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也只笑了笑不敢说赶紧放下帘子,躲进了车里。
那边,李娇娘又说道,“胡老七,这大冷天的,你一个人站在这村口,做什么呢?”
胡老七走向马车,将皮袍子的帽子往头上罩了罩,拢着袖子说道,“这不,我听说穆家庄子里在搬家,我好奇呢,便想走去看看,没想到,巧遇到你们了。对了,刚才骆娘子说,你们要去穆家庄子上,去那儿做什么?”
李娇娘说道,“穆家庄,从今天起就要改名了。”
胡老七眨眼着,“啊,改名?什么意思啊?”
“那庄子从此不是他们家的了,是我们的了。确切的说,是我养子琮儿的。”李娇娘笑着道,“穆宣犯了事,被罚没财产,庄子赔给了我养子。我们前来,便是去接收庄子的。”
胡老七大笑道,“哎呀,那可太好了,那穆家人太霸道,早该滚走了。”说着,他又朝李娇娘拱手笑着道,“我先恭喜李娘子啊,得一庄子。”
李娇娘又说道,“胡老七,我们想请你到庄上当管事,不知你可愿意?工钱的话,自然不会亏待你。”
胡老七大喜,他想举双手同意,“愿意,愿意,当然愿意!”
胡安将位置挪了挪,“七叔,坐上来吧,咱们一起去庄子上。”
“好嘞。”胡老七高兴地大笑道,爬上了马车的赶车位,他指挥着走在前面的向二宝,“往右拐,直走的那条道有处坑,过车怕是会陷进去。走右边的道,虽然远一些,但却是大道,驿站的车马都从那儿走过。”
胡安说道,“二宝叔,七叔说的对,往右走,那是条大道。”
前方几十步远的地方,便是条叉道。
向二宝将马车赶往右边的道上。
走了一小段路,果然走上了一条大道。
路大宽又平。
胡老七又指挥着,“一直往前走,看到路左边的大庄子便是。”
路宽了起来,向二宝将牛车赶得跑快起来。
胡安扬起马鞭子,将马车赶得超了过去。
走了四里来路,果然看到一座大庄子,横在田野之上。
庄子的一侧,是一大片枫林,红叶似火,煞是好看。
胡老七大声说道,“李娘子,前面便是穆家的庄子。”
李娇娘正挑着帘子看呢,“这庄子以后改名叫红枫山庄好了。骆诚哥,你说呢?”
“红红火火,好名。”骆诚点头赞道。
“好名。”赵琮也点头。
李娇娘回头,朝他们笑了笑,又接着看庄子。
从远处看,这庄子比陆家的庄子要大许多。
庄子里,有小山,有树林,三三两两的房屋,建立在树林之中。
穆家的物品,大约没有搬完,庄子的门口,还停着不少车马。
“五子,把车赶快点,可别让他们将庄里的东西搬空了。我记得那庄子里有一大片荷塘,这时候正是采藕的好时节,他们将藕采完了,就亏大了。”
“好呢。”胡安抽了马儿两鞭子,马儿吃痛,飞奔起来,很快就来到了庄子的门口。
庄子门口停着三架牛车,两架骡子车,一架马车。
三辆牛车上,均堆满了莲藕。
两架骡子上堆满了大白菜,萝卜冬笋等于季节菜。
马车不是穆宣平时坐的马车,但马车的装饰也算是中等,估计是庄上管事的马车。
“好家伙,看,我说得没错吧?要是来迟了,这不得搬空了?”胡老七冷笑,“如今老子是庄子的管事,谁敢多搬一点东西走,老子拔他的皮!”
土匪出身的胡老七,容不得别人占他半点便宜,当下就火气上来了,大声骂起来。
他不等马车赶到庄子的门口,跳下马车大步跑了过去。
马车里,骆诚微微挑了下眉尖。
李娇娘笑着道,“怎么样,骆诚哥,我选的这个管事,还行吧?”
