伏衡将游照德“赶走”之后,便将自己关在屋子里好好研究《注山经》这本书。
他凭自己印象,在一张两尺来长大纸上绘制了宏朝的山川河流。
别说,这样的一张堪舆图,可能比起军营中行兵布阵用的堪舆图还准确一些。
之后他又仔细研看了《注山经》上的文字,默想一刻后,拿了炭笔在堪舆图上又是划线,又是画圈,来来回回一阵折腾,最终在纸上几处浓重地点上了墨点。
这时候正好有小厮敲门,称伏老爷请少爷过去问话。
伏衡也不忙乱,将这大纸晾了一晾,便折好小心藏在了书柜深处。
待他出门只时,小厮已经等了半日了。
伏衡这才背着手,大摇大摆地向父亲房中走去。
等进入父亲的书房,伏衡也没有多少规矩,直接将案几上摆放的一杯茶水拿起来喝了一口,问道:“父亲久等了吧。”
伏老爷看着儿子一副没正形的样子,当真是气不打一处来。
他没好气地瞟了伏衡一眼,问道:“你知道最近仙客来的生意为何一落千丈吗?”
伏衡放下茶盅,翘着二郎腿坐下道:“不是孩儿早就预判了吗。他们杜掌柜不善经营,全靠父亲您过去的口碑撑着。
但是生意没有这么舒坦就能做下去的道理。总有一天会被那老鬼给败光的。”
伏衡在打压杜万全的同时,也不忘派了伏老爷一个马屁。
就见伏廉脸上绷着的怒意抖了一抖,最终还是忍住道:“你莫给我装模作样。仙客来对面的酒馆是你花钱让沈勤余开的吧?”
伏衡并不否认,点头说道:“我看他还有些才干,被宫羽他们给排挤出去实在可惜,便在他身上花了点钱。看来我这宝没算押错,显然酒楼生意不错。”
伏廉额头青筋直跳,问道:“那我问你‘截仙缘’这样的名字也是你想出来的?”
伏衡点点头说道:“着啊,因为酒楼里的评书先生最爱讲《牛郎织女》故事,我听了觉得不错,便索性应景给新酒楼取了这个名字。”
伏老爷就是个傻子,也知道儿子这是在胡说八道。他这名字取的分明是在针对“仙客来”,要截断“仙客来”的仙缘!
他最终狠狠一拍桌子,问道:“那我问你,‘仙客来’的十大名厨,怎么跑去你那七个!”
伏衡露出了招牌一般的疲赖笑容,道:“杜掌柜任人唯亲,留不住人才。这缘由你却来问我吗?”
伏老爷撇了撇嘴,最终收起盛怒问道:“你到底哪里来的银子?”
其实伏衡搞了那么多事,最终为的什么伏老爷非常清楚。
他当初不愿把产业交给儿子,除了怕丢了宫羽的面子外,也是觉得自己儿子并不是这么块料。
但是他哪里想到伏衡还真的在仙客来对面开了一家酒楼,如今生意竟然比丢了七个主厨的仙客来还要好。
这就不由让伏老爷多加留心了。
他知道自己儿子曾在伏家的钱庄要过一些银子,但是自从他打过招呼之后,钱庄再也没有给过伏衡一角银子。
除了当铺曾被他半卖半要去一支桃木簪子外,伏衡再没有什么大笔收入过。
在这样的限制下,还能筹到这么多银子,难道说伏衡还真的有些经商天分不出?
伏老爷最担心的就是伏衡走了什么歪门邪道,将一些不义之财引入他们伏家的产业。
伏衡却是一笑,问道:“父亲也知道我从当铺买了一支簪子这事吧?”
伏老爷点头,忍不住前倾了身子要听他经过。
伏衡继续说道:“我早就说了这些铺面经营不善。那只簪子其实不是凡品,乃是京中巨匠打造。
虽然并不是什么金银珠玉所制,却难得的是别致不凡。也不知道是怎么流落到我们焦州这种小地方的。
掌柜没有见识也就算了,我却不忍心见它蒙尘。所以连夜赶去京城,就是为了给它找一个合适的主人。
因此苦劳,得到主人一笔厚赠也是无可厚非的。”
伏廉这才重新坐了回去。簪子和出城的事情,他都是知道的。
这些事情被归拢到一起,倒是也能说圆。
伏老爷子微愣半晌,心中慢慢发生了转化。
他以前只当自己儿子是个不成器的。但如果真的能发现一支普通的簪子的价值,又真的能通过这价值变成了能打垮仙客来的资本,如果这还不是经商奇才,那什么才能算是经商奇才呢?
伏老爷总觉得这些日子不断能发现儿子的不凡之处。
这让他直感老怀安慰。
至于仙客来的那七个厨子,总之一来一去还在他们伏家人手下领差使,这倒并不让伏老爷如何生气。
伏衡眼见伏老爷神色一点一点变化,知道这正是最好的时机,便问道:“父亲,当初你说过只要这些产业经营不善,就交给我打理。
如今他们确实各有各的不足之处,难道还不该重新收到伏家人手下吗?”
伏老爷深深叹了一口气,半闭了眼睛说道:“我早就说过,这些产业总有一天都会交到你的手里。
如今你既然心急,阿羽身体又有不适。那么……那么就暂且让他再休息一阵子吧。”
伏衡嘴角翘起一个弧度。看来伏老爷还没糊涂到家。
既然他肯回心转意,收回宫羽手下的那些财产。而宫羽本人又被他引岔了内息。
那么此人再也没有留在焦州的理由了。
这一段历史终于要被他重新扳回正轨。之后的伏衡只要遇神杀神,遇佛挡佛。最终完成统一天下的大业便就成了。
什么宫羽也好,游照德也罢,下次见面之时就是一个“杀”字而已!
这时候伏老爷继续悠悠地说道:“但是我也不能太亏欠了阿羽。他父亲到底是我的救命恩人。
这样吧,我把你姐姐许配给他。再赔上二十万两银子的嫁妆。这样一来阿羽应该也能谅解我这老头了。”
伏衡一听这话,差点气岔了过去,心道:父亲啊父亲,您可真是我证道的最大阻碍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