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柴的态度很积极,贺礼不置可否,只笑问道:“你连我欲做何事也不问,便表态了?”
才柴问道:“郎君,这叫什么?”
“手抄报。意思就是抄写的报纸,以刊载时事和记录社会、传播信息、反应时代的内容为主,是一种面向普罗大众的舆论方式。”
贺礼简单的解说了一下,少不得又给才柴解释一些从未听过的新鲜名词,解释完了才道:“我想在洛阳发行这个,传播它。”
才柴眼睛一亮,道:“郎君欲投入多少?传播到何等程度?”
一下子就问到关键了,显然不是读书读得目下无尘之辈。
贺礼微微一笑,道:“尽我所有,不计成本,能传多开就传多开,能达成多大的影响力,便要多大的影响力,我只要权威!”
“权威?!”
才柴疑惑的看着贺礼,贺礼郑重点头:“对,就是权威,让大家都行成一个观念,只要是京城时报上刊登的时事新闻,皆是真的、正确的,是可信的。”
才柴皱起眉头来:“难。”
贺礼点头:“对,难,但是,再难也要去做。如此,立禾还要过来吗?”
才柴想也不想的道:“当然,属下虽不才,却也是堂堂大丈夫,哪里有前脚刚答应,后脚就打退堂鼓的!”
贺礼毫不犹豫的竖起大拇指:“好汉子!”
才柴自得一笑,旋即笑容一收,秒变从心:“这个权威当如何树立……属下却全无头绪,还请郎君指点。属下寻思着,要权威,须得开始便树立真实、客观之印象,只要有一次假,权威便无从谈起。”
贺礼点点头:“我也是这么想的,只是,目前消息来源有限,我只能先从知识入手,先刊载一些生活中经常用到的常识类知识,一次两次或不成,但若是一直刊登对的知识,人们想来会渐渐形成只要是京城时报上刊登的都是对的这个观念,届时,权威的形象或许便能竖立起来。”
才柴听得连连点头,当下,两人便就手抄报版本的《京城时报》在洛阳城里的推广、发行商讨起来。
贺礼道:“所以,我需要立禾你待在洛阳城里主持事务,主管洛阳这一摊子,而我则回去荥阳,掌管后方,在内容上下功夫,把住质量和内容。立禾意下如何?”
“谨听吩咐,只是属下怕自己笨拙,误了郎君之事。”
才柴眼里带着跃跃欲试之色,但语气却难免有几分心虚:“属下先前从未独立主过事,若因为臭脾气坏了郎君之事,岂不是属下之过?”
贺礼看他一眼,失笑:“放心,你不用事先报备,洛阳城里的事,皆交由你做主,只要能把事务做好,不管是谁,都许你不用姑息,尽可便宜行事,如此立禾还担心吗?”
才柴一颗心立即放回肚里,欢喜的答应下来:“喏,郎君放心,属下定会用心做事。”
贺礼摆摆手,定下基调,继续与才柴推敲细节,力图完美。荥阳城距离洛阳并不算远,不过数天功夫便到了洛阳城。
洛阳城的城墙上,五步一岗的站着执矛披甲的军士,矛尖发亮,盔甲整齐,军械精良,精气神也十分整齐肃穆,与荥阳城里守城的那些瓦岗兵截然不同。
贺礼搂着贺鱼坐在马车里,才柴与车夫一起坐在车辕上,车帘子掀了起来,贺礼默默观察着外间的情形,一边时不时的与才柴说几句话,一边等着守城的官军查验路引。
进城的路引查验的十分严格,江氏的商队人多车多,查验的时间自然更长些,但较之对待别人,对待江家商队的时候,虽不至于和蔼可亲,却也不曾故意糟践人。
轮到贺礼的时候,贺礼递上自己的路引,十分配合,他又不是自我感觉来良好过头而刻意找茬儿的脑残,自不会在这种时候找事情。
顺顺利利的进了城,谢绝了江家管事邀请去江家在这里的宅子里居住的提议,贺礼带着贺鱼和才柴往就要往驿馆去,马车刚调了个头,就被人叫住:“贺郎,家主人已备下屋舍,若贺郎不弃,可过去暂居。”
贺礼扭头一看,见路边停着一辆装饰雅致的马车,叫住他的是个三十来岁的汉子,骑着马,一身短打,身材健壮,一看就是身具武力之人,明显是那辆马车主人的护卫随从。
贺礼纳闷的扫了马车一眼,但马车布帘并未掀开,除了隐隐约约能看见人影外,什么都看不清楚,贺礼只得问他:“不知贵主人是?”
“敝主人姓顾,乃是越州顾氏十郎。”
顾十郎?!
贺礼确定他从不认识这个人,若说姓顾,他只认识顾小娘子,顾小娘子虽然也出自越州顾氏,但是,她一个世家贵女,出个门都要披遮住半身的幕篱,现在更应该在荥阳,肯定不在这里。
于是贺礼道:“多谢贵主人相邀,不过,在下与贵主人素不相识,不好打扰,好意谢过,告辞。”
说着就要走人,马车的布帘终于掀开,钻出一个圆脸圆眼的婢女来,脆生生的开口:“贺郎欲去哪里?”
贺礼一看来人,眼睛都瞪圆了:“阿圆姑娘?!那……那……那所谓的顾十郎是……”
没问出来,但意思表达的很明白。
阿圆姑娘只轻轻点头,道:“我们郎君在洛阳城略有产业,贺郎若需要,可去暂居,不用去驿馆,驿馆人来人往的,贺郎要做事,总有诸多不便,对否?”
贺礼心头复杂,却还是诚恳的点头:“阿圆姑娘说的是,思虑周到,多谢多谢,只是,我过去可方便?对了,除了我们兄妹,还有一位朋友也要一同前往。”
“贺郎请稍待,待奴婢上复家主。”
阿圆似笑非笑的看他一眼,转身朝车内低声说了几句,声音太小,听不清楚,过了片刻,回首道:“家主人说,并无不便之处,贺郎与贵友皆可前往。”
既然主人都这么说了,贺礼也不矫情了:“如此便叨扰了!”
叫上才柴,带上妹妹,乘上马车,一起跟在那位顾十郎的马车后面,一起向顾家在洛阳城的宅子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