骆诚自然是满意的,对付不讲理的人,还就得胡老七这种脾气的人。
穆家庄的人在村里蛮横霸道,还得亏有胡老七,若不然,全村都没有活路了。
“若他将庄子打理得好,工钱按穆家管事的一样给。”骆诚说道。
李娇娘笑着道,“骆诚哥说的对,我赞同。”
穆家的庄子,建有一二十年了,穆家的管事拿多少钱一年,在这村里一定不是什么秘密。
要是给胡老七的钱比穆家管事的少了,胡老七是必有怨言,不会尽心打理庄子。
而她和骆诚又不会长久在庄上,庄子里乱了套,他们会鞭长莫及。
因为一点小小的支出而损失大的利利益,不划算。
想让手下人死心踏地跟着自己干,首先得大方。
若是请其他人来管庄子,而他们又不在庄上的话,胡老七这个地头蛇,指不定会给那人捣乱。
就像现代那世的村长只用本村人当,是一个道理。
胡老七撸着袖子冲到庄子的门口,将那牛车上装藕的箩筐往下搬。
马上有穆家庄子里的人跑来嚷着道,“干什么干什么?胡老七你居然敢抢穆家的东西?”
三个人将胡老七给围了起来。
胡老七一脚踹倒一个,还有一个用胳膊撞倒,“放屁,你们才是抢劫的,老子不过是维护自己的东西,全都放下,谁敢动,当心我拳头不长眼!”
三个人不服气,从地上爬起来,一起围攻胡老七。
但他们的身量不高,力气也不够大,三个人合起来都打不过胡老七。
这边的打斗,惊动了庄子里的人,很快就跑出了更多的人,围起胡老七。
“胡老七,这莲藕是我们庄上水塘里的,怎么成了你的东西,你要不要脸?”庄上的人骂着道。
“你他娘的才不要脸,庄子都给别人了,还敢挖莲藕?你咋不将房子也给拔了,田里的土也给铲走呢?”胡老七骂道。
“胡老七,平时我们让你,今天休想,来人,给我揍!”穆家管事大声道。
“我看你们谁敢动他!”赵琮的声音,忽然冷喝着道。
大家回头,只见一个穿着玉白长衫,外罩灰狐狸毛大氅的俊美少年,一脸愠怒从马车上走来。
跟着走下马车的,还有一位容颜俏丽的年轻娘子,一个高个子英武的黑貂皮青年男子。
三人的打扮,不像农庄上的人,像是城里的富户。
穆家人不认识李娇娘他们,冷笑着问,“你们谁啊?敢管穆家的闲事?”
“普安郡王,这庄子的新主人,怎么,能管吗?”骆诚走上前,冷笑着道。
普安郡王的名号,随着穆宣派人“行刺”失败受罚后,已在越州城传开,家里有人在城中的,也都知道了赵琮的名号。
穆家人看着眼前气度不凡的少年,加上穆宣曾对他们的描述,马上敛了神色,再不敢嚣张了,一个个小心卑微着走到赵琮面前来,行礼问安。
“小人参见普安郡王。”
胡老七甩甩袖子,鼻子里重重地一哼,——鄙视。
“是穆宣叫你们这么做的吗?”赵琮冷声问道,“他胆子不小!”
他声音稚嫩,但跟着骆诚的样子做,像模像样的,十足一个高高在上的冷傲少年。
穆家仆人们吓得脸色发白,全都低着头,不敢抬头。
只有管事硬着头皮壮胆说道,“回普安郡王的话,小公子爷交待,尽早搬走庄上的物品,好让郡王殿下入住。但官家的圣旨是只给庄子,并没有说要没收物品,所以,我们小公子爷才下此命令,叫我们等于搬走庄上的物品。”
这个问题难住了赵琮,他不知怎么回答。
因为对方没有说错啊,官家只说给庄子,没有说连庄上的物品也一并要给他。
他看向骆诚,又看向李娇娘。
李娇娘笑了笑,“哦,是呢,官家是这么说的。但没说,长在庄上的东西,也叫你们搬走吧?若是这样?你们怎么不将庄上的土啊,草吧,全都挖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