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一章 情理不断(1 / 1)

春日的阳光温暖而不刺人,柔柔的,像是婴儿的手,抚在脸上,暖洋洋的感觉一直漫到心间。【舞若首发】

慕容燕很得意这样的感觉,就靠在小窗前,对着铜镜用药膏轻轻涂抹着面颊,铜镜的中的女子面容姣好,白皙的肤色,灵动的眼眸,与这青山绿水相衬,像是个隐世的仙子一般。

忽地门外传来一声轻响,慕容燕的动作顿了一下,唇角的笑容不减,有些慵懒地倚着窗向外望去,然而只是这一样,明艳的笑容却变得异常僵硬。

她曾想,这一生重新来过,与前世再无瓜葛;她曾想,这一生缓缓而过,从此再不遇那人,但是慕容燕做不到,她做不到忘记那个人,忘记那张脸。

“有人吗?”小院外的邵萱扬声问了一句,背上的背着一个完全没有意识的成年男子,行动还真是不太方便,也不管有没有人应答,他就抬手推开院门,自顾自地走了进去。

若不是这一生慕容燕恐怕还在愣神,此时清醒过来也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只是她能够肯定,那个昏迷的男子,是她不想,也不该见到的,然而现在想躲,恐怕也没有机会了。

唇角颤颤地勾起了笑,差不多大半年的时间都过去了,她又一次以为可以这样长长久久地逃避开,可是上天似乎害死不想要给她这样的机会。

罢了,总是这样,如果她说已经宠辱不惊了会不会有人信?慕容燕并没有太消沉,还是转身去了门口,正对上将要进门的邵萱,顺势将他拦截了下来。

自从上次邵萱放过她一命之后,便彻底消失了,却不想今天还有再见的机会,当然慕容燕惊异的不仅于此,她擎起笑,似乎想要让人觉得她过得很好,随即平静地开口道:“好久不见。”

这话是对邵萱说的,也是对他背后的人说的,虽然看起了,这个完全晕死过去的男人根本听不见。

消失已久的邵萱再出现,身体比之前强壮了不少,看起来并不是干干瘦瘦的,也似乎多了些人请问,抬起头回笑道:“说的是呢,一别竟是那么久。”

两人寒暄的缓慢,却真的像是旧年的好友,再见的时候有着某种浅淡的默契,只是她们似乎都忽视了一个正在流血的人。

慕容燕是刻意而为之,她在这里安了家,这里是她的地方,但是瞄了眼地上的一滴滴集聚起来的血液,她掩在身后的手微微发着抖,心里终究没有办法如同表情那样的平静无纹。

“你怎么会,突然回来?还有……”看见了,却假装当做没有看见,慕容燕没有让开位置,邵萱就没办法进门,这场面其实有些尴尬,所以连她的话,到了最后也没有说完,甚至没有抬头在看那个垂手无力的男子。

纵然在极力掩饰着,但是邵萱还是能够明显感觉得她抵触的情绪,抬起眼更为仔细打量着这个女子,比之他们相识的时候,那张残破而病态的容颜,此时美得近乎完美。

果然是个神医呢,新伤旧疾都能治愈的好,令人羡慕,只是外在的伤能够痊愈,心里的那道坎,他不知道慕容燕有没有能力买过去,至少现在来看,她还没有做到。

“本没想过来,但是路上碰到了回都的沈军遇伏,顺手就下他,没别的去处,离这倒近。”这应该算是个借口,听起来并不算很充分,初始的时候邵萱也有些犹豫,但是听到沈云理迷离之时所念的名字,他就还是做了这个决定。

此时慕容燕可以直接开口拒绝,就算是就此将他们扫地出门也并不过分,她不是医师,可以不用心怀救世,她也知道,如果此时拒绝,后路会少很多艰难。

但是,她是慕容燕,曾经为这个男人倾尽所有的慕容燕,也是被他极度解救的慕容燕,所以这种残忍的事情,她做不出。

“伤得很重,先进来吧。”作出决定并不艰难,难的是接受这个决定,慕容燕开口说道,却还是稍微迟疑了一下方才挪开脚步,侧身让出门口,才能容得他们进去。

背着气息越来越弱的沈云理,其实邵萱没有说出来的是他在心里又和自己打了个赌。

他是个杀手,以前是,现在是,以后也是,他也唯有这份手艺,离开慕容燕之后他便会了天下盟,果然,自己所爱的人灰飞烟灭,什么都没有给他剩下。

拥有时忽略了珍惜,失去时他除了落泪,竟然一件事也为她做不了,想念是彻骨的,比剑穿透皮肉痛得多得多,所以最后他放下了抵在自己脖颈处的剑。

死亡是最简单的逃避,他有些羡慕死在自己剑下的那些人,因为他的剑太亏,还没来得及他们思考痛苦,就已经一命呜呼,死得真的是太干脆了。

就让他这么活下去,至少还有所想念,如果死了,怕死连想念的机会也没有,所以邵萱便浑浑噩噩地活了下来,没有了之前的起死回生的负担,他倒是洒脱了不少。

离开天下盟之后他没有再回来这里,是因为他还是一个杀手,仇家遍布天下,他不想给任何人平添麻烦,一个人恣意潇洒,好的很。

就算是看着两军厮杀,沈云理明显状态不对,最后屡受重创,时刻有性命之忧的时候,他也只是默然地看着,完全没有出手救人的意思。

连自己的生死都已经置之度外,不过是多活一天,多算一天罢了,邵萱又怎么会在乎别人的生或者死,看着搏命的人不过就像是在看一出散剧打发时间而已,知道看着沈云理到底,真的命悬一线的时候,方才有了新的想法。

