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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东风夜放花千树(1 / 1)

清风穿过回廊塘桥,水面荡开层层涟漪,十眼长桥横卧轻波。江山秀丽,风光如画。

水面碧荷微漾,一支素舸之上,一身杏黄衣衫的少女依偎在面色沉静的黑衣少年怀中。过了一会儿,反应过来的少年伸手欲要推开扑进怀中的少女,少女一边两手发力死死揽住他的腰,一边粉颊含羞地埋头进他胸膛,听着他微微慌乱的心跳,咧嘴窃笑。少年推拒不得,又怕拉扯间弄伤了少女,便不再挣扎,两手虚虚拢着她,背脊挺得笔直,半边身子都僵着。

少女听他心跳慢慢平稳了,心知便是自己今日在这小船上将他给强了他也不一定能明白过来。她手上稍稍松了力道,埋首在他胸前软声道:“这次你回来,我想明白了许多事。我和你、崇安,还有子归,四人虽是一起长大,但我对他们的感情和对你的感情是不一样的。我知道近日里你不在,我和子归走得近了些,你不高兴了。我也知道,子归似乎对我有些误会,子归他……曾说过日后上我家提亲的话。”感觉到抱着的身体瞬间绷得死紧,散发出一阵寒意,少女心里半是甜蜜半是无奈。她咽了咽唾沫,继续道:“但是,这话我只说一遍,你听好了。”

黑衣少年忽然双臂一紧,将她狠狠揉进怀里,仿似有些期待又有些害怕,两手颤动个不停。

“我……喜欢的是你,不是别的任何人。”少女在他禁锢般的怀抱中有些喘不过气来,但还是朗声喊出藏了十年的心事:“江沉,我喜欢你。”心头陡然一松,少女痴痴地笑了起来。

少年听她这样用力地说“喜欢”,看她这样用心地抱住他,饶是之前因为看见她和别的男人亲密

而有着天大的怒气,此刻也全都烟消云散了。

他一手环住她的腰,一手抬起她下颔,低了头吻上她唇角,只蜻蜓点水般轻轻一碰便松开了她。

他板着一张脸盯着她看,冷声吩咐:“离于子归远些。”

“嗯。”知道他醋劲儿大,她乖巧应了。

“离你的太子哥哥也远一点。”

“……嗯。”

“我不在的时候,不要让任何男人靠近你。”

“嗯……嗯?我爹爹和我哥哥呢?”少女愣愣地瞧着他,似乎是真的不知道答案。

少年本来有所缓和的面色因为她这一句话又有些不虞,却在她亮晶晶的目光注视下松了紧皱的眉头,紧抿着唇角,眸色深深地望进她眼底。末了见她还是那副无辜的神情,他轻轻一叹,将她再度抱进怀中,将下巴搁在她发上道:“婉婉,答应我,永远不要背弃我。”音色竟有些喑哑。

少女回手抱住他,郑重得不能再郑重地道:“好。我答应你。不管发生什么,即便全天下都背弃了江沉,薛冬来也会站在江沉身边,至死不悔。”

少年闭眼抱紧了怀中佳人,仿佛毕生的念想都已在怀中。

船外一阵喧嚣,水面猛地荡了荡,接着便有人踏上小船,发出“噔噔噔”的脚步声。

少年眉目微沉,单手搂住少女,一手撩开帘子看向外面。三两个着深色锦衣的男人半跪在船头,为首一人拱手恭敬道:“千户大人,京中事务繁忙,指挥使大人特遣人召您回京。”

少年低下头,正碰上抬头乞求般看着他的少女的目光,一时万般滋味涌上心头。他不忍地别过头去:“婉婉,你……莫要如此看我,我受不住。”

少女侧身搂住他的脖子,将他又逼回帐内,哽咽着撒娇道:“你别去了……做什么千户,你做什么千户啊!薛家这么大,不少你一份俸禄!”

少年神色微怔,眼底冰凉一片,只抬手温柔地抚着她的长发,却是不再言语。

静默了半晌,少年方才缓缓道:“婉婉,我须得走了。你记住我的话,不要——”

“我记不住记不住记不住!”少女恶狠狠地推开他,“你要是敢走,我就什么都记不住了,我就再也不理你了!”

少年不顾她的挣扎抬手按住她后脑,一个吻柔柔映在她额头,夹杂着他无奈的叹息:“乖,等我。”

眼前光影一晃,船舫内已不见了人影。少女一把扯开帐子朝外跑,两岸仍是繁华的长街,空荡荡的小船上却没了少年的身影。

她一垂头,眼泪便啪啪地往下掉。她气急败坏地跺了几脚,惹得船家一阵手忙脚乱地稳住船身。她撅嘴嘟囔道:“谁要等你了!谁答应要等你了!才回来一天就又走了……本小姐真是上辈子欠了你这块木头!”

