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琳儿想到刚才被穆子兰取笑的事,心中便不痛快起来。
她知道,穆子兰有几个堂哥,也会参加考试,比如那个只做着恩平郡王伴读的穆宣。
穆宣若想升官,就得参加考试。
万一穆宣考了头名,那就没秦埙什么事了。
虽然吧,秦埙总是骂她,但不管怎么说,都是一家人。
秦琳儿还是希望秦埙赢。
她想了想,说道,“伯祖母,我让父亲去会会那个阅卷之人。”
这件事,王氏也正在思量之中。
顶梁柱秦桧病倒后,家里这么多的人,但没几个人能办事的。
大孙子秦埙嫉恶如仇,他是打死也不会去干这事的,儿子秦熺不会说话,万一事情办砸了,会适得其反。
还真得靠旁支的人出面去。
王氏便说道,“那是最好不过。你马去请你父亲过来,我亲自与他说。”
秦琳儿高兴道,“好,我马上去找父亲。”
。
事情重大紧急。
秦琳儿很快就找到她父亲,父女俩一起来到了丞相府。
这时候,秦桧已睡醒了。
他刚刚听了夫人王氏的建议。
这一点,也是他早已想好过的。
只是他最近精力有限,处理一件事情后,就得卧床休息会儿。
侄子和侄孙女替他跑腿办事,那是最好不过。
“这是亲笔信,你务必办好。”秦桧将刚刚写好的一封短信,交到侄子的手里。
秦琳儿父亲说道,“放心吧,伯父,侄儿不会让伯父失望的。”
。
礼部陈侍郎家的府门口,这一天忽然来了一辆陌生的马车。
马车陌生,但马车的名片却不陌生。
刻着金灿烂的“秦府”二字。
守门的人不敢大意,马上垂手而立,候着那位马车的主人走下马车。
要知道,陈侍郎虽然是三品,但在秦家人的面前,哪怕是在一个管事的面前,三品侍郎也不过如此的。
打狗,得看主人嘛。
不多时,马车的帘子挑起,一个瘦削的中年男子,走下了马车。
守门的认出来了,这位是秦桧的侄子,在国子监任职。
他心说,这位怎么来了?
“秦大人。”守门的上前问好。
秦琳儿的父亲,背着手,傲然走上前,“你们陈大人可在家里?”
“在在在,老爷下朝回来就没有出门。”仆人回道,接了递过来的贴子,命宅子门一侧的小厮,快进府通传。
守门的人,则领着秦琳儿的父亲往府门里走去。
其他两个守门的,大气不敢走,垂手而立站在门两侧。
陈家的对面,是个茶馆。
胡安正坐在茶馆中的一个靠窗子的桌边,吃着茶水,嗑着西瓜子。
他认出那辆马车后,扔下黑壳白子的西瓜子,马上将怀里的小灰毛卷球扔了出去,“该你探路了。”
灰毛卷球龇牙,“呔,又是老子干差事。”
按着李娇娘的吩咐,它窜进陈府的书房,偷听去了。
偷听了一会儿,再出来的时候,叼了封书信出来。
它将书信扔在胡安的面前。
胡安认出上面的落款:秦
他高兴了,“走,回家跟师娘交差。”
……
李娇娘今天出门,坐的是曹家姐妹的马车。
其实,早在几天前,得知主考官和审卷官是礼部陈诗郎后,她就不要胡安赶车了。
她安排胡安,每天坐在陈侍郎家对面的茶馆里吃茶。
看到秦家人上门,就放出灰毛卷球去偷听。
按着历史进展,秦桧担心孙子考不上锁厅试头名,会给陈侍郎施压。
命他在考试和阅卷时放水。
后来,秦桧的孙子秦埙如愿得第一名,陆游屈居第二。
秦桧又接连打压,第二名的陆游连做官的机会都没有,一直到第二年秦桧死,秦埙的老爹秦熺又不成气候翻不起大浪,陆游才有机会重新考试重新入仕。
赵琮的身边,需要能人。
可到明年才等到陆游来相助,这时间太久。
她不想等那么久。
李娇娘决定,提前出手。
傍晚时分,胡安回来了。
人还没有走进东厢房的正房,就高兴地说道,“师娘,信带回来了。”
李娇娘走正房,笑着道,“辛苦了。”
“嘿嘿,不辛苦,是小家伙的功劳。”胡安憨憨一笑。
李娇娘接过信,抖开来看。
里面的内容,跟她料想的差不多。
是秦桧写给陈侍郎的,没有明说要陈侍郎特别关照秦埙,但却以官位相威胁。
然后,又提到了若秦埙夺得头名,会许陈家什么好处。
这话的言外之意,还是要陈侍郎特别关照秦埙的意思。
。
骆诚回来得有些晚,晚饭摆上桌了,他才回来。
李娇娘马上将信件,给了骆诚看。
骆诚看到信的落款处,写着一个“秦”字,眸光闪烁了下。
“秦家的信?”他讶然看着李娇娘。
李娇娘弯唇一笑,“先看完内容,咱们再商议接下来的安排。”
骆诚微微一笑,往下看来。
信上的内容,超乎他的想象。
他冷笑道,“秦家这是想一手遮天么?”