慕容燕对他而言只是个普普通通的朋友,但是邵萱也就只有这么一个认可的朋友,看着她的执着,她的无奈,这个女子也是吃尽苦头的。

这样的她会令邵萱联想到自己不幸的妻子,追杀,重病,他的忽略,种种为难的困境之下,她没有放弃过自己,直到她生命走到尽头的一刻,邵萱才顿悟了她的辛苦与无奈。

所以他冰冷的心竟然动了恻隐,他能够想到,为爱情所执着的慕容燕,知道沈云理的死讯,会和自己有一样的痛苦,既然能够避免,他为何不多成全一对。

杀的人多了,麻木了,反而救人需要一个借口,就像当初他救下慕容燕时一样,邵萱跟自己约定,如果他把沈云理带到慕容燕的面前,她说不救,他就将这个男人丢到荒郊野外自生自灭去,绝不多管闲事。

然而有情人终究难以断望,慕容燕的答案很显然,她不能看着沈云理就这样死去,这也不枉费他一路辛苦爬山上来。

“怎么伤成这样?”多处伤口不停地淋漓着鲜血,地上被划出一道血痕,慕容燕一面将人安置安稳,一面不由得皱起眉问道。

邵萱的人物结束了,他对自己的决定颇为满意,看着床榻上昏迷的男子的英俊侧脸,和女子染着焦急的神色,他觉得这是自己少有的功德,而对于慕容燕的回答就显得漫不经心:“只是偶然遇到,并不清楚。”

邵萱应该不会骗人,慕容燕必须一处处仔细检查好沈云理的伤口,还有他的身体状况,可是男人的身体死沉死沉的,她一个人反动很是费力,转回头想要叫邵萱过来帮忙,却不知道他跑去了哪里,竟然这样来无影去无踪地消失掉了。

该死,这是要难为她一个人吗?心里不免有些委屈,明明自己想要和他划清界限,可是偏偏谁都不肯成全她。

即便有着怨愤,慕容燕也不敢忽略手下的动作,为了方便,她不得不脱下沈云理的外衣,然而看的清楚之后更是觉得触目惊喜。

刀伤剑口,显然并非一人所为,想必昏迷之前沈云理毕竟经历了一番苦战,索性伤口都不深,可见他已经是极尽所能保护起自己。

看脉象并没有严重的内伤,但是慕容燕却察觉到他体内残留着某种毒物,应该也是这种毒才致使他武力不济,不足以反抗,就在慕容燕猜想着交战画面的时候,猛然一愣,随即快速地将他翻了过来,去检查他的眼睛。

糟糕!心口紧了一下,沈云理的白色的眼球有着浑浊的黄色,还布着不正常的血丝,这种毒物会致人失明!

是谁下的毒手?如果有这样的渠道能够给沈云理下毒,为什么不直接毒死他?失明?暂失武力?这种更像是报复的手法。

想要报复他的人?或许太多了吧?

不知为何,看着完全没有意识的沈云理,慕容燕竟然是偷偷笑了,堂堂武王爷得罪过的人必定不少,此时也是遭了报复暗算,还真是有些落魄。

不过好在这种毒是慕容燕比较了解的类型,只不过排毒需要一段时间,身上的伤口也需要养上一段时间。

不紧不慢地上药包扎伤口,慕容燕尽量不去看沈云理的脸,她害怕触动心里的感情,而再度沦陷,但是她也忧愁,接下来的日子她要独自照顾他吗?除此之外还能怎么办。

很细心地为沈云理包扎好伤口,大大小小二十一处伤口,就算是每天换药也是够恼人的,而后又给沈云理顺着指尖稍微做了放血排毒,慕容燕便退了出去,坐在院子里给他煎药。

太阳要落下山了,但是邵萱的身影没有再在出现过,他还真是会做顺水人情,这么一个奄奄一息的人,往她这里一丢,自己就跑了,真是不负责任。

人慕容燕是救了,但是她不知道该怎么说,是否承认自己的身份,更不知道,沈云理再次面对她,会是怎样的反应。

愣愣地想着,有一下没有下地扇着蒲扇,慕容燕的回忆被拉扯回从前,沈云理骑马来救自己的场面,似乎沉淀了内心之后,她所记得的,只剩下他的好。

这样很幸福,不回去计较和怨恨,但是对现在的慕容燕来说却又有些不幸,因为她害怕,在这种情绪的催化下,她会动摇到再次沦陷的地步。

“啪!”突然,在慕容燕愣神的时候屋子里响起了破碎的声音,她赶忙丢下手里的东西,转头就往屋里面赶去,看到的正是已经苏醒的沈云理,正在挣扎着起身。

“什么人!”眼前一片冷漠的漆黑,但是感觉和听力还没有丧失,沈云理撑着身子起来,意识到有人进门,马上警惕地质问道,听起来有点冷厉吓人。

偏偏两人见面开口的第一个问题,就是慕容燕最不想要回答的,她抿了抿唇,有些呆愣地站在进门一步的位置,也没有迈开脚步,只是看着此时有了生气的沈云理,更加不知道该如何抉择。

