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云的离开并没有给阳平氏带来什么影响,只是水儿当天晚上又站在窗前久久凝望着乌云白天离去的那片天。
风儿也只是在乌云临走之前说道“舅舅如果你太久没回来的话,我就去找你。!”说这话时看不出风儿的一点感情波动,这就像说我要去吃饭一样。也许这对于风儿来说本来就是理所当然的事,可她难道就没有想过这天地有多大,有多危险,自己有多脆弱吗!
乌云注视着时而冷静睿智,时而天真可爱的风儿,微微一笑,并没有说话,只是摸了摸风儿那已经变的黑亮柔顺的头发,转身“哎”叹息之声尚在回荡,人已经消失在风儿那水汪汪的眼中。
清风阵阵,白云悠悠,云随风行,是云章显出了风的存在,还是风的存在让云更优雅呢!
从阳平氏到不周山,比到昆仑山至少要远上几万里。不周山处于大地的中央,传说它是这天地的柱子,没有它的话,这天地将会再次的合并,再次变成混沌一片。
乌云这一路上遇到很多人,很多很多。他们就像被水流淌过的蚂蚁一样,在泥泞的道路上挣扎攀爬着。而且他都是从同一个地方来的,那就是天地之柱,不周山。
尸体,血液,一具具残破不堪缺头少腿,甚至有些连肉脏都已经流淌在地的尸体。鲜血将黄土染黑,混合着那些已经腐烂的尸体,在的泪水中和脚步下变成泥浆,化做悲痛,成长为力量。
雨后的山谷散发蓬勃的朝气,连续多日的炎热高温在一场大雨后退了下来,山间小槐树正努力的吞吐着叶子上面的水气。草地上不时的传来阵阵虫鸣声,夜鸟偶尔之间的呼唤声在漆黑的夜空中穿透星空。
火焰,一堆在湿木柴上燃烧着的紫色火焰,筚啵声断断续续。三个人成三角形坐在湿露露的草地上。红色衣裳,红色头发,整个人都是红的,三个一身红的人从地上各自捧着一样东西在那里啃着,咀嚼声此些起彼伏。
“我说北苍,别那急,这个还多的是,还是慢慢烤熟了比较香。”说完后不紧不慢地将手中东西放在火上烤,而且竟然是以手拿着。
北苍并没有理他,只是一个劲的埋头咬着手上的东西。咀嚼声正是从他嘴里传出来的。
他们三个是一母同胞的兄弟,他自己是老大名叫东临,而那个永远只知道吃的北苍是老三,至于老二就是那个从在火堆旁坐下到现在都没有抬过眼皮的南落。
看到北苍这个样他不禁摇了摇头,叹着气道“哎!野蛮啊!没品位啊。”说完又看了看那个坐在那闭着眼睛,盘膝直腰的南落
嘴巴张了张,似乎想说什么,但终究没有开口,重新认真烤着手上的东西。在他们三人中他自己虽然排行老大,但最厉害的得算这个无时无刻都在修炼的老二。
乌云寻着浓郁的血腥味在地面上闪烁着前进。追寻到一个山谷中。一堆紫火,三个人,血红的衣服。乌云突然感觉自己似乎来到了地狱般。因为他不但看到了三个人,还看到了谷中一地的尸体,他们手中捧着的人心,而且他们的衣服头发都被鲜血染红的。
血脉愤张,不足以形容这乌云这时的心情。寒冷,透心的冰凉,已经冻住了乌云的心,不能呼吸。痛,来自于灵魂深处,莫明的,支配着乌云,拔出腰间的白昼剑,怒火解冻,乌云知道自己应该怎么做。杀人,不,他杀的是畜生。
