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校后山小树林,两人四目相对。
“转学?我为什么要转学?”
还没搞清发生了什么的李轩一脸黑人问号脸,你叫我过来,就叫我转学?
龙傲天也要有个限度好伐?
许铭很烦躁,话说都大声起来:“李轩!你别以为我不懂你龌龊的脑袋在想些什么!我严肃认真地告诉你,我不是同性恋,我有女朋友了,你不要自作多情!不要再纠缠我了!”
李轩皱起眉头:“我什么时候纠缠过你了?”
许铭微怒,脸色有些难看起来:“什么时候?从小时候到现在你就一直在纠缠我!在初中引诱我向你表白!现在我凭成绩好不容易考到羊城二中,你还跟着来!以你成绩,不是花了钱,怎么可能进得了二中?”
羊城二中,学生大抵有两类,一是成绩特别好,靠着中考成绩或者提前批特招进来,二就是家里有钱,花钱买进来。
可以说,二中的学生处于正好两个极端,龙蛇混杂。前者一般在重点班和平行班,后者大多进入所谓的差班,十二班是差班里的差班,李轩进入十二班中考成绩有多差不需要多说了,此外不要想也知道肯定是花了不少钱了。
所以许铭的怀疑不是没有根据。
李轩听了许铭的话愣了愣。
记忆忽然如泄了闸的洪水涌出来,事情好像渐渐理清楚了。
事实好像是这样的吧——小时候李轩一直把许铭当作比较的朋友来着,但是初一时候,神经兮兮被表白,再莫名其妙地绝交了,最后他所谓的最好的朋友连解释也没有。
按道理,原身才是受害者才对吧?
李轩无语了,真想把许铭的脑袋瓜给敲开,看看里头是什么神奇的构造,怎么可以中二到这种程度。
还有,谁说他李轩来羊城二中是为了许铭,明明是父亲强迫他过来读的,没错吧?
从始至终,到底是谁在自作多情?
“许铭!”李轩深吸了口气,目光逼视着许铭,反问,“你是不是脑残?”
原来李轩遭受了委屈和攻击,总是在心底默默的忍受,不言也不语,可现在李轩不会这样,他受了伤不会沉默。
李轩一脸嫌弃看着许铭,一字一句地说:“从小到大,都是你在缠着我!也是你在初一时候脑子秀逗,当众向我表白,害我成了同学里的笑料。而我虽然长得像女孩子,但本质上喜欢女生,而你的举动,给我造成了多大困恼,你知不知道?不客气地说,我觉得你似乎对我有些偏见,从而导致对事实无法客观的看待!”
许铭冷笑:“你是说我?明明是你一直装作女孩子的模样,我才会……”
李轩淡淡道:“许铭,请你搞清楚一点,是谁的问题?是你主动做蠢事,就算受了天大的委屈,也怨不了其他人。你不是小孩子没那么脆弱,受了些嘲笑会死吗?被嘲笑的对象不止是你,我所经历的比你惨烈。”
许铭怔怔地看着李轩,李轩现在的样子,让他感觉到很陌生。
从感觉到气质,都很陌生。
要不是这张脸的独一无二,许铭真的会怀疑,这不是李轩,李轩不会这样说话,但眼前,这一股清新自然是改变不了的。
李轩神情平静地说完这席话,忽然感觉一身轻松,原来的灵魂也很想说这些话很久了吧。既然有话想说,为什么不早些说出口,憋在心里?
李轩长叹了口气,心里释怀了:“好了,我也不想纠结过去的事情,那只会让我觉得,当初我傻乎乎的,把你当作最好的朋友是多么可笑。从今以后,我们就没必要再见面了,大路朝天各走半边。”
许铭似乎被勾起回忆,眼神在刹那又恍惚起来。
从小学到初中。
是多少个年份来着?
六年多?
好像是他屁颠屁颠地跟着李轩。
这算什么。
许铭胡乱地想着,脑海里浪花汹涌,喃喃地说:“可是你来二中。”
李轩笑着说:“我来二中是为了好好读书,难道不行?这所学校比县里的高中好,这是大家公认的,不需要我多说了吧。”
刚才许铭有些动摇了。
现在许铭很想继续沉默地相信来着,但听了李轩的话反而笑了。李轩要说其他原因,或许他就信了,但说要好好读书,他会信?
从小李轩就不喜欢读书,或者说是不想读学校的书,那些枯燥无味的教材李轩一直以来都很讨厌,他是知道的。所以现在李轩越解释,许铭越来越觉得李轩是在说谎。
本质许铭是个心高气傲的人,现在反驳底气终于够了:“李轩,你成绩怎么样,我还不知道?你说来二中,是为了好好读书?你觉得我会信?”
李轩双手插兜,想要说什么,嘴唇微张,最后只是淡淡地笑了。只要我想,我可以考得比你还要好,你信不信?但这句怄气的话,李轩没有说,现在他和许铭连计较的心情也没有。
所以他笑了。
现在李轩的笑脸,只会让人感觉到宁静。
没有牵连,还反驳什么?所以,到嘴边,语气很轻松——
“信不信,随你。”
话音刚落,李轩也不管许铭怎么想,就转身离开。挥一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李轩觉得这个时候,他的姿态就是这样帅的。
许铭看着李轩的背影许久,有些失神。
刚才李轩一反常态地笑。
现在许铭一反常态地恍惚,沉默,实际上他也不知怎么搞得,看着李轩转身潇洒离开的背影,就在那一刻忽然感觉好像什么失去了,挺不是滋味的,内心一片空落落的。
最后李轩那个意味深长的轻笑是什么意思?
是自嘲?
还是其他什么?
第一次感觉看不懂李轩心里在想什么。
抬头望着天,夕阳西下,晚霞染红的天际,许铭只看到无尽的彷徨,很奇怪,心态没来时的决绝,也没像想象中那样,心情会变得很好很好。
……
离开了后山,李轩心情却更好了。
和糟糕的过去说再见,和糟糕的朋友说再见,李轩忍不住笑了,未来会很好很好。
周田在过道等他,看见李轩,皱起眉头:“喂,许铭没揍你吧?”
李轩:“??”
周田似乎在回想,皱着眉头:“刚才他和我见面,脸色一直不好,总感觉要打人的样子,反正我那个样子,肯定是想打人了。”
“……我和他,打起来谁打谁真不好说了。”李轩笑了,他这段时间锻炼可不是白费,“还有,周田——”
周田疑惑地看向李轩:“怎么了?”
“你会不会某一天像许铭一样,突然对我告白?”
周田轻轻怔,随即一脸恶心地看着李轩:“你喵的,别恶心我ok?鸡皮疙瘩都起来了,我是正经的男人,喜欢女孩子……”
李轩听到这句话放心了:“……开个玩笑。”
长得漂亮,总觉得身边的男生对我有企图。
但在路上,周田回忆起李轩以前的样子,又说:“说真的,李轩,其实之前你文文弱弱的,经常会把你真的当作女孩子,倒是真的,但是现在,你性格太糙了,大大咧咧,说话又直,一点也不像女孩子。你本质上还是个爷们的。”
李轩无言以对,望着夕阳,仰天长叹,心情也复杂起来。
感觉很好。
但也感觉很不好。
本质上是爷们,表面是妹纸,你是想这么说的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