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良来港口城市不是来看夏姬如何作威作福的,他虽任命夏姬为这里的城主,但说到底这里还是他的领地,他可以当十天半个月的甩手掌柜,但不能对这里一直放任不管。
检查了一下政务记录,确定夏姬在享受的时候没忘记正事,吴良又和伊恩聊了几句。
伊恩是吴良悬在夏姬头顶的刀,同时也是他的眼睛,港口城市里发生的一切都逃不过他的双眼。
不过让吴良比较郁闷的是,伊恩在行政上没有半点天赋,为人也非常死板,接收到的有用讯息不会及时上报,需要吴良询问才会一板一眼的回答。
例行问完话,伊恩躬身退到一旁,继续充当他背景墙的角色。
夏姬此时也挥退了左右,娇滴滴地来跟吴良请安。
当了一段时日的城主,夏姬从一开始的拘束和无措,渐渐适应了身份的转变,同时她还彻底感受到了权力带给她的极大便利,并如愿以偿的建立起了自己的后宫。
所谓食髓知味,尝到了甜头的夏姬再难回到过去那个捆绑在一个男人身上的“苦日子”,她不想失去现在的生活,所以她必须明确一点——无论如何都要抱紧吴良这条大粗腿。
吴良淡淡的应了一声,心中却是十分满意。
这大抵就是网传那种“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的低配版、烂俗小说里“今天你对我爱答不理,来日我叫你高攀不起”的赶脚。
不过这感觉爽则爽矣,但很快就淡而无味,原本升起来的那点揶揄嘲讽她的想法,忽然间就烟消云散了。
吴良勉励了夏姬几句,对她的工作予以一定肯定,同时也不忘敲打她两句,免得她真把这里当成了后花园。
夏姬自然声声应是,心里想的却是——怪不得上官姐姐想方设法的要夺权,头上压着一个人的感觉真不好呢。
临离开港口城市的时候,吴良意外得知泰恩城主到访,本想着是不是要去迎接一下,却在伊恩的小声提示下得知对方来的目的,不由莞尔一笑,摇摇头瞬移离开。
商贸新城。
和夏姬的大后宫不同,商贸新城的气象显然要繁华的多,许许多多商人在街上布置今夜的狂欢场景,每个人都拿出了自己压箱底的尖儿货,准备卖个好价钱。
在这番繁华与喧闹中,吴良偏能感受到其中的井然有序。
这显然就是上官昭容治理的结果了。
吴良在闹市中闲庭信步,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都会热络的过来打个招呼,吴良一一回应,并送上一些祝福的话。
几个大商人,包括缥缈商会的人也围上来聊了几句,谈论的话题却是来年的更进一步合作。
大商人希望获取吴良领地的资源渠道,开放矿产、农产品和其他资源的开发,另外就是吴国特产的熊骑。
缥缈商会的野心显然要更大一些,同时也是为了和这些大商人的利益错开,想要参与吴国的军火生意。
现在谁不知道吴国的火器天下第一?如果能成为吴国最大的军火代理商,金钱收益自不必说,关键是能提升自家商会在游戏中的竞争力。
吴良颇为意动。
领地的发展从来不是领主玩家一个人埋头苦干,适当让出部分利益换取其他职业的支持是未来的必然趋势,也是利益最大化的手段。
就好比现实中的商人在国家的发展建设中扮演着举足轻重的角色一样,很多国家无力开发的角落都是商人们在打头阵,因为他们的积极开拓,国家具备了原本不具备的功能,很多事情不再需要依靠外来帮助,自己就能完成,甚至做到更好。
吴良要发展领地,不可避免的会走上这条和商人共同繁荣的道路,就拿矿点来说,吴良肯定是希望矿点在自己手里的,这样所有产出都归他所有。
可问题是,他有发掘和开采领地全部资源点的实力吗?