遁,定,刺。
乌云这些日子以来遁术已经达到了一个全新的境界,在地面和地上都一样,来去无方,出没无影。一步跨出人已经出现在那北苍背后,长从后背直入前心,穿透心脏。剑光白晰,映射出老三惊悸的脸,眼中却并非只有食物,恐慌,难以至信,哀求,一瞬间全都在他眼中显现了出来。他至死都不明白,这个人为什么要杀自己,就像那些死在他手上的人一样。
定身术,以五行之力够成一无形空间,使其丧失行动能力。刚刚乌云杀北苍时正是用了定身术定住了他。要不能北苍怎会毫无还手之力。
乌云一脸寒霜地缓缓走到那东临面前,长剑指向老大心脏。“不……不要杀我。”东临依然保持着烧烤的姿势,只是现在已经没有方才那种悠闲之感,说话也已经不再顺畅。他看着乌云那毫无表情的脸,心中一阵恐慌。“不…不知大仙…为…为何要…要杀我们。”
“因为你们杀了人。”如九天寒冰般的话语让这位平时极为注重品位的东临冷汗直流。他从来都没有想过有一天自己会因杀了人而面临死亡。
‘砰’一道黑光冲天而起,并垂下丝丝缕缕的黑光,罩着乌云全身。乌云有些诧异的看着倒在十米外的南落。
南落在他们三兄弟中是最勤奋的一个,也是法力最高的一个。他趁着乌云说话的时间内冲破束缚,然后再偷袭乌云,只是他没想到的时乌云竟然有一面已经与元神通灵了的黑夜镜。
南落刚开始还以为敌人只不过是占了偷袭的便宜而以,现在才发现对方不但法力深厚,而且还有宝物护身。他看了一眼还坐那里不能动弹的大哥,一咬牙,一掌拍向自己胸口,“哧”一道鲜血直射空中呈雾状,却并没有像其它喷出的血一样散落下去,而是像晚霞一样飘浮在空中,一阵诡异的蠕动,紧接着勾勒出一道小小的血门,而后那南落一脚跨出,身体随之缩小,最后瞬间消失于那血门之中。
乌云没想到对方竟然如此的果断,一发现事不可为,马上就逃跑,连自己的同伴都不顾,而且那一手用来逃命的法术竟然如此的诡异和神奇,但从他用出之前的表情就能看出,恐过后定要元气大伤了。
“大…仙…饶命…饶命啊…大仙”东临看着剑尖离自己的心口越来越近,这时他哭的心都有了,以前那些什么优雅、品位在这一刻都抛到九宵云外了,东临很后悔以前没有好好的修炼,要不能也能像自己的二弟那样破开这该死的法术。
“等等!”东临大声吼着。他感觉到了剑上的冰冷,剑尖刺破了东临血红的衣服停留在的了他的胸脯上。
“我知道有个地方藏着一些件灵宝,那是麒麟一族陨落的强者留下来。”东临这一刻已经不敢再看乌云,不敢再看自己胸口的剑了,他闭着眼睛,大口的喘着粗气。
“还有呢!”声音像三九天的寒风,冰冷刺骨,但听在东临的耳中却犹如阳春三月的微风一样,令人舒爽,他一直认为强大的实力不如有一颗强大的脑袋,这也是他最得意的地方,那就是他握得住别人的心,人心也依然,他似乎已经看到自己和面前这冷冰冰的家伙做成交易后扬长而去的潇洒身影。笑容已经爬上了他那因惊悸而布满汗水的脸夹。
“哧!”剑应身而入,直破心脏。
笑容扭曲,满脸惊愕,“为什么?”
