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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观见东通村的支书、村长被崔莹和陶海山两个训得像个孩子似的,有点于心不忍,就走过去,对他们两个说到:“要是你们真的不愿意让选厂建在这里,不要紧,我们再选别的厂址就是。从通镇向东、向西稍微偏远一点应该都可以找到理想位置,我们可以多跑几个地方、再找找！”
话音刚落,东通村支书程文熙就不愿意了,眼睛瞪得给个牛蛋一样,大声吼道:“谁说我不愿意让选厂建这里了?我是问给多少占地补偿款,由谁给,按啥标准给,啥时候能给,我可没说过不让选厂建在这里的话！选厂能建在这里,是我们东通村的机遇,这点我懂！”
陈观笑了笑,不理会他,从兜里掏出烟来,给陶海山、张磊、秦淮生、程文熙、程文道一人让了一根,自己也点了一根吸上,这才慢悠悠地说到:“金羊山矿业股份有限公司是开矿做生意的,占地补偿天经地义。但是,这个选厂本来不用建在这里,也不用建这么大规模,主要是镇领导考虑到通镇矿区乱采乱挖屡禁不止、矿山资源某种程度上被糟蹋了,小碾子、小氢化池还污染环境,这才决心建中等规模的选厂,统一浮选全镇的矿石。镇领导这是站得高、看得远,替通镇考虑呢！这一点,程支书,咱可得心里有数。这样,我也是山里放牛娃出身,知道咱山里人说话办事的规矩,这架山就是个放牛坡、烧柴山,山脚下的这些地呢,也确实是荒地。平时村集体从这架山上也得不到半点好处！程支书,你就按你们村里拍卖荒山承包经营权的价格,把这架山连同山脚下的几十亩荒地的使用权一起拍卖给选厂！要是能弄成了,村集体增加了一笔收入,选厂有了建设用地,两全其美！”
秦淮生抽着烟,眼睛打量着眼前的山坡,半天才说到:“没有矿,没有用材林,满山灌木丛、草坡,这架山也确实就是个烧柴山、放牛坡。要是拍卖给村里人的话,100年承包权,估计也就是5000元,最多不超过2万块钱！没办法,这山上不长树,就没有财富,就没有人愿意竞买！”
程文熙也在抽烟,听了秦淮生的话,叹息了一下,说到:“这山上土质很好,长树呢！原来就是镇里、村里营造的洋槐林林坡。可惜后来着火了,林坡烧毁了,再长起来以后没人管理,嫩树苗都让牲口吃了,好不容易长成小树的,周围的人上山拾柴的时候,专拣长的端直、顺溜的树砍,回去破柴火方便。这里就在镇子边,前些年家家户户烧柴,砍来砍去,就把这架原来浓浓郁郁的大山林变成了现在的灌木丛和草坡了！”
程文熙的话里有一种无奈感！
秦淮生就说:“行了,别再说了,接下来的我都知道了,本来这山坡应该分给各户承包栽树的,结果大家都不自觉,栽的小树苗都被牛吃了,弄了几次也就没有人再栽树了。是不是?”
程文熙点点头！
秦淮生就劝程文熙到:“行了,与其这样,还不如一疙瘩一块卖给金羊山矿业股份有限公司算了,你们换点现钱,同时呢,选厂建在这里,天天和你们打交道,自然在用工方面会向村里倾斜,最起码能带动村里多开几家饭店、商店、旅店,供来送矿石的司机吃住。估计到时候家家户户有营生！这就是不小的收入！”
秦淮生的话说到程文熙的心窝里了,连村长程文道都凑了过来,听的很仔细。
说到最后,秦淮生就说:“你们两个支书、村长商量一下,报个价,然后回去组织村民开个会,让大家讨论通过,事情就定了！”
程文熙和程文道对视了一眼,异口同声地说到:“五万元！不还价！”
秦淮生一听,就说:“高了,确实是高了”！
程文熙说不高,因为不光是这架荒山和山脚下的几十亩荒地,选厂的车辆还要走路,就算不从村里过,也得从村边过,水管也得从村里的田里过,还得占地,5万元一点都不多。
秦淮生还要再搞价呢,陶海山表态了:“秦镇长,行了！这个家我金羊山矿业股份有限公司当了。5万元,100年荒山承包经营权,说定了！抓紧时间签合同,一手交钱、一手签协议！”
这个价钱在现在人看来,就是陈观在抢劫了。但是,在1995年的时候,事情恰恰打了颠倒,不是陈观抢劫,而是程文熙他们有点趁火打劫、漫天要价了！
1995年的时候占地补偿还很不规范,就是高速公路占地,大平原上那么好的水浇地,也才3000元一亩。象通镇这架荒山,那是不值钱的。说白了,让陈观掏5万元确实是多了。只不过陶海山想着陈观的羊山矿口见矿了,5万元不算啥,让东通村多得点无所谓,村支书、村长回去也好给群众做工作。
