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节 解 下(1 / 1)

拎着大包小包回家的四人甚至都有些不知道到底自己这一趟买了些什么,又是怎么回来的了。将包袱放下的姜奇桭魂不守舍地游走到了阳台,望着楼下熙熙攘攘的人群发起了呆。

“想什么呢?”乔雅走过去轻声问,“你该不是真的在打算去一趟神界吧?”

姜奇桭回头看了一眼乔雅,摇了摇头说:“不,我还在考虑。”

“有什么好考虑的?”乔雅连忙劝阻说,“神界不管发生什么事也都跟你没有关系的。再说你是会打仗还是会政治?你去了神界,你能为现在的神界做什么?要知道那里可是有着很多的神想要杀掉你的!”

“……”姜奇桭不说话,只是惊讶地看着如此反应,有喜憎,有,有需求……”

“这样像我们就不好么?难道要像各种宗教中描写的那样的高不可攀的神、仙,令人畏惧憎恨的妖、魔才好?”

“正因为像极了我们。我才不得不开始怀疑。如果像我们人间所流传的神魔之间拿着一个人类的灵魂而做的争斗的话:虽然一面会提醒我去克制自己,另一面会让我纵容;可我还知道谁是对错。而现在我却只能面对一个冰冷的事实:我对于神魔两界来说有着我还没有想到的利用价值。一个是神界的三把手,未来的神界议长候选人;一个是魔界五大贵族中魔王最信任,也对魔王最忠诚的成员。能被这两人所保护,我又对他们来说意味着什么?他们想要怎么利用我?”

“……你想的太过灰暗了,你什么时候变成了一个阴谋论者了?”

“不是我的灰暗。利来利往是人的本性。而更加不得不让我如此想的原因就是当人以集体的利益为考虑的时候,他们将会变得让人难以想象地残忍。为了集体的利益他们可以牺牲得了为个人利益牺牲不了的所有。人类的历史不是早就给我们这种例子了么?”

“你谁都不相信?”

“我相信你。”姜奇桭转过脸望着乔雅说,“虽然你跟我说的谎……不,是隐瞒的事情已然够多了。但这一个月的交往之中,我还是得出了相信你的结论。”

“迪奥和魅儿也和你一起经历了一个月,你不相信他们?”

“这两个个体我十分想要去相信,也愿意去相信。但作为神、魔,我就不敢相信了。……怀疑他人是痛苦的,尤其是怀疑自己身边的朋友。所以为了解救我自己,我必须要去亲眼见识一下。去亲身体会一下。”

“你这是要参加到众神之战中去?你难道忘记了上一个卷入神魔之战的人是什么后果的么!”乔雅声色俱厉地说。

姜奇桭认真地回答:“我没忘,也不会忘。不过我只能这样拯救自己。不但是为了讨个心安。我还要去更加了解我周围的环境。我身边发生过的,即将发生的事情将远远超出一个人界的范畴。我不能一直都只听别人跟我说怎样怎样。为了我自己以后的安全,我不得不去了解更多和我相关的一切环境,并去设想那样的环境又会转而对我有什么影响。”

“……”

“再说我的离开对你来说应该是一件好事。不是么?”

“你在说什么?”乔雅上前一步,圆睁双眼,柳眉倒竖;差点就要动手揪住姜奇桭的衣领。“眼睁睁看着朋友要去送死,自己却没办法将他说服、留住他,对你来说就是一件愉快的事情么?!”

姜奇桭笑着摆手说:“不,不,不。你看你误会了吧?我是在指顾萃华的事情。没有我们这些‘妖魔’在,他会更容易接受你的主张不是么?而且你也没有必要担心还没等说明事实我们两方就打起来。”

“……”

乔雅气鼓鼓地看着姜奇桭一句话说不出来。乔雅疑惑。疑惑为什么一个讲道理,讲逻辑的姜奇桭偏偏却又是一个想一出是一出的人。或许这就是姜奇桭自己说过的缺点:他的心常常牵着脑前进。虽然当时对于乔雅来说这并没有什么,但眼下却成了一个大问题。好好地姜奇桭提出要去神界,而自己却又讲不过姜奇桭,劝不住他。最要命的除了这些之外还有一点那就是姜奇桭虽然想一出是一出,但他却不会半途而废,他有着坚韧的意志力来约束自己。最好的例子莫过于姜奇桭依旧持续走着自己那以结果来看几近失败的写作人生。

也不知道姜奇桭的这些性格就是为了改变天道而存在的启示的特点,还是因为他的这些特点天道选择让他成为了启示。不过总的来说让这样一个姜奇桭让乔雅十分地不放心。

房门被推开,走进来迪奥和魅儿就像有个洞了气的皮球一样,没了气力。

“怎么样?”

