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有一双非常锐利的眼睛，似乎随时都在准备发怒一样恶狠狠的眼神，一个老人是无论如何不会再有这样一双眼睛了。他的脸型和身形都非常瘦削，搞不好比阵正孤还瘦一些。他的唇很薄，因为似乎永远用力抿着，所以他的下巴线条很刚毅。长有些许胡子茬，也是白色。头发半长，除了遮住一半脸之外，其它都散乱的拖在背后。他在室内居然穿着带兜帽的黑色长罩袍，看上去就像电影里的法师。他唯一露出来的皮肤就是下巴和他的十根手指，皮肤上有一些不规则的淡淡的痕迹，如果我没看错，那应该是伤痕。他的手指很长，因为非常瘦而显得骨节很突出，不知为何十根指骨都有不同程度的扭曲，扭曲到无法完全伸直，也无法完全并拢的地步。
他应该是一个很年轻的人，搞不好比阵正律还要年轻一点，都是因为他这一头白发和弯曲的脊背让他显得很老。
我打量他半天，再抬起头，才发现他正冷冷盯着我，讥讽道：“看够了吗？”
“你为什么对阵正孤这么怨恨？”我戒备的问。
他瞪我一会，忽然冷笑，笑容带着阵阵寒意：“有意思。”
“没有意思！”我道。怨恨别人有什么意思？
他讥讽道：“我是说你有意思。”
我戒备打消一点：“我？”我有什么意思？猫也重新坐回我肩头。
他讥讽道：“从你进门，我骂你那么多次，你只发两次脾气，一次是为了‘黑鸦’，一次是为了‘游魂’，两次都不是为你自己。”他喘息一声，却又马上压抑，继续冷笑，“——看来我也得养个宠物了，有只忠心的狗感觉真不错。”
居然骂我是狗？算了，反正我外号本来也是狗，不和他计较。我放松戒备，猫却还是很不高兴，呲着牙，我把它抱在怀里。
他不再理我们，专注的摩擦手里的耳环，手指一直在微微颤抖，呼吸细微，偶尔喘息一声，便又马上压抑。在他喘息时，身体便会重重颤抖几下，似乎烟瘾犯了一样。一段时间之后，那小小的石子上的光芒消失，代替石子发光的是那枚小小的耳环。他拿着那耳环反复看，似乎在检查。
“弄好了？”明知道他可能生气，我还是忍不住问。
他抬眼看我，嘴张了张，我等着他骂我，他却只是叹口气，声音沙哑：“你跑进来到底干嘛？”
“啊！”我道，差点忘了，“你也是除魔师？”
“我才懒得管那些妖魔鬼怪的烂事。”他冷冷的回答，“我是附灵师。”
“什么叫附灵师？”我好奇。
他抬头看我，眼神就像我是一个可怜的白痴，让我颇有些无地自容。他手肘撑在桌子上，张开双手，瘦长而略略弯曲的十指指尖轻抵，说话仍是一惯讥讽的语调：“你不是由‘黑鸦’养大的吧？”
“我是自学成才，半路才由他收服。”我道。
他冷笑一声：“自学成才？你当除妖师都是蠢才？‘黑鸦’也是经常听你这样鬼扯？”
“我一向很老实，在阵先生面前更老实。”被人当面拆穿谎言还是头一次，好在我脸皮够厚，也不以为意。
他又哧笑：“这只猫也是半路捡来的？”
“是，”我道，“他还失了忆。——不过你不要小看他，他可是很强的。”
他冷笑：“‘自学’成才的，再强也有限。”
猫抬头怀疑的看我，我摸着猫道：“我们一起修炼，会进步很快的。——什么是附灵师？”
那人叹一口气，指尖轻轻互相敲击，道：“就是将这些被封印的妖魔的妖气提出来，附着在人类使用的工具上去，使工具上带有各种效果。”
“比如？”我继续追问。
他冷冷道：“比如我将这个母蜘蛛的‘异性粘着丝’法术属性加在这对耳环上，就可以让所有异性的目光都自动粘在佩戴这对耳环的人身上。”
“好厉害！”我惊异，猫“喵”一声，我道：“我也想有这样的耳环！”阵正孤会被这对耳环粘住视线爱上我吧？我幸福的想。
“八千块。”那人冷冷道。
我道：“呃……我只是随便说说，其实吸引男人什么的我才不在乎呢呵呵。”猫一脸鄙视。
我拿起已经没有发光的石头，道：“这里面曾经封印着一只蜘蛛？”
他冷冷道：“它织一个网，吸引异性来，与之交_配，之后吸食他们的血肉，却不是为了产生后代。”
“后来呢？”我追问。
他道：“后来它越来越大，不能满足于与蜘蛛交_配，于是开始附身于女人，与男人交_配，之后杀了男人，吃他们的血肉。女人被村民烧死，蜘蛛在逃跑的过程中，被一个路过的除妖师封印。”
“好可怜……”我轻轻道。好悲哀的故事，因为一只这么小的妖，居然死了这么多人。难怪阵正律总是说对妖的怜悯就是对人类的残忍。
我又担心：“那这玩意附在耳环上，不会对佩戴者有负面影响吧？”
“免不了的。”他冷冷的道。
“那不是很危险？”我惊讶。
他冷冷道：“卖出去的东西我都会详细说明使用方法以及使用风险，若是使用者一意孤行，那就不关我的事了。是他们自己作死，关我p事。”
“可那是人命啊！”我不高兴，忽然心中一动，盯着他道：“你有没有卖过蜈蚣的东西给一个叫赵大宝的人？”
他一怔，道：“不知道，我才没那闲心一一去记他们的名字。”
我仍是盯着他：“那你有没有卖过有关蜈蚣的东西？”
他冷冷道：“大概有，不过，谁他妈记得。”
我仍不放过他：“就是上个月的事？”
他不耐烦道：“不记得，卖没卖过他妈的关你p事。”
他手指轻挥，我脑后忽然有风声，他要对我动手了？我和猫急忙转身准备接招，却意外看到飞向我们的居然是一瓶矿泉水。
我和猫眼看着那瓶矿泉水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握住一般，平稳的自我们面前掠过，飞到他前面，盖子打开，倒进桌子上的杯子里，然后又合上盖子落到一边。他这才拿起杯子，咚咚咚大口往嘴里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