“因为你杀人了!杀人者偿命。”
这声音听在东临耳里已经有点模糊了,只是他至死也不明白为什么杀人还要偿命。竟然连灵宝的诱惑都不能改变这个结局。
乌云从出生到现在有过两次茫然的时候,第一次是他师父孔宣离去时不该何去何从的茫然。第二次就是现在,茫然这世界的生存法则竟如此的残酷。
慢慢的回过神来,看着满地鲜血和尸首,喟里一缩一提,竟然已经呕了出来,一发而不可收拾,失去了愤怒做为动力的乌云就像一个平常人一样的趴在地上释放着心中的恶心。
再漆黑的夜晚总会有过去的时候,那时候你会发现太阳依然没变,乌云悬浮于这个无名山谷的上空,右手轻轻在胸前的虚空处一划,紧接着谷中的地面开始就开始塌陷、开裂。五行法术已经被乌云运用的炉火纯青了,而这招陷地之法,并没有什么名字,只是乌云感觉应该这么做,就自己然而然的做到了。
十几分钟过后,地面平静了下来,山众依然还是那个山谷,只是若是有一只外出未归的鸟儿现在赶回来的话,恐怕就再也找不到自己的家了。掩埋尸体的时候乌云并没有把那只现为原形的狼尸挑出,而让他们一起沉入了地底。
这么一处地方恐怕没有人知道曾经埋藏过很多人吧。也许多年以后还会有人在这里安家落户也说不定呢。
乌云在谷顶站立了良久,迎着朝阳,他需要平静自己的心境,现在的乌云已经完全没有了昨天晚上的杀意盎然,有的只是涨潮过后的平静。背负着双手,青色的长袍依然点尘不染,腰间长剑被山风吹的有点晃动。
突然乌云发现身边不远处站着一个人,而且是个女人,白衣胜雪,黑发如墨。漂亮已不足来形容她,那眉,那脸,那白衣裹着的身体在山风中凸显,全身上下无一处不透着美,像画,恐怕天道也不敢下笔笔吧。仙这个字似乎专用来描绘她的。
“你很善良,我能感觉的到了。”若空谷幽兰散发着芳香的声音,令人心醉。
她说话了,跟我说话了,乌云只觉得心跳毫无频率,乱哄哄的,但当听清她中意思时,心中只觉得一阵别扭,急忙收起有点呆滞的眼神。刚想张口谦逊几句,耳边又传了她那天簌般的声音。
“你安葬了他们的身体,他们都很感激你。”
“感激我!他们都是已经死了的人怎么能感激别人呢,而且他们感不感激我你又怎么会知道的呢?”乌云心想着。看向她的目光带着审视的味道。
“虽然你安葬了他们的身体,但却无法让他们的灵魂安息。他们在风中飘荡,在阳光中挣扎。”
乌云感觉事情并非他想象中的那样,只好继续一言不发。
“他们的魂魄将会在这天地间慢慢的消融,直到魂习魄散,没有人能够解救得了。”天簌般的声音中透着感伤
乌云再也忍不住了,正想开口问她是不是真的可以看到魂魄。她却已经开口了
“你觉得我美吗?”说完微微一笑。
乌云再一次认识到了美这个的含意,他眼前这个白衣胜雪的女人正在将美这个词完美的展现着。
“这一切都是这天地给的,你说,我是不是应该还给他们呢?”
‘还给这天地’,乌云一下子理解不了,但他感觉到了眼前这个似仙似画一般的女子,也许将要以她自己方式做着能够改变这天地的事情。乌云似乎又感觉到眼前这女子将要消逝于这天地间一样。
乌云急忙大声的喝道;“不,不能。”
“那你有什么办法呢?”她终于转过头来看着乌云说话了。
“我…我现在还没有,不过我可以帮你想。”乌云觉得自己在她的注视下脸竟然有点发烫。
“那好,你帮我想,我叫后土,你想好了之后就来告诉我吧。”说完再次展颜一笑,只是这次她的话音已经不再那么圣洁,也没有了那种淡淡的却缭绕于心间的感伤。似乎乌云真的能帮她解决这个问题般。轻松,轻松的笑容,这是她转身离去时的笑容。
乌云这时才回过神来,如梦如幻。但是她究竟让我帮也想什么呢!当时乌云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喊出来的,也许是害怕她真的会消逝在这天地间吧。
后土,仙一般的女子,如梦如幻。圣洁,伤感,还有最后那一转身的轻松。深深地刻在了乌云的心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