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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 此行一别,不知何处(1 / 1)

“我也只为无计营生四壁贫,因此上割舍得亲儿在两处分。从今日远践洛阳尘,又不知归期定准,则落的无语暗消魂。”

这是关老的《窦娥冤》中窦秀才的一段唱白。一句“又不知归期定准”道出了多少在外奋斗人的心声,有家不能归的无奈,又有多少人能够清底的明白?那些苦雨末草般纤弱的心灵,在远方千里外苦苦挣扎着。思念犹如一只数天没有进食的饿狼,那真是一种强烈的渴望。他们恨不能凭空长出一双翅膀,飞到家人的身旁。可是他们不能,相对于那些整日抱怨社会现实的人来说,他们更懂得现实的真正含义:

让父母妻儿衣食无忧,住行舒服。

这样简单的幸福安然,却需要无数的血汗来来堆积。为了得到这些,他们躯体变得古铜色,他们虎口结满老茧,他们满面沧桑,他们脊背压弯,他们甚至心力交瘁。可是,当他们劳累的时候,脑子里浮现的就是家人团聚的情形,就是这些给了他们简单的满足。

工地上的一切仍在继续,工人还在汗流浃背的工作,老板在空调屋里喝着茶。有人说这就是命,可真的是这样吗?

王平在满是碎石的混凝土路上小心翼翼的行走着,而一旁的文吴则笑着看着王平杂技表演一样的行为大步前进着。前面的陈老板重复着同样和王平一样的动作。还好,路不太远,几十米三个人就到了办公室。陈老板估计是平时没干过太多重活,没多远的路已经满头大汗了。他到办公室就一屁股坐在椅子上大口大口的喘气。拿起桌子上的空调遥控器,手指用力的猛按遥控器,调到了16°c后还在用力按着,按了几下他看空调示数没有什么变化,就不甘心放弃了无谓的动作。然后他拿出王平刚送他的那包中华烟,抽出一根自顾自的点着,等他吐出心满意得的烟圈后,才懒懒的看了站着的满面鄙夷的两人,可是他浑然不觉。

“小子,你过来。”

陈老板说着,缓缓从抽屉里拿出来一个小本,文吴近身走去。陈老板拿着笔,在文吴面前勾勾画画。

“这一天,你窗框上的皮条拉的不合格得扣钱......还有这天窗台毛边处理的不好......这个12的钢筋那天让你送到七号栈桥你送哪去了,那天你知道耽误多少事吗......铁锹你那天用断了一根......前几天你还无故旷工,还有你的工服费......”

陈老板把本子上的一切,哪怕是鸡毛蒜皮的事都记在本子上,文吴都怀疑这个陈老板是不是每天在监控录像旁边研究哪个能扣钱的事,王平听到这些也是一阵无语,他不耐烦的说了句:

“陈老板,你也别扣这扣那的了,你就说一共能给多少钱吧?”

陈老板听到后脸色猛的一沉,然后又笑了起来:

“年轻人就是爽快,文吴这些天的所得再扣去其他的费用,一共是一千四百三十六块。”

文吴听到这个数字,不禁嘴角泛起苦笑,可他没说什么。

陈老板取出一大串钥匙,弯腰打开柜子从里面的保险箱拿出一沓钱,查出一千四百块钱。他拿着这些钱,在手指上吐了一口唾沫,又反复查了几遍,确认是那么多钱后,又从保险柜拿出一百,然后放进自己的钱包,从钱包里拿出三十五块钱,递给文吴:

“文吴啊,这里没有零钱了,少一块也没事,对吧,这些天我对你那么照顾,这一块钱我们就不用那么计较了吧。”

话说后也不等文吴回答就起身要走出办公室。文吴还没查好钱,王平看到陈老板要出去,便侧身向前拦住了陈老板:

“老板,这些钱我们得当您的面当面点清吧,不然出了事情就不好说了。”

