啥,占水沟还要缴税的?
骆老太一向吝啬钱,她能从别人的手里,抠出一文钱来,就绝对不会从自己的兜里拿出一文钱去。
她是打死也不愿意缴税的。
骆大娘子不管钱,更加不想缴税。
骆飞翔三兄弟占便宜占惯了,也不想出钱。
偏偏骆福财故意问,“三伯娘,你家给水沟缴税了没有啊?”
骆老太不说话,她想踹死骆福财。
围观的村民中,有人大声说,“她没缴税呢!”
骆福财摇摇头,“三伯娘,你没缴税,跑水沟这里闹事做什么?”
“关你屁事?”骆老太忍不住了,跳脚大骂。
“哦,那关你屁事!”骆福财哈哈一笑。
围观的人,也跟着起哄大笑。
骆老太气得伸手去捶骆福财,骆福财滑头,提起袍子拔腿就跑。
众人更加大笑了。
春宝不懂事,还笑着对钟氏道,“娘,爹跑得好快呢。”
钟氏那个尴尬。
春丫皱眉,“爹不跑快,就得被三阿婆打了。”
李娇娘微微扬眉,对于骆老太这种人,还真不能讲理,该骂骂,该动手动手。
她对里正刚才的话感兴趣,便又问着里正,“里正伯,怎么个缴税法?”
缴了税,那就证明,这水沟是暂时的私有化了。
谁缴税归谁,历来都是这个规矩。
里正便又道,“正好,趁着大家都在,骆诚娘子又问了,我来说下县衙给咱们定的规矩吧。”
“快说吧,里正叔,我们都听着呢。”有人催促着。
里正说道,“租借村里水沟水塘的,都得缴税。一亩水塘一年一贯钱,两亩两贯,依次往上推。水沟河段的算法又不一样,水沟一里长一年是一贯钱。村前的紧水河,河面宽,租用的话,只计一岸的,一里长也是一年一贯钱,两里两贯,也是依次往上叠加。”
里正说完价格,不少人都议论起来。
“一年一贯钱呢,有些贵呀。捞的鱼虾,能卖上一贯钱吗?”
“我也是这么想的呢。我不租,亏不起。”
“我也不想租。”
春丫问钟氏,“娘,咱们租吗?”
钟氏为难,她现在连房子都没法给儿女住,哪里租得起?
男人回家来,估计还得找她要钱。
“咱们先不租。”钟氏摇摇头,心里叹了一声。
春丫看她娘一眼,不说话了,娘一定是没钱呢。
只有两个人,说想租村里的哪个水塘养鱼。
但他们家里人马上说,“就算鱼养得起来了,可往哪儿卖呢?”
卖不出去,又成了大难题。
最后,没人想租水沟水塘。
里正接着说道,“哪家要租用的,到我这儿登记下,钱到,马上开始承租,租用之后,其他人家不得到租用之家的河段水沟水塘里打捞鱼虾养鸭,违者,得赔偿租户的损失。”
“那挑水吃呢?洗菜呢?”有村民问。
“这个的话,你得问租户同不同意,他出了钱,他说了算。”里正说道,“哎呀,咱们不是还有紧水河嘛,那河又宽又长的,水又清,何必到小水沟小水塘洗菜挑水的?”