“江沉……”

远山在退,眼前的光景逐渐隐没,被缱绻的黑暗替代,檀香研磨着窗外的月光。

“江沉……”她仍旧躺在床上,睁着的眼却不知该看向何处,只好朝着唯一的光亮处看去。

透过纱窗外棕榈树秀颀的枝干,便能瞥见南国的月亮,旧旧的,黄黄的,像是桂花的颜色。空茫的月色下,泪痕便无处遁形。

为什么呢?

五年了,为什么还会有眼泪呢?

是了。约莫是因为在苏州,约莫是因为苏州已经没有了她的竹马。纵是青梅已熟,然也再无人采摘了。

江沉他……如今在哪里呢?可还记得画舫上等着他的少女?

方恨水微微侧过身子,将头埋在枕头里,却再也睡不着了。

清晨,凝秋打了水进房来服侍,却见方恨水披了件衣裳端坐在案前凝眉思索着什么,脸上有极少见的疲惫之色。

凝秋心知这几日没日没夜地赶路来了苏州,途中又犯了一次病,方恨水定是有些吃不消了。何况……这里的一砖一瓦、一沟一壑,莫不是她年少的回忆。昨日又偷着去了薛府旧宅,这样子只怕是一夜没睡。

这样想着,凝秋便放下了手里的热水,轻手轻脚绕到方恨水身后,伸手替她按了按太阳穴,轻声道:“公子,纵是再要紧不过的事情,你也得先把身体养好了才能处理啊。”

方恨水一边叹口气一边把手中卷轴收了,仰躺在椅子上,闭眼道:“凝秋,我记得你只比我大两岁。”

凝秋不知她为何突然冒出这么一句话,老实道:“是啊,奴婢今年二十三了。”

方恨水睁眼看她,“可有中意的人了?”

凝秋手上一顿,纳闷道:“没有啊……公子今日怎么了?”

方恨水看了她半晌,倒着的景象里,那个姑娘是一直以来陪伴着她的人。她再度闭眼,叹道:

“我总觉得……是我耽误了你。”

凝秋蹙眉道:“公子在说什么胡话。奴婢家中双亲不幸身染恶疾,若不是得公子全家相助,只怕也撑不了那么久。从大少……公子自人贩子手里将奴婢救出来时起,奴婢便早已下定决心要尽全力服侍公子的。哪怕这辈子不嫁人又有何妨?”

方恨水拍拍她的手背,握住她的手,“辛苦你了。等过些时候,我替你找个好人家。”

凝秋心内一急,竟扑通跪了下去,“公子若是非要如此做,凝秋宁愿长跪不起。”

方恨水睁眼转身,惊得连忙伸手去拉她,“你做什么?快起来!我受不起你这般待我啊!”

凝秋抬眼看她,坚定道:“凝秋的忠心,便是在公子成家之前,绝不离开公子。”

方恨水鼻头一酸,俯身抱住她:“好凝秋……日后,我定尽我全力保你周全。”

方恨水正扶了凝秋起来,门外传来楚空低哑的声音:“方帅,冯桑和叶仲陵求见。”

“不用见了,让他们准备准备,马上出门拜访归元盟。”

“是。”

方恨水洗漱完后,出得门来,却见二楼楼梯口站着冯桑和叶仲陵二人。冯桑依旧一席深蓝布衣,半点不显露底细。而叶仲陵则是一身淡青色锦袍,倒像是哪里来的贵公子,尤其那扇子一摇,不知要摇得多少芳心荡漾。

“你们怎的还候在这儿?走吧,先会一会归元盟。”

叶仲陵斜斜倚在栏杆上,一手甩开扇面,闲闲道:“咱们方帅什么时候这么天真了?归元盟又不是咱们想见就能见的。这几天连日奔波,弟兄们早累了。您这一趟少不得要竹篮打水一场空,那咱们跟着岂不累得慌?再说那严老东西也说了,连着多少大官拜访,都碰了一鼻子灰回去。我可不想白给自己找不痛快。”

方恨水知道叶仲陵这人是风凉话说惯了的,看也不看他一眼,径直对冯桑道:“今日千策府拜访,归元盟必会相迎。”

