娥设只是被阿史那伊诺在酒里下了蒙汗药,后来一直持续服用,以至于昏睡不醒,实际上身体并无大碍,歇养了几日就没事了。心儿也是偷听到了阿史那伊诺和亲信的谈话,才知道了内情,所以派人偷偷的把娥设带了出来。
因为李恪的出现,我不知道该怎么去面对娥设,虽然我这个可汗夫人有名无实,但是和李恪终究是有一点儿婚外情的感觉,面对娥设还是有些没底气。
据安插在突厥的探子回报,说阿史那伊诺正在派人秘密寻找娥设,可以断定的是他并不知道娥设已经在唐营。李恪对外封闭了娥设的行踪,并与阿史那伊诺约定在两日后和谈。
我虽然与李恪久别重逢,但是他一直忙于军务,我们在一起的时间并不多,可是知道他就在距我不远的地方忙着他的事情,我也是觉得安心的。
“慕雪,吴王,他就是你喜欢的人吗?他就是你的孩子的父亲对不对?”
在营帐中只有我和心儿两个人的时候,她试探着问我。
经历了这次变故,心儿她成长了许多,不再是从前那个单纯的不谙世事的小女孩儿了。
我点点头,说:“是。”
“那你是不是等战争一结束就会随他回长安?”
我想了想,说道:“或许吧。”
心儿拉过我的手,忽然提议道:“慕雪,你教我刺绣好不好?我听说大唐的姑娘都会修很漂亮的花草和动物。”
我正好闲着无事,只是我自己的绣工我是知道的,说道:“教你可以,不过我可教不好。我的绣品你是看过的,实在是没有办法见人。”
心儿笑着说道:“没关系,我多练一练就好啦。”
我走到桌案前,拿出纸笔,说道:“这刺绣要先有花样才行,你想绣什么?”
心儿托着腮想了一会儿,说道:“就绣飞鹰吧。”
我蘸饱墨,在纸上画了一只展翅的雄鹰,然后找出针线,教心儿如何走针。毕竟是个从来没有碰过针线的姑娘,她只绣了两针就在手上扎了三个洞,我劝她不要再学了,她却偏偏不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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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日后的正午,忽然听到突厥大军在外叫阵。李勣捋着胡须笑道:“等的终于来了。”
程知节早已经等不及了,听到外面有动静,腾地从椅子上站起来,说道:“先让我去会会他。”
我没有出帐子,就听到程知节的大嗓门,“我说娃娃,你在这儿叫嚷什么?”
只听阿史那伊诺大声说道:“你们明明与我约好了今天和谈,人却迟迟不到。如此出尔反尔,言而无信,也不怕被人耻笑吗?”
程知节哈哈一笑,“是谁说的我们言而无信了?我们现在正在与你们和谈啊。”
阿史那伊诺说道:“鲁王这话说得未免太好笑,若是正在和谈,我怎么会不知道?”
“本汗和吴王已经谈完了。”
娥设忽然从帐子里面走了出去,阿史那伊诺看到娥设,顿时慌乱起来,“父……父汗?您怎么会在这里?”
“那你以为我应该在哪里?”
阿史那伊诺身后的军士见到娥设也是一惊,待反应过来,连忙向娥设施礼。阿史那伊诺回过神来,也向娥设施了一礼,说道:“儿臣一直在担心父汗的安危,见到父汗无恙,儿臣就放心了。”
“是吗?”娥设看着阿史那伊诺的目光像是能喷出火来。“都这个时候了,你还想狡辩?你竟敢谋夺汗位,挑起战争,你的胆子也太大了。”
阿史那伊诺眼睛一转,惊慌的说道:“父汗,你是不是受到了唐军的胁迫,是他们逼你这么说的是不是?”他又看了看左右,对他们说道:“一定是唐军将父汗掳了过来,威逼父汗。”
程知节实在受不了了,走上前两步,指着阿史那伊诺骂道:“诶!我说你还要不要脸了,明明是你坑害自己的爹,私自攻打我们。要不是我们旧了大汗,说不定你爹就被你杀了。”
阿史那伊诺反驳道:“你当左右的人都像你们大唐的皇帝吗?杀兄轼弟,逼迫父亲。”他对娥设说道:“父汗你放心,我一定会想办法救你出去的。”
娥设早就气得七窍生烟,指着娥设骂道:“逆子,我怎么会有你这样的儿子?”