答案显然是否定的。
他能占据几条重要矿点,却不可能在所有矿点上分派工人和守备。
也许有人会觉得,矿点在我领地中,我慢慢挖,迟早都会挖完,不需假他人之手,更不用和他人分润利益,这样就能实现自身利益的最大化。
获得全部资源吴良是认可的,但要说最大化却是一种目光狭隘的表现。
吃独食从来都没好结果。
试想一下,一国之君想把天下财富聚拢在自己手里,所有的宝物都霸占着,自己拿不完还不让商人动,那么得不到好处的商人会怎么选?
当然是离开啦!
商人走了,领地的商业就会停滞不前,很多需要商业来运营的活动也不能办,久而久之,利益受损的玩家也会相继离开,去到那些更加繁华热闹的领地,享受那里商业带来的便利。
而反过来做,把国家的资源与商人的渠道进行交换,让商人参与到利益的分配中来,他们必定会不予余力的促成大量的商业合作,自身赚取利益的同时,也带给国家巨大的分成比例。
当然,这些分成必然是以出让领地资源为前提的,可仔细一想,这些分成是受限于国力获取的额外产值,是原本吴良无法获得的部分。
利用这部分多出来的利益去催化领地的发展,强大后再进行各种形式的掠夺,收益只会比失去的多得多。
而且吴良不觉得领地上的资源有被耗尽的那一天,科研的目的是为了让人更好的生存,而这当中又有一层变废为宝的意思。
过去黑色的燃油能让饮用的牲畜致死,于是被当成毒药避之不及,直到后来有人发现它可以燃烧,并且水泼不灭,于是有了更广泛的用途。
此类例子不胜枚举,无一都在说明资源可以越用越少,但种类越来越多。
再加上吴良心心念念的星级大航海时代,深空不是梦,但那里同样什么都有!
吴良没有立即回绝几位大商人和缥缈商会的合作意愿,他表示自己还要想一想再决定。
其实他已经有了打算,只是想请沈重阳帮他把把关,出出主意。
再一个,今天是年三十,他实在不想再这个举族欢庆的节日里讨论严肃的话题。
辞别一行看出了苗头眉飞色舞的商人们,吴良很快遇到了上官昭容。
上官昭容是特意来拜见吴良的,只是因为来的时候看到他在于商人们闲谈,于是避让了一下,等到他们商谈结束,才故作出一副刚刚到来的景象。
吴良自是不清楚这些,和上官昭容打了个招呼,然后迅速进入正题,询问商贸新城这段时日的发展和问题。
比起夏姬,上官昭容无疑更加专业,不管吴良提出怎样的问题,她始终对答如流,还能进一步分析更深层次的东西。
吴良顿时优越感全无,意兴阑珊,随口又问了几个问题就匆匆走了。
再不走他会觉得自己是个根本不懂怎么治理领地的废物。
傍晚。
吴良和黄乐出去吃了一顿两个人的年夜饭,在极度铺张和浪费过后,二人带着大包回来的几大包吃食回到家里,塞进冰箱,然后一屁股摔进沙发,打开投影仪准备观看春晚。
老实说,春晚一年不如一年,不是他们的能力变差了,而是在这个信息过剩的时代,人们的口味变得更加刁钻。
人不都说吗,知识越多越无趣。
当一个人从医学的角度向你阐述什么是一见钟情的时候,你绝对不会再把这个词和浪漫联系在一起,它可能就是你的一种原始冲动,为的只是生产苯基乙胺,让你进入短暂的兴奋,然后化身一台莫的感情繁殖机器,从此不再有爱,伴随亲情过一生……
所以,春晚没错,春晚导演没错,春晚观众也没错,一切的一切,仅仅是因为它已经落后于时代,却仍不肯被人放弃罢了。
但是话又说回来,很多落后的事物不代表就要被淘汰,人们重视历史,重视历史中带来的传承、警醒和启发,非遗正是基于此建立起来的。
春晚不是非遗,但它早已从一档电视节目变成了标志性的东西。
没有春晚的春节不是一个完整的春节。
人们嘴上不说,但心里都是这么想的,于是有了他们年年吐槽、年年骂,却又每每在这一天打开电视机,哪怕只是放着声音没人看。
吴良过去很少看春晚,同质化的节目让他看不到任何新意,编剧的脑洞还没有三流游戏设计师清奇,反反复复总那一套,演员也不走心,抄梗抄的理直气壮,装扮表情都不带有差的。
不过今年有点不一样。
没在老家过年,没有那些个亲戚朋友来串门,吴良实在不知道该做些什么,只能和恰好也不知道该做什么的黄乐一起看看没有灵魂的春晚。
8点,春晚开始,熟悉的曲目在客厅里回荡。
吴良和黄乐直勾勾地盯着屏幕,但其实两个人的思想都不知道漂到了哪片大洋。
“哎。”
静默中,黄乐忽然出声,同时用胳膊肘捅了捅吴良的胳膊。
吴良回了神,目光扫向她:“干嘛?”
