抢不走,不是自己的,再卑微也留不住。再说了,她都那么不要脸,我干嘛还替她护着脸,随她去吧。”
齐嫂欲言又止,最后叹了一声气之后走开了。
偌大的客厅就剩下孔令欣一个人在看电视。
孟泽霄并没有在安小妤的客房里停留太久,之所以跟安小妤表现得很亲密,其实还有一个原因就是气一气孔令欣。
自从孔令欣流产之后,孟泽霄就觉得自己再也没看懂过孔令欣,他现在最想知道的不是安小妤这六年去了哪里做了些什么遇到了哪些人,而是孔令欣是不是真的不再爱自己了。
刘涵一的圈子本来和孟泽霄并没有交际,不过上次在饭店里方东铭撞见刘涵一和孔令欣在一起之后,方东铭开始有意无意的跟刘涵一接触。
这一天的下午,方东铭在一个休闲会所遇到了跟朋友聚会的刘涵一。
为了跟刘涵一套近乎,方东铭上前就跟刘涵一提起孔令欣,他说:“刘公子,真是巧呀,没想到在这里也能遇到你。最近跟神仙姐姐有联系吗?”
刘涵一知道方东铭口中所说的神仙姐姐指的是孔令欣,眉目之间显露出不悦的神色。
方东铭见状,连忙说:“是这样的,孟二少交往了十年的女朋友突然从英国回来了,这两天都把我们这帮兄弟凉在一边,不参加集体活动了。我想,神仙姐姐的日子可能也不好过……”
“什么?”尽管刘涵一很不想在外面面前表露出来自己对孔令欣的担忧,但是听到方东铭这么一说,还是难免着急。
方东铭说:“看来刘公子还不知道这事,神仙姐姐还没找你诉苦呢?”
刘涵一瞪了方东铭一眼,说:“你这话什么意思?”
方东铭这才意识到,刘涵一接受的是正统教育,不太能接受他们这个圈子里的玩笑话,连忙解释说:“刘公子你别误会,就是开个玩笑,没有恶意。其实我们这几个兄弟都是站在神仙姐姐这边,都不希望孟二少的前女友回来搅局。你说一个女人,突然没缘由的消失了六年,然后再跑回来。换了我肯定是不会再要的!”
刘涵一瞥了方东铭一眼,说:“你跟我说这些干嘛?”
方东铭尽量用听起来很真诚的语气说:“我就是觉得神仙姐姐挺可怜的,没什么朋友,过去孟二少对她也不好。好不容易两个人的感情有点转机,却回来了一个前女友。跟你说就是觉得你可能跟她说得上话,有机会的话也开导开导她。即便是结了婚的女人,也不用在一棵树上吊死吧。”
刘涵一冷冷的笑了笑,并没有回答方东铭,转身回去包厢内跟朋友们继续聚会。
只是听完方东铭的话,再回到轻松的聚会环境里,刘涵一的心情始终轻松不起来。
从一开始刘涵一就认定孟泽霄并不适合孔令欣,现在又闹出前女友回来逼宫的事情,刘涵一不由的替孔令欣担忧起来。
她还那么年轻,以后的路还长着,却被束缚在孟泽霄的豪门大院里静静的枯萎。
想着想着,刘涵一就跟朋友们道别,离开了会所。
出来之后,刘涵一立刻给孔令欣打了电话。
孔令欣上次通过万思要来了刘涵一的手机号,但是她并没有存在手机里而是存在了脑子里。
看到那一串数字之后,若无其事的坐在沙发上看电视的孔令欣吓一跳,拿着手机走出客厅,来到外面的花园里。
孔令欣刚接起电话,刘涵一就急急的问:“你还好吗?”
已经被刘涵一突如其来的电话吓到了,现在再听到刘涵一这么说,孔令欣心里泛起异样的感觉。
先前不管孟泽霄和安小妤怎么欺负她,她都没有一点悲伤的感觉,但是被另外一个男人为此问候的时候,孔令欣才发现自己在整个事件里算是个受害者,她确实应该难过应该悲伤。
眼圈里泛起了红晕,过了好一会儿孔令欣才回答刘涵一说:“我挺好的呀。”
刘涵一听到她故作轻松的语气,心里笃定方东铭的话是真的。他关切的说:“我都听说了,孟泽霄的前女友回来了……感情的事情没有谁对谁错,也没有先来后到,当年的承诺应的是当年的景当年的人当年的事。但是你和孟泽霄之间是婚姻关系,是有法律保护的,不能是孟泽霄怎么做你就怎么接受。你应该争取自己的幸福!”
孔令欣坐到银杏树下的椅子上,银杏树叶子经了寒霜,变成一树金黄,在晴空下分外妖娆。
然而孔令欣的心情却格外的沉重,一桩桩的心事让她感觉有些支撑不住了,情绪必须要释放出来,否则抑郁症很快就会光临她。
孔令欣哽咽的说道:“刘涵一,谢谢你给我打电话。也许你是可以信任的人,跟你说实话吧,现在的我真的很难受,我从来没想到自己的人生会这么曲折,从来没想到过自己要面对这么多事这么多人。我就是想安安静静平平淡淡的过日子,可连这都变成了奢望……”
她不知道自己说的是妹妹还是说的自己,但是用孔令欣这个名字生活在这个世界上的姐妹俩面临的困境外人根本就无法体会。
就像张爱玲所言——人生是一袭华丽的旗袍,爬满了虱子。
刘涵一安慰道:“我知道你现在的处境,如果你爱孟泽霄就把他的心夺回来,如果你不再爱他,就跟他离婚。你才二十一岁,人生才刚刚开始,不应该在一段不幸福的婚姻里慢慢沉沦。走出来之后,你会发现孟家也许并不是天堂。”
孔令欣无奈的笑了笑,说:“我从来都不认为孟家是天堂,对我来说这里是地狱,一个葬送美好年华的地狱!但是这里也不是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地方……”
刘涵一说:“怎么会!难道孟家还能把你扣在那里不成!现在都什么年代了,如果需要,我可以帮你联系一个很好的离婚律师!”
孔令欣苦笑道:“如果我是孤零零一个人,我也可以像你说的那样洒脱,可是我有父母有弟弟。我的父母是生意人,在商场上混,要是跟孟家翻脸,就会面临着处处被鼎盛集团打压的危险。”
刘涵一生活在正统的红色家庭,从小的教育让他认为凡事都得讲规矩,孟家不可能把孔令欣怎么样,也不能把孔家怎么样,否则就得付法律责任。
他说:“凡事都有地方讲理,要是孟家欺人太甚,你就可以拿起法律武器保护自己,保护孔家!”
一阵深秋冷冽的寒风刮过来,金黄色的叶子悉悉索索掉到地上、掉到孔令欣的身上,她随手捡起一张叶子,看着那张叶子说:“我知道我跟孟泽霄应该不会像结婚时别人说的吉利话那样,会白头偕老。但是我希望自己能够处理好每件事情,不用斗得你死我活,就象行云流水般的经过了起承转合,如一片金黄色的银杏树叶,到了她生命的一个阶段,用翩然落地的优美曲线划出了一个休止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