“魔界的确如太清所说已经乱成了一锅粥。原本统一在魔王麾下的魔界现在已经分裂成了五股势力。魔王和我的家族虽然还是最强的,但分裂出去的三股势力正打算联合起来对魔王进行攻击。而还有一个墙头草正观望着,希望不管事态如何自己能够分得一杯羹。而至于神界……”魅儿说着看了一眼迪奥。

迪奥无力得近乎于沮丧地说:“神界的情形要比太清说得更加严重。兵变已经不再是密谋着的了。大将军统领着一半的神界军队,以及半数以上的议员们,和议长以横穿神界的克赛特斯河为界将神界分为了两半。战争已经来到了一触即发的危急关头了。”

“克赛特斯河?那不是人界希腊神话中的冥河之一的悲叹之河么?怎么跑到了神界?”姜奇桭听到这里却揪住了这里问。

“唉~或许是这条河的名字就起错了。”迪奥摇着头说,“战争时期,跨过这条河就意味着走上战场才得到的名字,虽知道竟然诅咒到让神界一分为二之时还要用它来做边界?或许这就是条不该存在的冥河。它就应该乖乖地待在地狱里!”

看着迪奥咬牙切齿地诅咒起了这条无辜的河,所有人心里都感到了不是滋味。任谁又能忍受得了自己的乡土分崩离析?磨刀霍霍只为了相向同胞?

“你是不会离开我的是么?”姜奇桭又问。

迪奥用复杂的眼神望着姜奇桭良久,咬紧了后槽牙回答:“我当下的任务就是保护你,除此之外不再考虑。”

“你不能回去么?”姜奇桭残忍地一次又一次用言语戳迪奥的伤口。让乔雅和魅儿都不禁用抱怨中略带厌恶的眼神望了过来。

迪奥低着头干脆不去和姜奇桭对视,涨红着脸回答:“议长刚才和我联络时就已交代。今后六界存亡系于你一身,没有再比保护你更加重要的任务和事情。我如果私自放弃任务回到神界,将会被军法从事。”

说到最后,迪奥牙齿摩擦发出了刺耳的咯咯声。

“好!”

魅儿实在是理解不了这好从哪来。而乔雅则开始也对姜奇桭的坏心眼起了反感。

姜奇桭上前一步拍着迪奥的肩膀说:“既然如此,我们就一起去神界。不是你带我,是你陪着我,伴着我去一趟神界!”

“!!”

听到这里,魅儿一把就抱住了迪奥,连连摇晃着说:“好了,好了。这下子就好了。”

乔雅则一脸鄙夷的表情看着姜奇桭说:“分明自己早就想好要去,还要出言折磨人。你是不是心理啊?”

姜奇桭无辜地笑着说:“这话说得。这屋里如果有人是s属性,那也是你这个嘴巴不饶人的家伙,怎么能轮到我呢?我不过是问清楚情况。要不然胡乱跑过去给人家添乱不是?”

“你才是s呢!你个死宅!”

“哎,你可以说我宅,因为那是生活态度。但你不能骂人是死宅啊。注意素质,素质。”姜奇桭回头和乔雅打趣。

乔雅笑着说:“算了吧,你以为宅是中性词啊?你个死s宅男。”

抱着迪奥的魅儿在一旁听着两人如常的吵闹,原本压抑的心情也受到了感染而轻松了些许。而迪奥却摇着头说:“……不行,这不行。先不提你们根本不了解神界,在神界里神族可以说近乎有着使用不尽的生命力。别说大将军本人,就算是一个神族士兵也会威胁到你们的生命安全。要知道上一次暂时逼退大将军只是因为在这里他无法补充生命力的缘故而已。”

“谁说我们俩都要去了?就我和你们去。”姜奇桭说,“我已经可以控制我的能力了。虽然还有待提高。不过我想去神界一趟会帮助我更加能够控制我的能力的。虽然神界没有和我一样的能力,但至少你们还知道怎么利用生命力来做很多事情。我可以参考一下。人界里我上哪里去学去?是不是?”

“……可……”

“可什么可?你要是不带我去。那就让魅儿带我去。反正你怎么也得跟过来。”姜奇桭从乔雅那里学到的撒泼法第一次运用就用在了迪奥的身上。

而嘴巴比姜奇桭还要笨的迪奥此刻着急的连忙连摆手带摇头地说:“不,不,不!这不行!魔族擅入神界是会被杀的。还是,还是我带你去神界,然后马上一起去见议长。让他再给我们想办法,让我们可以再神界待上些时日为好!”

“嗯。这就对了。”姜奇桭笑着转过身对乔雅说,“难怪你爱用这种胡搅蛮缠的方法。这招真的很管用哎~……哎,哎?……乔雅?!”

“嗯?啊,嗯……”走神的乔雅被姜奇桭唤醒,迷迷糊糊中也就随意答应了两声。

“想什么呢?真是的……”姜奇桭简单地说了一句也就装作不在意,拉着迪奥走到了客厅来细谈起了关于前往神界所需要准备的一些细节和一些基本知识。

看两个男人走远,魅儿来到乔雅身前压低了声音问:“怎么了,刚才开始就一直发呆?”

