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鱼被抱了坐在贺礼膝上,让哥哥给擦头发,两条小腿晃晃悠悠地动来动去。贺礼耐心的给她擦着,争取多擦干些,好让她早点休息。
“鱼儿。”
“嗯。”
“对不起。”
“哥哥为什么说对不起呀?”
贺鱼好奇的问了一句,贺礼道:“哥哥先前做了件可能会让鱼儿难过的事情,所以要道歉。”
“有吗?”
贺鱼眨巴着眼睛,疑惑的问着,歪着脑袋想了一下,摇头道:“鱼儿想不起来了,没关系的,哥哥,我都会原谅你的,我做错事哥哥都原谅我,我也会原谅哥哥的,我是大方的妹妹哦!”
小吃货贺鱼有些贪吃护食,贺礼常教育她要学会分享,做人要大方些,但她每次吃东西的时候仍旧改不了护食的毛病,被批评得多了,偶尔遇到在她看来与食物相比可以容忍的地方,她不止很大方,还会一再标榜自己,强调自己的大方,比如此时此刻。
贺礼一眼就能看穿她的套路和心思,往日只觉得她可爱又好笑,现在却觉得温馨之余,不免有些愧疚。以前没养过孩子不知道,小孩子说简单也简单,说复杂也复杂,只要你得到孩子的全部信任,你就是孩子世界里被全心信任的神。
心下喟叹,却也没多说,认认真真的给贺鱼擦干头发,在贴头皮的头发没干透之前,不敢让她去榻上睡,怕她睡感冒了,贺礼让她靠在怀里抱着睡,直到摸着头发干了才放到榻上去。
贺礼想,顾小娘子之所以找在驿站的机会与他悄悄说,约莫是不想让郑家的人知道的,同一件事,人站的角度、位置不同,想法就会有差别,她受郑氏庇护,有些情况即便客观存在,有些话却不好教郑氏知晓。贺礼能理解,同情这等心思却是没有的,顾小娘子那样的人也不需要别人的同情。
钱财可以继续存在郑家,反正那么点子钱财,郑氏不至于贪墨,贺礼也不怕被贪墨。主要是他租赁的房子,连个库房都没有,那么一大笔钱财留在家里,兵荒马乱的时节,感觉那就是招祸之源,还是放保险些好,贺礼可不想像原身的父母似的,死于盗贼之手。
坐着想了大半夜,第二天起来,贺礼待顾小娘子一如从前,顾小娘子也并无异样之色,安安静静地待在自己的马车上,全然敛了所有的獠牙,又做回文静恬淡的小淑女。
贺礼一边保持着自然,一边在心里啧啧,说男人不止一面,这女人也不遑多让。
半天的路途,稍微赶一赶,中午就到荥阳城了,贺礼与郑十三、郑十六两兄弟在城门口分别,马车也顺势还给了郑家,自己背着妹妹慢慢往家踱步,身后跟着扛着包袱的阿财。
福禄寿喜财五个,阿财的骑术学的最好,人也最机灵,贺礼买了一皮普通的马交给他,让他在荥阳和洛阳之间打来回,传递消息和报纸。
回到租赁的小院子,干娘居然在家,看贺礼回来了,脸上的皱纹都透着高兴劲儿,把贺鱼接下来,笑着与贺鱼贴了贴脸,问贺礼:“今日回来也不请人捎个信来,肚里还饿着吧?为娘的这就给你准备吃食去。”
“干娘快别麻烦了,朝食是在驿站吃的,这会儿感觉刚消食呢,不需要再弄了。”
“真不饿?”
“真不饿,干娘快坐下,怎么今日这么早便回来了?阿狗哥呢?”
往常这个时辰,应该还在店里忙着呢,干娘道:“今天店里的面被人提前买完了,准备的食材又不足,便干脆关了门回来歇歇。你阿狗哥闲不住,出去打渔去了。”
与好久不见的干娘絮絮叨叨的闲叙家常,让贺鱼把礼物分发下去,惹来干娘带着湿气的一瞥,听她老人家絮絮叨叨的说这是这辈子第一次有家里人外出给她带回的礼物。
正说着,大门被敲得砰砰作响,一道熟悉的大嗓门在外头喊着:“贺兄弟,在家吗?”
贺礼一听声音就知道了,让贺鱼跟着干娘,他去开门:“在呢,是程兄吗?请稍待,马上就来。”
门外果然就是程咬金,闻言在外头大声道:“是,是程某。”
贺礼过去打开门,把人迎进家门,及至正堂,分宾主坐下,给人端了一杯凉白开,就听程咬金道:“贺兄弟不愧是贺兄弟,在京城闹出好大的动静,某在东郡都耳闻了。”
贺礼笑着摆摆手,不以为意的道:“程兄过奖,不过是小打小闹。程兄今日登门,是为公务?”
“贺兄弟如何得知的?”
程咬金不答,反而反问道,眼神里带着戏谑之意。贺礼一脸“你是在逗我“的表情,道:“小弟这刚从洛阳回来,坐榻都还没坐热呢,程兄便上门了,旁地还需多问多说吗?”
程咬金笑着点点头,爽朗的道:“就知道瞒不过贺兄弟你,某家确实是奉密公之命,特来相请贺兄弟你过府议事的,另外,还有一件事需要转告贺兄弟,你可知你被隋廷通缉了?”
贺礼了然,随口问了一句:“发缉捕文书了?”
程咬金嘿嘿笑笑,从袖笼里掏出一张纸卷来,推到贺礼面前。贺礼打开一看,还真是他的缉捕文书,名字、年龄、籍贯皆写在其上,除了画像因为他相貌本身并无什么醒目的特点,以致看着画像有些失真外,还真是朝廷正儿八经的缉捕文书。
贺礼饶有趣味的欣赏了一下自己的通缉令,不以为意:“当日小弟我发文章之时便知道会有此结果,但是,不需烦忧,大隋如今风雨飘摇,即便那位陛下想缉拿我归案,也得他有时间、精力才行,我看这大隋是秋后的蚂蚱,蹦跶不了多少时候了,不用管他,程兄且等我片刻,待我嘱咐一下家里,便跟程兄走一趟吧。”
程咬金笑着称赞了一句:“痛快!我就喜欢贺兄弟的痛快,无妨,我等你片刻便是。不过,我还记得贺兄弟明明对我说过,瓦岗危机重重,并不看好瓦岗,为何还向密公投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