村民们又议论起来。
规矩定得好,可万一不赚钱的话,浪费了时间不说,还亏呀。
大家纷纷摇着头。
李娇娘则是满意的。
这和现代那世的承包制,是一样的嘛。
能干的人,包下一片水塘,养鱼养虾,虾肥鱼壮时,送往各大饭店里,一年能赚一部中档车。
李娇娘小声问着骆诚,“骆诚哥,你的想法呢?我想租一里的水沟。”
一贯钱,对于只靠种庄稼的人家来说,确实太贵,对于她这个会谋副业的人来说,也不算太贵。
骆诚当然是不会反对了,“我没意见,你安排啊。”
“那我做决定了啊。”李娇娘笑眯眯道。
“好。”骆诚点头。
“我要!”李娇娘头一个举手,“我家旁边这条水沟,我包一里长,先包一年的,里正伯给登记下吧。”
“好,我这里已经准备好了帐本和契约书,你们只需按下手印写个时间就好。”里正道。
里正从随身背着的藤条箱笼里,取出了纸笔来。
骆诚拖过一张小凳子,又找来块木板,给里正当桌椅,“里正伯,将就着写吧。”
“可以了可以了,很好呢。”里正不计较,铺开协议书,就书写起来。
他写下了地址和时间,李娇娘说了范围,“从前面那个石板桥开始算,往北数一里的距离吧。”
她目前手里的钱财有限,不能承包太多,先租个一年的。
里正书写好,还在空白的地方,画了个图,写明方位。
李娇娘心说,这个里正做事真仔细,画了图,就不怕起纠纷了。
“好了,租借书写好了。”里正给骆诚和李娇娘看。
两人都没有意见。
接着,李娇娘又说道,“里正伯,我们的田也整好了范围,你给丈量下吧,也一并登记好了。免得有人啊,总是来打主意。”
她看了眼骆家人,意有所指。
“嗯,也好。”里正点头,他叫过跟着来看热闹的大孙子,“快回去拿丈量田地的工具来。”
“好呢,爷爷。”十来岁的少年,一溜烟跑走了。
里正家,离着骆诚家并不太远。
少年跑得又快,也就一碗茶水的时间,少年跑回来了,肩头上扛着个“六”字型的木制工具。
这叫步尺。
李娇娘前世的时候,在乡下村支书家见过,不过后来科技发达了,改用电子丈量了。
工具两脚间的距离,固定是三尺。
里正拿着工具,骆诚带着里正,走进荒地丈量长宽。
最后计算面积,是两亩二分地。
李娇娘说道,“里正伯给算算吧,我们得缴多少税,今天一并缴了。”
“好呢。”里正从箱笼里拿出算盘来,扒拉起来。
两亩二分地,一年的税赋是两贯二百钱,加上刚才租的水沟,李娇娘回家拿了三贯二百钱给里正。
里正数了钱,让他们按了手印,将田契交到他们的手里,又说道,“年底还得交人头税,房契税,狩猎税,你们得早做准备啊。”
“晓得了,里正伯。”李娇娘道。
她回答得轻松,心里却骂着高宗皇帝,生个孩子打个猎还得缴税?想钱想疯了吧?
到年底,还有半年时间呢,她怎么着也能赚够这些钱,到时再说吧。
里正看向大家,“骆诚家租下了这段水沟,届时,我会这段做个记号,大家不许来私自钓鱼钓虾养鸭子,还有这块荒地,也是骆诚自己在开荒,从此是他的田。旁人无权过问。”
不少人祝贺骆诚,又有了田。
但更多的人,是赞着骆诚勤劳。
李娇娘捏着两份契约书,走到骆老太的面前,笑微微道,“三阿婆,这田呢,里正伯给登记了,我们也缴税了。这沟呢,我们也缴税了呢,您老要是还来闹,记得赔钱哦。”
骆老太气得冷哼,“说得谁稀罕似的。”
“唉哟,您老今天的阵势可不小,那是来干嘛的?”李娇娘笑。
“抢水沟的呗,不过呀,没抢着。”有围观的人哈哈一笑。
骆家人全都阴着脸,想走,又被人喊住了。
骆家太公说道,“老三家的,现在都清楚了吧?你不是将骆诚都赶走了吗?怎么总是惦记他的那点东西?”
“谁惦记了?说什么话呢?”骆老太阴着脸,再不想多呆了,气哼哼着又想走。
“那,三阿婆你赔我虾和泥鳅吧,十五文呢。”春丫拦着骆老太。
钟氏去拉春丫。
春丫固执着伸着手。
“我赔你个爪!”骆老太把春丫推开。
钟氏忙说道,“三伯娘,您骂春丫可以,不能推她呀。”
李娇娘拉起春丫,冷笑道,“三阿婆也就敢欺负个孩子,欺负我们穷的,有本事,把那宋家二小子打一顿啊!”
宋家二小子,正是把骆老太孙女陈银花肚子搞大了,却又抛弃了陈银花的那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