陶海山都表态了,价钱自然也就说死了,程文熙、程文道两个高兴了,欢天喜地地对崔莹和陶海山说,镇领导把选厂定在东通村,是看得起东通村。东通村党支部和村委会不能辜负镇领导的信任,他们现在就回去通知开会,先开小组长会,晚上各组分头开村民小组会,晚上散会意见统一后,直接去镇政府和金羊山矿业股份有限公司签合同。
程文熙、程文道两个骑上摩托车走了,许存仁他们却还再忙。一直忙到天黑,许存仁才招呼随行的人收工,回到了镇政府大院。
晚上,陈观在镇西头老郑家大骨宴请客,摆了两桌。
崔莹让办公室通知镇财政所、土地所、税所、工商所、矿管办、信用社的负责人都来了。连派出所指导员杨兴旺、副所长李通都被叫来了。
人一多,陈观就不得不再摆一桌,算是三桌人吃饭了。
崔莹就在酒桌上,向这几个和选厂建设有关联的部门负责人,通报了金羊山矿业股份有限公司即将在通镇兴建日处理500吨金矿石的选厂的消息。要求各部门把配合、支持选厂建设当成今年年底前的头等大事来抓,需要向上报批什么手续,就立即行动、准备材料、积极回报、办理,工商所、税所研究一下,看看这个选厂还需要不需要单独办营业执照和税务登记证。如果需要,抓紧办。如果不需要,一定要确保合法合规。矿管办、税务所、派出所要做好准备,一旦选厂建成试车成功,就要集中力量对通镇各矿区进行治理,所有矿口的矿石,不准再卖给小碾子和外地选厂,一律送金羊山矿业股份有限公司选厂选炼。镇财政所、税务所要抽调力量,进驻选厂,协助金羊山矿业股份有限公司建立财务制度和严密的账册,保证财税收入不流失,选厂财务管理不出现混乱。信用社要调集资金,做好支持选厂建设准备！
崔莹把老郑家大骨宴的饭桌当成了镇政府院里的会议室了,一二三四讲了好几条,围绕着建设500吨选厂,把镇直各部门的任务说的清清楚楚。
崔莹说,建设金羊山矿业股份有限公司东通500吨选厂,由镇党委副书记、镇长陶海山任筹建协调组组长,副镇长秦淮生任副组长。需要抽调哪个部门的人参与筹建协调小组工作,都不得提要求讲价钱,要全力以赴配合。
最后,崔莹说金羊山矿业股份有限公司东通500吨选厂项目,一旦建成投产,就将成为全明水县、甚至是水泉市最先进的金矿石浮选企业,会直接带动通镇经济上台阶,甚至带动明水财税收入上台阶。意义无比重大,值得通镇全体干部为止努力奋斗！
崔莹讲完,这才开始吃饭。
许存仁不善喝酒,跟他来的土建方、设备制造商代表都是技术人员,也不善喝酒。
镇里面的干部们就不同了,建选厂绝对是大好事儿,还不用镇财政掏钱,连担保贷款都不需要,只要帮着建起来,扶上马送一程,就可以坐在那里静等着收税了。这事儿多么爽！
崔莹、陶海山、张磊、秦淮生心情都好,领着镇里的干部们,端着酒壶,串偿敬,喝的很是热闹。
等到东通村支书程文熙、村长程文道两个兴冲冲地骑着摩托车赶来时,酒场的气氛就彻底进入了高氵朝！
吃完饭后,由于都喝了酒,签不成合同了。程文熙和程文道两个歪歪扭扭骑着摩托车回家去了,许存仁一行就住在了镇政府的办的招待所。
许存仁不善喝酒,但架不住被人劝的热情、诚恳,喝的晕晕乎乎的,缠着陈观不让走,一直在房间里探讨新选厂的工艺设计问题。
第二天,生怕事情出现反复的程文熙、程文道两个人一大早就骑着摩托到了镇政府,敲响了镇长陶海山的门,要和金羊山矿业股份有限公司签合同。
陶海山知道金羊山矿业股份有限公司名义上是陈观父母的,实际上是陈观的,眼下人才缺乏,只有矿口在生产。就打电话让镇法庭、司法所派人起草合同,确保公平公正。
结果,起草合同的任务就又落到了成章和李娟身上。包括与水泉市黄金设计院签的选厂建设大包合同,也由成章和李娟起草。
这一次,陈观不想代替父母签字,而是一大早就开着吉普车上了羊山矿口,把父亲陈学智、母亲郑玉莲、工程师焦天德、矿口施工队长王运来、会计李萍拉下了山,参加合同签字仪式。
这是在通镇,陈观不想让大家彻底认为是他在办选厂,而是想让大家知道,这个金羊山矿业股份有限公司就是股份公司,是这个股份公司在办选厂。
签字仪式就在镇政府的会议室里进行。
第一波签字是金羊山矿业股份有限公司和东通村签的100年荒山承包协议;第二波签字是金羊山矿业股份有限公司和水泉市黄金设计院签的承建500吨选厂协议。
让陈观想不到的是,原来都说好的,真正到了签字的时候,父亲陈学智心慌心跳,手握不住笔,抖抖索索签不成字,弄得他还不得不坐下来代替父亲签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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