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诏看见人潮渐渐逼近,为首的祈允灏弃了长刀,两手各拿一条长枪厮杀过来,不由得抹一把脸上的血,畅笑道:“允灏!这不用你管,你去太和殿捉住陆谨!”
祈允灏道:“陆谨这逆贼已经捉住了!”说着枪挑了几名黄缨侍卫,驾马径直闯进宫来。皇后被侍卫们护卫着连连后退,大军来得太急,弓驽手们压根就来不及准备,整个乾清宫不到片刻,已经完全扭转了局势。
祈允灏到得殿内,杜睿也已经纵马到来了。陆诏从阵中退出来,与祈允灏道:“解药呢?”祈允灏将曼陀罗递出来:“在此!”
“快些喂服!”
陆诏唤来太医,将药瓶递给他。骆贵妃快步迎上前来,看着太医离去,又看向祈允灏,双手举起又放下,满心的激动涌在脸上,浑似毫无城府的少女。
陆诏搂紧她,然后放开:“没事的,父皇很快就醒来。”
骆贵妃这才稍稍安静了些。
太医很快将爷成半碗水,端到龙榻旁侧。骆贵妃伸手道:“给我试试!”陆诏忙将她阻住:“这是解药,也是毒药,你服了会中毒!”骆贵妃半信半疑,陆诏紧捉住她的手按下,亲自端着药碗坐在榻沿。骆贵妃犹豫着上前轻捏住圣上的牙关,等他张开一丝口,陆诏遂将液缓灌下。
“要半个时辰左右。”陆诏直起身子,看着拿丝绢替圣上印唇角药渍的骆贵妃说道。
骆贵妃看了他一眼,又俯下身去轻抚圣上的额角。
陆诏回转身与祈允灏和杜睿道:“陆谨何在?”
祈允灏道:“现已经被我的人押住,太子妃等人也全部捉拿住了。九道宫门我们已经拿下了七道,剩下两道不出半个时辰就能有结果。皇后败退后宫,挟持了后宫嫔妃,现如今允恪已经带人去解救,她撑不了多久了。只不过——”他回头看了眼宫外,说道:“方才陆谨已经敲了钟,这会儿估计文武百官已经在进宫来的路上了。回头恐怕你还得出去做番交代才好。”
“那是自然!”陆诏点头,扶刀步下丹墀,“只等父皇一醒,即立即宣文武百官在乾清宫外候旨!四位阁老——”他转头面向正站于左方的四大臣,说道:“今日之事陆诏有违天道,但却事出有因,还请四位阁老介时出面澄清。”
“王爷不必多言!此时我们几个都看在眼里,自然会照实公布天下!”胡枚当先站出来说道。
陆诏还了一揖。门外的厮杀已经停止了,只有远处还在传来战马嘶吼声。蒋澈带着属下在清点人数,杜睿则已经被定北王的人请走了。陆诏与祈允灏并四大臣几人聚在一处又议了一会。这时只听骆贵妃忽然道:“三郎!三郎!”
祈允灏见得圣上双手动了动。遂一个箭步冲到榻旁。陆诏杜睿跟着回来,圣上双眼微睁,对着他们凝视了半日,才伸手去触祈允灏的脸:“灏儿?”又转过去看陆诏:“诏儿。是你们么?”
“是!父皇!是我们!”陆诏激动得眼泪都要出来了。祈允灏与四大臣跪地叩道:“臣等参见圣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圣上扭过头去,看向地上跪着的一片人,幽幽叹了一息,说道:“你们都来了。朕睡了多久了?”
“一个月了!三郎!”骆贵妃哭起来:“皇后他们一直监视着你,今夜知道我们给你送解药,所以和太子发兵阻止,一直到刚才才被止住!”
“不要说了,”圣上挥了挥手,“朕都知道。朕虽然昏睡着。可是你们说话做事,都听得到。文武百官快到了吧?你把朕的枕头打开,里头有份诏书,你拿出来,交给内阁。”
骆贵妃听完愕了愕。然后轻轻扶住他上身,将他头下枕着的枕头拿出来,另拿了个挪了进去。
枕头打开,里头果然有份卷起的诏书,骆贵妃将它展开,居然是废黜陆谨太子之位的诏书!
“父皇!原来你早就写好了!”陆诏声音发颤。
“朕早就写好了,只是被太子察觉,所以反被他们控制住,以致于这诏书也一直未能给你们。”圣上虚弱地说,“胡枚何在?你速速再拟道诏,废太子陆谨贬为庶人,发配北疆,永不召回。另,朕驾崩之后,命皇后陪葬!”
“臣,遵旨!”胡枚躬身退下。
祈允灏上前道:“臣再请旨一道,奏请立陆诏为太子!”