“问你个问题呗。”黄乐说道。
吴良点点头:“你问,我保留沉默的权力。”
黄乐嘴角一牵,翻了个白眼。
“开玩笑的,你问吧,只要不是我特别不想回答的问题就行。”吴良说道。
“那个李林娟……”
不知道为什么,黄乐提起了李林娟。
作为关注吴良二十年的痴心女孩,她不可能不知道李林娟的存在,一直不提只是不想让这个已经离开的女人再次出现在吴良的生活里。
吴良显然没想到她会提起这个名字,神情微微一愣,苦笑了一下说道:“行了,关于她的问题我不想回答。”
黄乐“哦”了一声:“那你觉得我有机会吗?”
吴良再愣。
这一次他没有像从前那样毫不犹豫的给出否定答案,他仔细回忆了一下这段时间和黄乐的相处,实在说不出“对不起,我对你没感觉,你一点机会都没有的”这种话来。
人这种生物很奇怪,喜欢的事物接触多了会产生抗拒,抗拒的事物随着了解又能迅速接受。
吴良对黄乐的感觉大抵就是如此,从一开始的抗拒,到现在不知不觉的习惯,然后产生了一点点似乎是甜蜜的味道。
所以……我这是移情别恋了?
我是渣男!?
得出这样结论的吴良被自己吓了一跳,赶忙回了回神,扯出一个难看的笑容说道:“我不知道。”
这是心知肚明的答案,但黄乐还是忍不住失望,她原以为这么长时间过去了,她的努力会换来一个更好的结果。
不过她不会轻言放弃,就像那个下午,那个海边,那个拉着自己直到脱臼也不曾松手的男孩。
“那我今年要加倍努力才行啊!”黄乐用凶狠的表情做了一个挥拳的姿势,直把吴良逗笑了。
春晚节目播了1小时,吴良的耐性被消磨到了极限,他看了一眼旁边呵欠连天的黄乐,忽然提议道:“不如我们来打游戏吧?”
“好啊!”黄乐双手赞成,两只眼睛都放出了精光。
嘿!对味!
吴良大笑一声,从柜子里拿出设备和光碟,装上一款没玩过的双人闯关游戏,二人开始玩了起来。
gamestart……
gameover……
从开始到结束,二人只用了2个小时不到。
不是他们已经通关,而是游戏太难,第一次玩的他们踩了设计师埋下的雷,双双挂了。
“遗憾。”
“就差一点了。”
“下次吧。”
“嗯,下次再来。”
二人丢下手柄相视一笑,笑容渐渐敛去,视距逐渐缩短,眼看着就要碰到一起了,一通电话不合时宜的打了进来,将两个慌乱的人儿惊的飞起,神色躲闪的逃回房间,连一句晚安都来不及说。
二楼卧室。
吴良背倚着房门,费了好大力气才将自己从那种刺激、疑惑、失望、愤怒的复杂情绪中挣脱出来,然后看了一眼手机屏上显示的人名,接通电话,咬牙切齿道:“疯子,你丫今天要是不给我说出个子丑寅卯来,我飞京城拆你酒窖你信不信!”
电话那头一声苦笑:“良子,我翘家了,来机场救我……”
吴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