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娇娘的眼神渐渐变冷。
她在心中对原主说道,“感谢你的舍,让我李娇有了重生的机会。如今面对你的仇人,我虽然不能杀她一命抵一命,但狠狠地虐一番,我还是可以做到的。只要让我碰到她,都会替你出气!”
原主像是感应到李娇娘的心声似的,她的心头处忽然痛了痛。
五贯钱可不是小数字,是一个大丫头五个月的月奉钱。
李二夫人马上嚷了起来,“你敢敲诈我?”
李娇娘摇头,手一摊,“不敢,不过,夫人您也可以不换衣,就此离开吧。”
说完,她甩手走开。
“娘,您的样子……真的很难看呢,不换衣,怎么行啊?”李四小姐李佩玉,皱着眉头看着李二夫人,“好臭呢,闻着好恶心。”
她们一行人前来,只来了一辆马车。
李管家和两个家丁骑骡子,李二夫人母女和两个侍女挤一辆马车坐。
要是李二夫人不换衣,这么脏臭着坐马车,李佩玉觉得她会被臭得昏死过去的。
还有,这辆马车她很喜欢,要是被弄脏弄臭了,她会很心痛的。
李二夫人也烦着自己身上的一身粪水。
她咬了咬牙,对李管家道,“拿五贯钱给她!”
她并不是心疼钱,她有的是钱!
她是无法忍受,被李娇娘当众敲竹杠!
曾经卑微懦弱的小女子,来农家住了几天,胆儿肥了?
不不不,这死丫头的样子,真的是失忆的样子!
李二夫人心中百思不解。
但眼下不是关心这件事情的时候,她得抓紧时间换衣,粪水的臭味,快把她熏死了。
“是,二夫人。”李管家从背袋里取出五串钱,递给李娇娘。
李娇娘扬眉,“好说好说,各位,请进院里吧。”
李二夫人咬牙切齿看她一眼,不等丫头扶,头一个往院子里冲去。
她的侍女们随后跟上,接着是李佩玉。
李管家和两个家丁,以及一个车夫,则站在院门外候着。
李娇娘轻轻勾了下唇角,跟着进了院里。
骆诚看到倒地的粪水桶,忍不住抽了抽嘴角,走过去拎起来,拿走了。
又提来清水,冲洗门前的污渍。
李管家和家丁,还有车夫,捏着鼻子纷纷跑开。
骆诚神情渐渐清冷。
哪户农家的院门前,没有粪水桶粪水车经过?
风吹吹,雨淋淋,太阳晒一晒,过不了几天,臭味就没有了。
只有这些城里的精贵人们,才会这么大惊小怪。
骆诚心中鄙夷。
城里的精贵人……
对,他曾经也是城里的精贵之人。
比这里所有人还要精贵的精贵之人!
骆诚垂下眼帘,将眼底的那抹异样情绪,掩盖了过去。
。
院里,李娇娘对李二夫人道,“稍候啊,我去生火烧水。”
李佩玉催着她,“你动作快点!这么热的天,我娘熏得快受不了了。”
李娇娘回头看她,笑了笑,“生火需要时间,水热也需要时间,懂?”
说完,她扭头走进堂屋,不再理会她们。
李佩玉气得跺脚,却无可奈何。
“娘,您忍忍,水马上就来了。”李佩玉安慰着李二夫人。
两个侍女也纷纷安慰着。
李二夫人的脸色铁青着,一半是气的,一半是不敢大口吸气,憋的。
不忍,还能怎么样?
该死的李娇娘!等她收拾好了自己,再收拾她!