陈老板看了看王平,没说什么,又坐回了椅子上。王平从文吴手中拿过来钱,他毕竟是整天和钞票打交道的人,稍稍点了一下,就从其中抽出五张递向陈老板:

“陈老板,这几张钱好像不太好用麻烦您帮换一下吧。”

陈老板一脸惊愕的看向王平,他知道王平话里的意思,他可是明明把**混杂在其中了,看来,他小看面前的年轻人了。文吴对王平的话不知所云,他只是看到陈老板乖乖接住了钱,想要大声喝责却被王平的一个眼神把话堵回去了。

陈老板又一次弯下腰,刚打开保险柜,就又听到文吴说到:

“陈老板,好像我住房子的押金您还没给我呢?”

陈老板皱了皱眉头,就又多拿了五张递给文吴,文吴接到手里直接递给了王平,王平拿到手里点了一遍后确认没问题,就拉着文吴径直向外走去。

文吴刚明白刚才发生了什么,虽然表面没说什么,但是心里还是非常感激王平。

他没说的原因就是,兄弟,彼此懂得就好,他不想让王平损他太客气了。

出门后文吴带着王平走向简易集装箱改装的工人宿舍,到了宿舍里面,文吴第一件事就是拿出五百块钱放在小涂枕头下。然后文吴看到几件这些天跟随自己干活的衣服已经大部分不能穿了,王平看到了文吴眼中的犹豫,拿出手机,拍了几张照片,然后把衣服扔到了门外,文吴看到王平这些动作,眼中虽有不舍,却没有责怪,自己该告别这里的一切了。

“你不会穿着这些回家见奶奶吧,一会儿我陪你去买几件衣服,穿的干干净净的回家。”

文吴没有说话,只是重重的点了点头。

等收拾好出门的时候,工人们已经下班,文吴刚出门就不断搜寻小涂的身影,终于,他在食堂方向看到小涂裸露着半身进入食堂。

文吴加快脚步赶了上去。

走到食堂,一阵刺鼻的气味一股脑的涌入鼻孔,王平几乎窒息,他赶紧捂住鼻子,实在受不了就出去了。文吴在穿梭的工人群中找到了在角落蹲着吃饭的小涂。之所以能那么快找到小涂,因为他知道身材瘦弱,是抢不到座位的。

他也曾被人挤在角落里和小涂一起吃饭。

小涂拿着盒饭在努力的吃着,盒饭里,只有米饭和几根青菜,文吴看到这些,跑向小涂,拉着他:

“走,小涂,跟我去外面吃点饭吧。”

小涂看了看手中没吃完的盒饭,摇了摇头,文吴知道自己拗不过小涂的,就转身向打饭的那里走去。

食堂里几个工作人员面无表情的打着饭,那动作好像在饲养动物一般。文吴过去要了一份盒饭,两个鸡腿,还有一些青菜,两瓶啤酒。拿着这些,文吴一把打落小涂手里的米饭,将自己刚买的盒饭和菜递给小涂,小涂看了看翻落在地的米饭,又看了文吴一眼。接过文吴手里的盒饭就一阵猛吃,吃着吃着,小涂竟然哽咽了起来。

“你要走了,是吧,你终于解脱了。”

文吴听到这些,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是拍着小涂的肩膀,文吴的这个动作,小涂哭的更厉害了,嘴里的米饭也从嘴里出来了。文吴伸手帮小涂擦掉了小涂嘴角的米粒。

“我要走了,你自己要照顾好自己,干活时小心点,别那么卖命。还有,烟少抽点......”

文吴说了几句就再也说不出安慰的话了。

小涂也停止了哭泣,只是不停将米饭往嘴里扒拉。文吴把啤酒用牙咬开,递给小涂一瓶。

“慢点吃,慢点吃,喝点啤酒冲冲。”

说过和小涂碰了一下酒瓶后就仰头灌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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