为什么不说话?是敌人?还是自己人?看不见的沈云理更加没有安全感,回想起自己倒下的一刻,还真以为自己就会这样全军覆没,甚至丢掉性命,但是现在,显然他得救了。

“你是谁?这是哪里?还有我的眼睛……”一个问题接着一个问题,饶是如此,沈云理还是没有问出自己心里全部的疑惑,只是突然意识到自己眼睛看不见东西的实事,更加惶恐地摸上眼前系着的布。

“不要摘。”看着沈云理的乱来的动作,慕容燕终于忍不住上前阻止,抬手扣住了他想要摘下眼布的手,开口劝慰道:“你中了毒,只是暂时失明,最迟不出十天,必然康复。”

女子说话的语气里很有自信,也很坦诚,听起来并不像是在说谎,沈云理看不到她的表情,只能在话语间寻找蛛丝马迹,他听不出这是谁,仅有那么一点点的熟悉,竟然是像燕儿?

不会,怎么会是她呢?她早已经不知道去了哪里,而且她的嗓子也已经坏了,剩下的唯有沙哑而已。

想到这一点沈云理的情绪低落了下去,手上的力度放轻,最后终于还是放弃了摘下眼布的想法,放下手,有些无力地垂坐在哪里,再次开口问道:“你究竟是谁?为什么我会在这里?”

本能地觉得自己面前的女子不是什么坏人,否则她不会等着自己醒过来,只是他也不觉得自己得救了,因为他面对的是个完全未知的人,还有这床榻被褥,分明不是他这种身份的人常用的。

“等你好了,我送你走。”还是选择了所答非所问,因为慕容燕好不容易在沈云理的面前公开了自己的身份,她不想再用欺骗的手段,也不想再有秘密对他,她很想坦坦荡荡地生活。

说的很好,但是沈云理不能随随便便地轻信任何人,谁知道其中又会埋伏这什么样的阴谋,尤其是这个女子躲躲闪闪的态度,更加地惹人怀疑,他不禁加重了语气追问道:“就算你救了我,也总该告诉我你是谁,我现在是看不见的,你叫我如何相信你?”

面对合情合理的追问,慕容燕干干地张着嘴,却没有办法作出决定,她犹豫在承认和否认之间,真的很难做出抉择。

然而她的犹豫却是在挑衅沈云理的,越发地觉得不安,本能地认为面前女子的隐瞒没有好事情,干脆继续挣扎着起身,就想要推开人,直接下床。

“哎,不行,你伤得太重。”看到沈云理突然地行为慕容燕也是慌了,果然他只要稍微大一些的动作,身上才有愈合趋势的伤口就开始二次崩裂,血立刻染红了片。

沈云理也知道自己伤得很重,尤其是眼睛,根本就是什么都看不见,可是留在这里是一样的危险,既然这个女子什么都不肯透露,他唯有选择迅速离开,以逼迫她开口。

果然有着一物降一物的办法,沈云理的行为还是逼迫了慕容燕投降,她踌躇着绣眉,终究是不忍心看着他失血过多而亡,为了能够暂时地稳住他过激的情绪,她选择了开口:“我是慕容燕。”

如果不是全身都疼得像是煎熬,如果不是他能够感受到女子软手的温度,沈云理一定会觉得自己是做了个梦,但是现在疼痛提醒着他这是真实的,而非一场空无的梦境。

“燕儿?”一声呼唤满是柔情,还带着些许的不可置信,沈云理停止了想要下床离开的动作,而是转而试探地唤了一声,他急切地想要确定,这个声音和慕容燕有些相似,又自称是慕容燕的女子,是不是真的是他所想所盼的那个女子。

“嗯,是我。”有些犹豫才给出答案,并不是慕容燕想要折磨惩罚这个男子,而是因为做出这个回答,她也是需要莫大决心的。

她不知道这个答案究竟会意味着什么,也不知道这个相遇对两人的关系会不会有影响,还有以后,她不得不做打算,她该怎么面对这个男人。

果然这个答案转变了房间里的气氛,一下子沉默的只剩下彼此的喘息,慕容燕抿着唇,半低下头,有些不敢直视沈云理。

而沈云理则是木木地对着慕容燕的方向,没有任何的言语,也没有任何的动作,仿佛一瞬间一切都被凝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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