至少……裴祭清是答应了要见的,总不至于连这点信誉也没有。

冯桑见她说完后利落地下楼,也便拉着不情不愿的叶仲陵跟上。

方恨水此行只带了三个人,楚空、冯桑、叶仲陵。

到达归元盟的时候,方恨水竟有一瞬间的恍惚,只觉得那门前的石狮子跟从前薛府门前的石狮子极为相似,连神态都一般无二。

方恨水让叶仲陵前去叫门,叶仲陵扇子一拂满面傲娇地使唤楚空去,楚空自然不会听从叶仲陵的,最后还是冯桑看不下去了才上前询问门前小厮。那灰衣小厮听说是千策府的人,连通报都不用直接迎了几人进去。

方恨水微微有些诧异,竟是这般轻松?难道不怕他们来者不善么?

叶仲陵几人则更为诧异,先前传的沸沸扬扬的归元盟妄自尊大不把朝廷放在眼中的事情难道都是假的?要入归元盟简直比外人要进千策府还容易。

方恨水瞥见叶仲陵大得可以塞下一个鸡蛋的嘴,轻咳一声道:“你们看见了吧,殿下成立千策府专职负责江湖之事,作用如此之大。定是归元盟看见了朝廷的诚意。”

叶仲陵闻言微微点了点头,一番思量后便对方恨水产生了钦佩之情,怪不得之前方恨水否决了他潜进归元盟的提议呢,原来另有玄机。太子成立千策府专职负责此间事宜,他们再千里迢迢不辞辛劳地从京城来到苏州,告诉天下人,朝廷需要这样的人才。这般诚意,任是瞎子也看得出来了。

几人由小厮带领着入了前院,放眼望去各个角落皆布满了人。有运功打坐的,有独自练习木桩的,也有互相切磋武艺的。

方恨水眉心一蹙,还不待说话便听叶仲陵问道:“欸,你们归元盟的人练功都不避讳着外人么?不怕被人偷学了去?”

灰衣小厮笑呵呵道:“偷学?阁下说笑了。这些功夫,旁人断学不会。”

几人正惊叹于归元盟的狂妄,耳边破空之声顿起,一支柳叶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朝灰衣小厮飞驰而来。叶仲陵站得离他最近,立即下意识大喝:“小心!”一边伸手去拽那灰衣小厮,一手却抓了个空。

几人迅速转头去看,那灰衣小厮竟是以快叶仲陵十倍的速度旋身躲了开,随后单手以两指夹住快到几乎看不见影子的柳叶镖,扬手抛了回去。

这一系列动作几乎只完成在众人转头那一瞬,待几人回过神来,那小厮还是那个穿着一身灰衣其貌不扬的平凡下人。

另一头有人接住了抛回来的飞镖,对灰衣小厮笑着喊道:“对不住了啊小五!一不小心扔偏了。”

小五便扬声应道:“哎没事儿没事儿!你可小心点儿,还有客人呢!”

那人闻言望了方恨水一行人一眼,淡淡转了头继续练习。不知是不是错觉,方恨水警觉地发现那一眼中饱含的敌意。

扔偏了……难道本来的目标是他们么?

这归元盟,越发让人看不透了。一个看门的小厮就已经这般厉害,还有方才那飞镖分明走势凌厉非常,显露给他们看的就已经这样了不得,没看见的还不知道是些什么怪物呢。

方恨水面上装得平静,心内却是一阵欢喜与忧愁交加。喜的是归元盟若真是如此厉害,那么等其为太子所用,为大亓鞠躬尽瘁,太子成事指日可待。愁的是这样奇人众多的归元盟,若是洽谈不好,将其逼急了与朝廷对抗,只怕会落个两败俱伤,损失惨重。或许会再上演当年武林覆灭之时的腥风血雨也未可知。

怀着满腹心事,四人被带到了大堂。

坐着等候了片刻,车轮咕噜噜的声音渐近,竹叶青的屏风后一人缓缓进入众人视野。

一身玄色锦衣的裴祭清坐在轮椅上,怀中抱了一只雪白的猫儿。身后推着轮椅的是个姑娘,容貌艳丽,身段火辣,一席再平常不过的橙红绸裙,竟被她穿出了风情万种的滋味。

方恨水扫了她两眼,便知她应是被称为“月娘”的姬花软,因为是裴祭清的心腹之人,是以在归元盟的地位也极高。

姬花软将轮椅推上了大堂主位,自己垂首站立在裴祭清身侧。

方恨水不由得又看了姬花软两眼,只觉得姬花软看上去竟有几分眼熟,像是在哪里见过,但就是想不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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