圣上看着他,唇角微微一扬,嘴一张正要说话,门外忽地闪进来一阵寒风,两枝冷箭如流星般射进来,一枝被祈允灏堪堪攒在手里,而另一枝则正中圣上喉间!
“三郎!”
“父皇!”
圣上身子软下去,骆贵妃晕倒在地,陆诏嘶喊道:“太医!太医!!”
祈允灏几时是随着圣上中箭的同时掠到了门外,顺手将手中的箭对准窜向远处的黑影一扬,那黑影扑地倒在地上,爬起来又走向远方,祈允灏提起一口气跃步上去,再手上长枪往那人后背一刺,那人应声倒地,不再动弹。
蒋澈率人跟上来:“是谁如此大胆?!”
祈允灏拿枪尖挑转尸体正面,接过后方士兵手上的火把一照,不由得脱口说道:“戚正昱?!”
这暗箭刺杀圣上的人居然是与皇后已然接近分崩离析的戚正昱!然而并容不得他们多想,这时候正殿里已经传来太监惊叫着“圣上驾崩”的高声吆喝,其中还夹杂着骆贵妃与陆诏撕心裂肺的哭声!祈允灏急急与蒋澈道:“先把他尸体拖走,我先回殿里去!”
寝殿里圣上已经平躺在龙床上了,内阁四大臣以及一旁太监宫女侍卫全都跪在地下山呼万岁,已经醒来的骆贵妃伏在圣上身侧痛哭,而陆诏双膝跪在地下,手上捉着那枝取出来的箭,整个人都在因愤怒而发抖。
祈允灏快步走过去,俯身跪在他身侧,沉声道:“凶手是戚正昱!”
陆诏偏过头来,手上那枝箭忽地折断了。
琉璃整夜都没合眼,不只是她,整个地下室里的人都是如此。在外值守的侍卫轮班回来禀报消息,但是带回来的都不能准确告知宫中的现状。直到破晓时分,后来派出去的五个人也回来了,终于告诉宫门已破,祈家大军已然攻入宫城,太子等人皆已被捉的消息。
而到了四更时,去王府打探的人也回来了,包围王府的人从头至尾都没有对梅氏母子做过什么,甚至连一兵一卒都未曾动用过,等到宫城已破的消息传去,他们便如丧家之犬般自散逃离了。
琉璃对于此次乃是梅氏将消息透脉去的把握有十成十,但是这个先不着急,着急的是宫里。
五更时分她隐约有了些困意,却突然被洞口的脚步声惊醒,季小全快步走下来,说道:“奶奶!宫里传来了九下钟响!”
钟响九下乃是丧钟!这是什么意思,圣上驾崩了?
琉璃一骨碌爬起来,“还有没有别的动静?”
“文武百官于四更都进宫去了,这会子正齐聚宫门之外,至于宫内情形如何,需得等人进了宫才知道!”季小全道。
琉璃连忙与叶同道:“既然宫门已破,你眼下快带两个人去宫里打探!务必打听到王爷和大将军还有杜大人的消息!”
叶同颌首,招手唤来两人出去。
琉璃在榻上坐下来,一颗心却许久还是忐忑的,圣上为什么会突然驾崩?他驾崩之前,发生了什么事?太子被捉,那皇后呢?
这些疑问纠结在她心中,令得她连做什么都显得无法集中精神,不过相比起城破之前,还是镇定了许多。毕竟只要太子被捉,那基本上陆诏登基就已经成了板上钉钉的事情,祈允灏他们在经历过这场变故之后,终于成功了!她可以很快把小嘟噜接回来,从此没有任何力量能影响他们幸福快乐地在一起!
想到这里,她心情又好了些,把月桂从地面拎来的燕窝吃了,又吃了两块点心。
城破之后,她其实可以出去了,但是祈允灏让她在这里等,她怕他回来找不到她,所以并没有马上出去。而且眼下又出了圣上驾崩的噩耗,怎么说事情都来得突然,在没有彻底得到安全的消息之前,她不想轻举妄动。
所幸这里一应都是俱全的,而铺子到了天明正常开张,当差的人只知道后院子里被黔南来的有钱客人包了,并不知道住的具体是谁,就连饭食也由季大掌柜与阮青亲自递送,所以倒没来什么异样窥视。
阮青就是月桂的弟弟,如今在店堂里学算帐,倒是个机灵人儿。这泄食就是他方才送来的。
琉璃吃完点心,肚子一饱,又觉得安心些了。
正踱步消食,叶同已经回转来了。
“奶奶!圣上驾崩,文武百官在太和殿齐聚,内阁四大臣宣读了废储召书,又宣读了圣上令皇后陪葬的遗旨,当他们当着百官的面提出拥护庆王为帝的时候,一帮文臣提出来反对,说太子发兵乃是为情势所逼,不能因为这个而废储。内阁大臣们与王爷还有大将军他们跟文官们理论,都快要强行用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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