李恪走出帐子,冷眼看着眼前的闹剧,挥了挥手,很快的,有两队人马从突厥大军两侧围了上来,阿史那伊诺见势不妙,调转马头就跑,李愔和程知节一起拦住了他,突厥的士兵想要抵抗,娥设大声命令道:“全都把兵器放下。”他们不敢不听娥设的话,不甘心的放下了兵器。
李愔和程知节很快就制住了阿史那伊诺,娥设看着他,痛心疾首的说道:“你这个逆子还有什么话要说?”
阿史那伊诺知道抵抗已经没有用,也知道狡辩不了了,似乎是认命了,看着娥设,冷笑道:“逆子?你什么时候把我当成过你的儿子?在你的眼里,我连一条狗都不如。就是因为我母亲不是你喜欢的女人,你就正眼也不看我一眼。我给你打了那么多的胜仗,我帮你训练了那么多的手下,我拼命的做好每一件事。可是都没有用,你还是看不见我的好,只会训斥我。我可是你的儿子,是你唯一的儿子。”
“明明是你做错了事,还怪在我的身上?”娥设冷哼一声,一副肺都要气炸了的样子。他作为突厥的大汗,一直高高在上,从来没有人敢指责他,而今天他的儿子却当着这么多人,还包括他国的皇子大臣的面这样指责他,一定让他觉得很下不来台。
李恪冷冷的看了阿史那伊诺一眼,对娥设说道:“接下来就是大汗的家事了,我们不便参与,就请大汗将伊诺亲王带回去吧。”
程知节把阿史那伊诺往一个突厥将军身边一推,说道:“把他交给你了。”
不想,阿史那伊诺趁机从那个将军腰间夺过佩刀,向程知节挥过去,趁着程知节躲闪的时候逃脱了出去。突厥的军队中有很多人都是心向阿史那伊诺的,一时间展开了混战。
在李愔与阿史那伊诺对战的时候,一把长剑忽然从背后刺中阿史那伊诺,长剑穿透胸膛,正是心脏的位置。
手持长剑的人一袭白衣纤尘不染,手中长剑寒光刺眼,这样出尘绝世的人,只有离岸。可是,他怎么会来?他和阿史那伊诺不是朋友吗?
阿史那伊诺艰难的回头,见到离岸,不可置信的用手指着他,张了张嘴,便倒了下去。
“哥哥。”心儿大叫一声,扑到阿史那伊诺身上,娥设后退了一步,有些不敢相信眼前的事实。我想,阿史那伊诺虽然不是他和最爱的女人生的,但毕竟是他的儿子,父子亲情总是有的。就算他对阿史那伊诺再失望,也不会愿意看到他死。
事后,在只有我和离岸、李愔我们三个人的时候,我问离岸:“为什么要杀他?”
离岸一边摆弄着手中的折扇,一边说道:“我见蜀王和别人战在一起,当时只想着帮他,心急之下没看清是伊诺。”
李愔说道:“当时的情况怪不得离岸,阿史那伊诺也是咎由自取,现在只能好好安慰安慰娥设了。”
我点点头,说道:“我去看看他。”
娥设好像一下子老了二十岁,不见了以往的盛气凌人,脸上的皱纹好像更深了,头发也白了许多。
“大汗。”
他抬头见是我,说道:“你来啦!”
我见他很憔悴很疲惫的样子,说道:“人死不能复生,大汗也该保重自己的身体。”
娥设往椅子上一靠,敷衍地说道:“我没事。”
我坐到他身边,我说道:“伊诺的事情,我们感到很抱歉。”
娥设叹声道:“这件事情不怪别人,要怪就只能怪我。”我顿了顿,看着我问道:“你是在替唐军向我说抱歉吗?”
“我……”我竟无言以对,实在不知道该以怎样的身份面对娥设。
娥设摆了摆手,说道:“不用说了,你和吴王的事情心儿都已经告诉我了,你放心,我是不会为难你的。”
“大汗!”我本以为若想离开突厥一定要和他费一番唇舌,没想到会这么轻松。
他说道:“你不是柔儿,也成不了她,这个道理我明白。我留你在身边,只是想在想念柔儿的时候能看看你。你要走,我也不会强迫你留在这里。”
“谢谢你!”我才发现,原来我对他并不够了解,他其实并没有我所想象的那么专横。
娥设对我挥挥手,闭上眼睛说道:“去吧,要是再让我看到你这张酷似柔儿的脸,我怕我也许会后悔。”
他的这句话我是相信的,以他对柔儿的思恋和我这张和柔儿几乎一模一样的脸,做出放我离开这样的决定,对于他来说一定是特别的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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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欲知后事如何,请看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