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见陆管家在场,梵宇顿时有些不爽,厌学情绪变得更浓。他就不明白了,偌大一个林家,怎么让一管家来上课。
不都说大宋士子风流么,难不成是管家调教出来的!
显然,梵宇误会了。
南宋年间,的确是华夏历史上,读书人最好的时代。
从太祖赵匡胤那条‘不得杀士大夫及上书言事人’的遗命开始,就注定了大宋朝是读书人最美好的时代。尤其到了南宋时期,议和派占据朝堂,更是重文轻武。只要读书好,一切便都好。连官职提升都明文规定,学历高者优先。
寒门想要出头,读书自然是首选!
需求诞生了服务,读书人多了,学校也就多。
对老师的需求自然也多。
官学、太学自然不缺老师,大儒创办的学院也不用发愁。但到了地方私塾一级,就只能请些秀才等充当老师了。但大宋朝的秀才,与后世明清的秀才还有些区别。此时没有‘童试’,秀才只是一种尊称。
秀才只有通过‘解试’,成为举人,才能享有免税等优惠政策。但举人如果不能考中进士,这资格只能保留三年,过期又得重考。所以秀才们很忙,忙着看书,忙着应举,忙着中进士。谁愿浪费时间来教这些黄口小儿啊!
是以林家这私塾里,老师就有些短缺。
单是林一飞三兄弟就有十几个子女,还有管家、护卫、账房的孩子,再加上七大姑八大姨的亲戚,这私塾里竟有四十几个学童,分成了两个班。
陆秀才一个人自然是分身乏术。何况君子六艺,礼、乐、射、御、书、数,他也就懂礼、乐、书三门而已。无奈,林一飞又请了一个武举落榜的老师来教射、御二科,这才基本上能勉强应付。
但是‘数’这一门,两人都不擅长。
最后,陆管家便被林一飞派来兼职。毕竟,管家一般数学都好。
只是梵宇就郁闷了。
管家这么讲台一站,那就成了老师。梵宇是个学生,那就得行礼。说夸张一点,人家打你戒尺,甚至让你跪下,你都得受着。
但两人,是仇人啊!
梵宇怎么也没想到,入学第一天竟落到了这老货手里,不郁闷才怪。
陆管家自然也是一脸欣喜,儿子文斗被梵宇羞辱,前几天又拜梵宇所赐,被陆秀才和林一飞在祠堂揍了一整夜,管家对梵宇早已是恨之入骨。现在好了,老天开眼竟让傻子变成了自己的学生。有大宋的礼法在,你还敢跟老师斗?
梵宇自然也明白陆管家的心思,这老货脸上都写着呢。
他便决定暂时装一下鸵鸟。
倒不是怕了陆管家,作为物理学博士,数学上还不得甩这老货几百万光年。但问题是,梵宇不能表现出来。数学是逻辑科学,傻子怎么能懂!如果老东西拿道数学题来羞辱梵宇,他还只能干受了。
装鸵鸟吧,老东西看不见我!
梵宇和陆管家对视了一眼后,感觉空气中有滋滋的电火花声,便赶紧去了座位。老货,小爷再忍你二十天!岂知,梵宇刚刚坐下。前座一个小胖墩却转过了身来,一脸幽怨还带着杀气,仿佛受了气的小媳妇儿。
正是陆管家的二儿子,陆天的弟弟,陆泽民。
也是仇人啊!
得,这课堂还遇到人家上阵父子兵了。
梵宇干脆假装没看见,将带来的书本整齐的码在了课桌左上角,趴下开始睡觉。反正陆管家也讲不出微积分来,梵宇干脆懒得听。
可是,是金子总是会发光的,就算被扔进垃圾桶里。
正如天才也是藏不住的,就算他在睡觉。
梵宇趴在桌上半个时辰不到,陆管家就迫不及待想报仇了。只听啪的一声,戒尺就敲在了梵宇的桌上,离他脸庞只有三寸的距离。
梵宇便抬起了头来,睡眼惺忪。“干嘛?”
“干嘛?你还好意思问我干嘛!”陆管家摆起了老师的架子,怒骂道:
“你上课就是来睡觉的么?”
梵宇便又开始装傻了,问道:“上课不能睡觉么?”
陆管家顿时气得胡子又歪了,教室里则忽然一阵哄笑,学童们纷纷抬起了头来。傻子上学本就稀奇,结果一来就敢公然睡觉,还顶撞老师。梵宇便成了黑夜中的萤火虫,那么闪亮。引得学童们一阵议论:
“傻子竟然问上课能不能睡觉,他是猴子派来搞笑的么?哈哈!”
“去,你丫才傻。没看傻子是故意顶撞啊!”
“不能吧,顶撞老师?会挨家法的。”
“你觉得能和傻子讲家法么?笨蛋,你比傻子还傻……”
学童们一阵吵吵嚷嚷,教室里逐渐乱了套。陆管家作为老师,顿时愈加愤怒。死傻子,就会惹事儿。他便戒尺一抬,指向教室外。并对梵宇骂道:
“孽障,滚出去!”
“哦。”梵宇点头,随后搬起凳子就往外走。
陆管家便有些懵:“你搬凳子干嘛?”
梵宇则是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说道:“站着睡不着。”
教室里再次一阵哄笑。尼玛,第一次听说被老师罚站的人,还要带凳子出去的。就连小胖墩陆泽民都跟着笑了起来。这哪里是傻子,分明就是天才嘛。都被罚站了竟然还在担心睡不着觉。看我爹不收拾你!
果然,陆管家的戒尺,啪就拍在了凳子上。
“孽障,不知悔改!”陆管家一声呵斥,戒尺指向孔子画像,并怒骂道:
“跪下。为师要替圣人执教!”
听见‘执教’二字,教室里突然陷入了安静,一个个学童都露出了害怕的神情。梵宇便望了望陆管家手中的戒尺,这老货是要公报私仇啊。说得大义凛然,什么‘替圣人执教’,分明就是想打老子么。
“不就是睡觉么!”梵宇望了望四周,随后指向了墙角两张课桌:
“他两也睡觉,你凭什么只打我?”
陆管家一心收拾梵宇,还真没注意到有其他人睡觉,他便顺着梵宇的指示望去。果然,两个十一二岁的男孩子,哈喇子流了一桌,睡得正香。教室里如此哄闹,也没将两人吵醒。只是,陆管家却并没有上前叫醒两人。
因为这两人,是林一飞正房陆氏的儿子,林山和林海。
“哼,你个私生子,也配和他两比!”陆管家面对梵宇的指责,却是一声冷哼。随后,竟还一脸讥讽的羞辱骂道:
“你娘,只是一个贱婢!”
梵宇愣住,面对陆管家的辱骂,不由想起了入学那日,梵氏抱着自己嚎啕大哭:宇儿,难道你就希望为娘,一辈子受人欺负么?
梵宇突然心底一阵难受。
想不到啊,就陆管家这条老狗,都能欺负我娘。
我草!
梵宇怒了。
随后啪的一声,梵宇便将手中的凳子放下,并站了上去,隐隐比陆管家还高出一个头来。然后他便指着陆管家的鼻子,骂道:
“老狗,辱骂我娘,你还不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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