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厉珏又笑了,抬起头来,看了眼面前认真又可爱的小女孩儿,伸手,擦了擦她脸上尚未干的泪痕。
迟静姝像是有点不好意思,不过也伸手,擦了擦他的眼角。
萧厉珏顺势,亲了下她的手心。
迟静姝更脸红了,再次抿了下唇,抓住他的手。
萧厉珏又亲了亲她的额头,低声道,“可我却不能不要。”
迟静姝似乎并不意外,依旧安静地看着他。
“这皇朝之下,最苦的是百姓,我不能眼睁睁看着。”
萧厉珏看着迟静姝的眼睛,慢慢地说道,“可我又不能说服自己去救他,九儿,你帮帮我。”
只看到萧墨白强抢自己,就猜出了他的计划。
萧厉珏的心府,迟静姝自问再修炼四年,怕是也比不上。
她学着萧厉珏的样子,拉着他的手,亲了一下,轻轻地说,“我想要我们的孩儿,将来生活在一片盛世青天下。”
萧厉珏猛地瞪大眼,深邃的瞳孔里,倏然绽开几乎如同银河般耀眼的光亮来!他看向迟静姝的腹部,“你……”迟静姝顿时满脸火烧,推了他一把,“我没有!我不知道!你不要瞎想!”
亮光又倏然淡去,可却依旧有一副流彩华光萦绕其中。
他失笑出声,反手握住迟静姝的手指,用力握了握,“好,为了我们的孩儿,海青晏河,我来给!”
迟静姝脸上的热度还没褪去,看着这样的萧厉珏,心中又升起一股炙热的希望。
长久以来的阴暗,失望,灰冷,丑陋,都在这一刻,被这人眼中的火焰给烧成了美丽的前景。
她用力点了点头,“好,殿下,我陪着您!”
萧厉珏却刮了一下她的鼻子,轻笑,“叫我什么?”
迟静姝感觉自己真的要变成热锅里的螃蟹了,现在若有亮光,她定然已经是个红壳熟透等待被眼前这人拆穿入腹的可怜吃食了。
她张了张嘴,小声地唤了一声,“……郎君。”
“嗯。”
萧厉珏含笑,将她揽住,往皇宫飞去。
……阳华殿内。
开元帝焦躁地踢翻了一个捧着血碗的小内侍,不停地问:“太女呢?
太女为何还没过来?
叫太女来!朕要她的血!给朕血!”
“哐!”
殿门被人从外头粗暴地推开。
开元帝一喜,扭头看去,却看到是披发素衣的柔妃走了进来。
顿时沉下了脸,“你来干什么!出去!”
柔妃却笑意盈盈地走到他近前,“陛下以为妾想要做什么?”
与平时并无多大不同的微笑,却叫开元帝顿时心生警惕。
他不断朝后褪去,一边朝外大喊,“小路子!小路子!”
喊了两声,才想起,路大闽去宗人府接太女了。
立刻又回头看向那炼药的方士,“来人,将柔妃轰出去……”可话音未落,那方士忽而一巴掌便扇了过来!“啪!”
肥肿的脸上挨了狠狠一下,顿时头昏脑涨地倒在了地上,整个脑袋也跟着肿了起来。
阳华殿周围的小内侍们顿时吓得尖叫,纷乱着想朝外跑。
却被四周的方士抽刀一一杀尽。
开元帝惊恐地坐在地上,看向一步一步走过来的柔妃,和走在他身后的炼药方士,“你们想干什么!”
柔妃蹲在了开元帝身边,怜悯又不屑地看他,“陛下,事到如今,您还不明白么?”
开元帝只觉得这个素来温柔可意的女子,此时却像是披了一层美人皮的妖怪,这样笑着的模样太过可怖。
他不断地往后退去,还在朝外大喊,“来人!来人!”
炼药的方士在旁边冷笑,“外头的护卫早已被支开,陛下,你就别喊了。”
开元帝陡然瞪大眼,“你,你是故意……”“是啊!让陛下换血的办法,根本就是假的,不过就是为了让陛下把那碍眼的路大闽给支开罢了。”
那方士笑了笑,一副满不在意的样子,甚至还有些得意,“也多亏陛下这么听草民的话,才让娘娘的计划这样顺利。”
开元帝目瞪口呆,“你,你们,小路子很快就能回来了。
朕的御前侍卫也不会离得太远,只要发现,你们必死无疑!朕劝你们最好适时收手,朕饶你们不死,不然……”“哈哈哈!”
笑起来的是柔妃,她摇了摇头,看向开元帝,“陛下以为路公公还回得来么?”
开元帝一愣。
又听那方士笑道,“陛下以为,单凭草民,如何能支开御前侍卫?”
开元帝不敢置信地瞪大眼,“是谁!谁要谋害朕!”
可柔妃却不可能回答他。
她笑着到开元帝身边,一脚踩在他的肚子上,脚尖用力地朝那肥大的肚皮上碾了碾。
痛得开元帝哇哇大叫。
她又高兴地笑起来。
旁边的炼药方士走过来,亲昵地拉起她的手,在她脸上亲了下。
看得开元帝当即目充血色,大怒起来,“奸夫淫妇!”
柔妃咯咯直笑,从那方士手里拿过那重得她提着都有点艰难的刀。
举在了开元帝的耳边,轻笑,“陛下,这世上,根本就没有成仙之路。”
开元帝面露惧色地看着耳边的刀,面皮颤抖。
柔妃似乎是极为高兴地,用刀在他眼前晃了晃,又笑着道,“您想要修仙,去见迟莲那贱人,根本就是做梦。
您这一辈子啊,就活在一个荒诞的梦里,你还不明白么?”
开元帝没说话,依旧盯着那阴森的刀尖。
柔妃皱了皱眉,很是不喜欢他这副心不在焉的样子,便将刀有挪开了些。
脚尖同时在开元帝的肚子上狠狠一踩,迫使开元帝大叫一声,又朝她看来时,才再次满意地笑开。
“陛下,您做梦不要紧,可您知不知道,做梦,就不要牵扯到不该牵扯的人。
我儿云和,多好的孩子,为了你这个荒诞无稽的梦,白白丧了性命。”
提及萧云和,柔妃笑着的脸上出现了一丝悲色,她垂眼,看向地上如同一团烂肥肉的开元帝,想起当年韶光年华时,被一抬小轿抬进府邸时的期许与羞意。
她又笑了笑,将刀尖对准开元帝,“我儿不能白死,黄泉底下一个人太孤单了,总要有人陪着他才是。
陛下,您先去,待会儿,妾就将您最心疼的那个莲妃之女给你们送去,阎王面前,你们好好地给我儿磕头赔罪去吧!”
说完,刀尖一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