李娇娘冷笑道,“他们一家子,什么时候没有遮天过?”
骆诚想起一些往事,说道,“我去见赵圭。这件事,他出面比较好。”
李娇娘说道,“骆诚,你为什么不自己去?这可正是一个立功的好机会。”
骆诚默了一会儿,说道,“我不喜欢见官家。”
李娇娘笑了笑,“好吧,无所谓啦,你安排好就行。”
她之前问过骆诚,骆诚说不喜欢宫里的人。
还说除夕宴已是破例。
宫中的人,要不是因为赵琮,她也不喜欢见。
两人一起吃了晚饭。
李娇娘查看着家里的帐本,骆诚拿了信,连夜去了宣德郎的府上。
赵圭在观文殿任着一个小职务。
他是宗室的近亲,所以他不必像赵士程这样的远亲要考锁厅试拿功名,再去谋职。
虽然如此,他也关心着朝中的局势。
关心着后天锁厅试的情况。
仆人给他送来了应试的名单。
赵圭看着上面的数十个人名,蹙眉沉思。
仆人说道,“郎君怎么愁苦着脸?”
“我担心承恩伯,也担心陆家三郎。”赵圭将名单放在桌上,叹了口气。
仆人笑着道,“郎君,这二位的学问,可是出了名的好,尤其是陆家三郎,在越州城的暨山书院,名气极大。哦,他还出过诗集呢。”
陆家自从陆老爷子病逝后,家中光景一年不如一年,后来陆老爷也病逝了,陆家大郎和二郎的官职不高,也不营生,家用还得靠唐氏贴补。
陆游又是个只知读书的人。
家里开支颇大,陆家靠借钱过起了日子。
李娇娘来越州城后,给陆游出了个主意,叫他写诗印册子卖。
城中也有其他人印诗集册子。
陆游的诗集与众不同,上面配了图画。
图画是简笔画。
有人物,有花鸟,再配上现代的中二语言。
没想到,反响还不错。
出书,让陆游挺过了难关,才有了来临安的费用。
也因此,让他一时之间名声大振。
赵圭的桌上,便有一本陆游的诗集。
他摇摇头说道,“可是锁厅试,考的不是诗,考的是治国的方针,再说那……”
他想说秦家。
有秦家从中作梗,陆游想夺得头名,怕是很难。
这时,门外有仆人说道,“郎君,骆官人来了。”
赵圭一扫心中的阴霾,笑着道,“快请他进来。”
竹帘子轻响,骆诚挑了帘子,走进了书房。
“这都掌灯了,骆官人怎么来了?”赵圭笑着道,又喊着仆人上茶水。
骆诚说道,“有封重要的信件,送与你看。”
赵圭马上接在手里,打开来看。
他越看越心惊,“这是……”他抬头看向骆诚,十分惊讶说道,“从哪里得来的信件。”
“当然是用了些特别的法子。”骆诚笑道,“我们身边有只特别的小兽,是只灵兽。”
赵圭明白了,“原来是那只小东西帮的忙。”
赵琮回京后,李娇娘怕他无聊,将灰毛卷球放在他身边相陪。
因此,赵圭对灰毛卷球不陌生。
虽然赵圭不知它吱吱唔唔的的语言是什么意思。
但那只小东西,却听得懂他的语言。
很复杂的交待,它都听得懂,办的事情一件不差,比如到哪里叼什么东西过来,它办得准确无误。
“下午时分,秦家三房的秦卯去了陈侍郎的府上,送的便是这封信。”骆诚又说道。
赵圭眯了下眼,沉声说道,“骆官人,这封信很重要,我得连夜进宫去。”
他将信件,塞进了怀里放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