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片刻,阵正孤有些为难的转头看向阵正律。
阵正律得空又摸出烟点燃,犹豫许久,金色眼睛瞪着我们,冷冷道:“打上烙印,施放驱逐令。”
阵正孤点头,又拿出另一张卡片。阵正律似是知道我不懂,冷冷道:“与契约相反,契约是‘不许离开’而驱逐令是‘不许靠近’。——饶你这‘旧相识’活命也可以,让它滚出群青市,只要有我们阵家人在的地方,就不许它靠近。”
总之比杀死、封印或打回原型要强,我松一口气,转头见阵正孤将“驱逐”卡片放在结界上,卡片沉入结界中,发出幽暗的光芒,印出花纹照在红蔷身上。红蔷痛苦做声,一双橙色的眸子恶狠狠瞪着我。
“如果有一天她要吃人,”阵正律双眼放出金光,“朱九月,这便是你的错,你要与她一同接受惩罚。”
“红蔷不吃人——”红蔷痛苦呻_吟。
“你永不可靠近有阵家标记周围三公里内。”阵正孤冷冷对红蔷宣布。
对不起。我默默在心里道。
迟早有一天,我要杀死那个男人,那个浑身流动紫色光芒的男人。我要杀死他,我一定要——
——好痛,好痛,胸口好痛……我捂着胸口弯下腰,大口喘息。
猫大怒,他大概以为我痛苦是因为阵正律,猛然凝风向他撞去。阵正律滑步错开,冷冷道:“或许我该封印你——”
“‘驱逐令’完成。”阵正孤冷淡道,收起结界。
结界收起的瞬间,红光微闪,我忽然觉得喉咙微甜。不过感觉不出来哪里不对,我胸口本来就剧痛。
“九月!”阵正孤大叫一声。什么事呢,令他这样惊慌。
“朱九月!迟早回来杀死你!在杀死那个紫色的男人之后!”红蔷被法术弹飞时竭力大吼,“迟早回来——”
胸口不痛了我才发觉,原来是红蔷临走前,用舌头刺穿了我的脖子。
其实没伤到要害,大概只刺穿了血管,没伤到骨头和气管。大概是慌乱之下失了准头吧。我用手按住伤口,感觉到血从指缝里喷流而出,眼前有点朦胧,而且,喘不上气。我下意识的想扶住点什么,然后,有人从后面抱住我。
“对不起——”我试图向红蔷解释。
可是,解释有什么用?
是我害死师傅,我是害死他们,他们所有妖……
对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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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只女妖是谁?”阵正律冷冷问,“紫色的男人指谁?”
我闭上眼。
“回答我。”阵正律扳着我下巴逼我转头看他,一双金色的眼睛烁烁放光。
“是我同门……”我慢慢道,“我的同门……几乎……都死光了……谢谢你们……放过红蔷……”连说这么长的话我觉得有点呼吸困难,停下来直喘气。
“你说你在孤儿院里长大。”阵正律皱眉。
“那是……他们……死了以后……”我慢慢道,“我的……第二个师傅……收留我……”
“为什么那个红蔷会恨你恨到非杀你不可?”阵正律又问。
我喘息一阵,才慢慢道:“我们有误会……我会慢慢……跟她解释……”
“你怎么跟她解释?”阵正律的声音隐忍着怒火,“你一见她就连伤两处,你差点就死了。”
我慢慢道:“我没有……没有那么脆弱……”
“紫色的男人到底是谁?”阵正律急促问。
我虚弱的回答:“我们只是……误会……”
“你究竟还有多少事瞒着我?”阵正律不耐烦的打断我。
我害怕的缩起身体:“对不起,对不起……”
阵正律慢慢将手放在我额头,他手指颤抖:“你发誓,你永远不会伤害人类。”
“我绝对不会杀人……我发誓。”那个紫色的男人,他不配称之为人。杀死也绝不违背誓约。
我的眼前渐渐清晰,看到他浅色衣服上大片的深色污渍。那是他抱我染上的血迹。
“对不起……弄脏了你的衣服……”我慢慢道。
“那种事不用操心。”阵正律不耐烦的道。
他双眼的金色慢慢褪掉。我张开口喘息,一个女医生推门进来道:“好了吗?”她声音懒懒的,“让你家小狐狸多睡一会吧?流了这么多血,你居然不同情,还一直逼问她,你是多想她死啊?”
这个医生是给我处理伤口的医生,我认得她的声音,但看不清她的样子,大量失血令我双眼模糊。
阵正律没有回答她,他手指轻轻揉弄我的头发。
那个女医生过来到我床边,看看我的脖子,“嗯,已经止血了,睡一觉大概就好了。”她帮我拉高被子,又道:“正律,不要打扰她,你来,到我办公室坐一会,让你的小狐狸安静休息一会。”手指在他肩膀上轻戳,“来、来。”
正好阵正律的手机响,他只得出门到走廊接起电话:“……嗯,尹青湘这里,怀柔路,好你拿来吧,带他一起过来,嗯。”
应该是阵正孤和猫,我紧张。他会来吗,他会说什么?我闭上眼,假装自己睡着了。
其实我也不知道这到底是什么地方,因为阵正律是用穿行术送我过来的,当时我只觉得眼前一黑,还以为我要晕倒了,但马上又一亮,已经来到一个小诊所里,吓了那个女医生一跳。
“帮她止血。”阵正律简短对她道。
女医生有点生气:“我就只有这点作用吗?几百年不联系,一见面就下命令,你当你是谁?”
阵正律并没解释——他本来也不擅长解释,只是道:“青湘,我需要你帮助。”他好像跟她很熟。
名叫尹青湘的女医生似乎拿阵正律没辙,无奈的站起来,带抱着我的他走到这间小小的观察室。
诊所里设备残旧,没有什么器械,大概只能治疗拉肚子感冒之类。女医生也没有别的措施,她只是将什么东西按在我脖子上,发出靛蓝的光,原来她是水属性的修行者。
“我这里没有动物血浆。”尹青湘为我止血之后,懒懒的道,“只能做点紧急处理。我给她挂点营养液吧,虽然没什么用,但会让她好过一点。”
其实我没有伤的太重,只是流了一点血,是阵正律太大惊小怪了,他真善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