。
李娇娘进了卧房,先将五串钱放进砖缝的暗格里放好,这才卷了袖子进了厨房。
骆诚将前院清理完毕后,到田里监督了下骆家兄弟,从后院门进了厨房。
见李娇娘忙着生火烧水,他将她推开,按在小凳子上坐下。
“你今天身子不适,别动手,我来。”
“得了人家五串钱呢,不得意思意思?生个火而已,没事儿。”她笑着道。
“烧水的事情先放着,先给你吃做的。”骆诚沉着脸,“你还没有吃早饭。”
李娇娘这才想起,她的肚子是饿着的。
“哦,对呀,咱们都没吃呢,那先吃早饭。”李娇娘轻哼,“一时不洗澡,死不了。一时不吃饭,那才真正叫人受不了。”
骆诚洗了手,端过揉好的面团,开始做面汤。
这时期的汤面,并不是现代那世的细面条,而是类似于混沌的面食。
几天前,李娇娘做的手擀细面,骆诚说他是头一次吃。
骆诚做的汤面,是将面团揪成一个个小团团。
再将小团团捏成钱币大小的薄片,在水开时丢入水里煮沸。
煮熟捞起装碗里,再淋上事先烧好的放了佐料的汤,汤里面,有时候有几片青菜和葱花,有时卧一个荷包蛋。
今天,李娇娘来了葵水,骆诚心疼她,就在汤里放了个荷包蛋。
另外,还有两小碟子小菜,萝卜干和咸菜炒小虾。
两碗汤面做好,两人在小桌边吃起来,全然不管前院中站着的几人。
李娇娘往他碗里瞧,“你的碗里怎么没有鸡蛋?”
骆诚老实说道,“鸡蛋是向大娘给你吃的,还叮嘱我,不准我偷吃。”
李娇娘噗嗤一声笑了,“你就是吃了一口,她还能追着来罚你?”
“你身子不适,得多吃,我是男人,壮着呢。”骆诚低着头,吃他的面。
李娇娘越发笑了。
这男人。
她将荷包蛋夹成两半,分了一半给骆诚,“吃吧,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骆诚看着她。
“我说错了吗?”李娇娘眨着眼,看他。
“没。”骆诚想着她的话,他知道,她在给他吃定心丸。
包括昨晚上她的主动,都是在对他说,她不会离开他。
“那就快吃吧,吃完了,还要烧水侍候前院的那位夫人呢。”李娇娘轻哼,“我今天这样对她,她要是还不走,那脸皮可就厚如城墙了。”
“李家反复来人找你,只怕事情不会简单。”骆诚看她一眼,说道。
“与我何干?”李娇娘冷笑。
。
前院那儿,李二夫人的身上挂着粪水,没法坐,只得一直站着。
她不坐,其他人也只得陪站着。
她站得腿都酸了时,李娇娘才走来。
“水烧好了,准备沐浴吧。”李娇娘丢了块旧床单给李佩玉,“叫人围在那两株梧桐树那儿,那里要摆浴盆。”
说完,就进屋里去了。
李佩玉抖着床单,“围……围哪儿?外面沐浴?喂,李娇娘,你给我出来说话!”
李二夫人气得一口气快提不上来,“在外面?她居然这么说?”
“夫人,奴婢进去问问。”李二夫人的侍女,说道。
这屋子太破旧,二夫人不想进屋去,所以,她们四人一直站在外面。
但要沐浴了,也在外面的话,可太不像话了,二夫人可是堂堂的六品夫人。
“把李娇娘给我叫出来!”李二夫人咬牙道。
侍女应了一声,“是。”
只是,侍女刚迈开一步,李娇娘又走出来了。
同时来的,还有骆诚。
骆诚的左手拎着个旧浴盆,右手提着一桶热水。
“骆诚哥,就那吧。在屋里沐浴,会把咱们屋子熏臭的。”李娇娘指着院中的梧桐树说道,“那里有两棵树,拿布点围成一圈,没人看得到里面有人脱光了在洗澡。”
“嗯。”骆诚将水提了过去。
李二夫人听李娇娘这么说,气得发抖,“李娇娘,你敢这么羞辱我?”
李娇娘手一摊,“我哪有?我们乡下人,都是去河里洗澡呢,我看夫人有侍女服侍,定是身份尊贵,就安排在院中,哪有羞辱一说?”
“我是你婶娘,你就这么待我?”李二夫人好想打一顿李娇娘。
但想到她来的目的,她只得忍着怒火。
李娇娘歪着头看她,“婶娘?”她笑,“我刚才不是说了,夫人认错人了,我家亲戚半年前,全都死了,唯一的婶娘,死于雷劈,唉,夫人您也不忌讳个?为啥要冒充我那被雷劈的婶娘?”
李二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