“我有么?”

“还装?是不是想一起去?”

乔雅摇了摇头说:“不知道。知道你们根本管不住姜奇桭,而姜奇桭又是那种很会惹事的家伙。让你们把他带到战区让我很不安,可……”

“……”魅儿轻轻挽住乔雅的胳膊说,“我知道,我能理解……毕竟你比任何人都清楚前往异界的风险。……对不起,我还是太自私了。我忍受不了看到迪奥的那种表情……我本该出言阻止的……”

乔雅勉强笑了笑说:“不,不关你的事。他已经铁了心要去了。你是拦不住的。……再说迪奥是也是我的朋友,我也不希望看到他的那种表情。”

乔雅说着学着皱起眉间、抬高眉头、撅起嘴,做出了一副楚楚可怜的表情。而这也逗得魅儿哈哈大笑着也跟着学了起来,反过来又逗得乔雅开怀大笑……

……

次日一大清早,迪奥将唯一一个碍事的茶几搬到一边,趴在客厅地板上,写写画画。姜奇桭则在另一侧检点着自己的行李。虽然说是行李,其实也就简简单单的带上了又一套换洗的衣服以及可以维持一两顿的食物而已。

“我来了。”魅儿打开房门走了进来问,“我的行李比较多,没问题么?”

“迪奥不是说到了神界他会给我们准备一切的,没必要多带……嗯?什么意思?”姜奇桭抬头看了一眼皱着眉间问。

姜奇桭的疑问之声也引得迪奥放下手中的活,走到门厅这里察看到底发生了什么。不过和一脸疑惑不解的姜奇桭不一样,迪奥只是笑着摇了摇头就回去继续做起了自己的活。

“我要跟着魅儿一起去。省得你们俩到了那里合起伙来欺负乖魅儿。”乔雅顽皮地笑着给出了理由。

“这叫什么啊?”姜奇桭说,“谁会欺负她?谁敢欺负她?魅儿可是议会侍卫长的女人,谁吃了雄心豹子胆会欺负她?”

客厅里传来了迪奥的咳嗽声。但三人同时把它给无视掉了。乔雅接着说:“魔族去神界当然会受欺负的。就算没人用物理暴力,排挤算不算软暴力?算不算欺负?所以说我必须要跟着去,陪着她,跟她一起聊天,逛街,观光……还顺带着干活。这样才行。”

“聊天?逛街?还,还观光?行,你真行!”姜奇桭起身严肃地说,“你知道我们去干嘛?阻止战争。甚至要参加战争!不是旅游!”

“我知道。所以你才去。”乔雅回答,“所以他们才去,所以我也就去。”

“你这是什么逻辑?”

“朋友之间的友谊逻辑。”

姜奇桭经过了一个月和乔雅的接触已经太了解她了,至少在斗嘴方面自己永远赢不了她这一点上。已然知道自己不论说什么都不会让已经下定决心的乔雅做出改变的姜奇桭又气又怨之下顺嘴说:“去吧,去吧!去了你就回不来了!”

不过还没来得及乔雅和其他人对这话做出反应,姜奇桭狠狠地给自己来了两下响亮的耳光。抽得自己的嘴角都流出了血。不过姜奇桭并不在乎自己的嘴角,而是连啐了三口,对自己说:“呸,呸,呸!……瞎说!要是回不来,也是你回不来!”

……

神界紧闭着的议长办公室里,议长正在面对着墙上挂着的一面巨大的落地镜。镜子里面映出的不是议长本人的样貌,而是自己的那个曾经的宿敌的身影。

“议长大人,听说他们要去你那边了,是么?”

“看起来不是要,而是已经来到了。今天清晨,在东边边界附近的山地有异界传送的法术被侦测到了。我已经在最快时间内派人前往去把他们接过来了。”

“传送术应该是由你们的议会侍卫长来执行的。他不会不把目的地设置在那么偏远的地方吧?”

“现在我们和反叛军都各自开启了法术屏蔽干扰。现今发生什么都不意外。我已经告诉迪奥不要离开姜奇桭了,没想到他会把他们全部一起拉过来。”

“那倒不会。以我认识的贵界侍卫长而言,还是十分守纪的直肠子。这样的花花肠子怕是姜奇桭想出来的。”

“这里乱得已经没办法再去照顾他们了。”

“没必要。他们自己选的路,他们应该去负责一切后果。他们三个人应该还不至于出什么大事的。只要你们的人能在反叛军之前先找到他们。”

“不是三个,是四个人。”

“四个人?”

“侦测到的结果是一神、一魔、以及两个人类。”

“啊……怎么会这样。……不论如何都要保证她的无恙。她必须无恙。”

“我比你清楚她的重要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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