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先生！稍等一下！我马上就端过来！这次还特意准备了不少好酒！希望您能喜欢！”
“嗯！真是懂事啊！”
还好这次并不是什么苛刻的要求。
少女心想，也只是因为一颗石头落地，脑中的回忆才如同泉涌般迸发。
“开始讲吧！说书匠！”
“好吧！事情最早要从八年前我刚到天空城说起……”
汉默不是个小姓。在整个大陆的北方只要有人握着精工制造的武器，那必然是汉默家生产的。至于那些粗制滥造的铲平，那它的原型也必然是汉默家设计的。而因为汉默家族拥有者北地最丰富的矿藏，以及优异的符文锻造技艺。因此汉默也成了北地最耀眼的明珠。
但汉默也不是天空之民伊迪斯、草原魔狼艾尔弗雷德那般的大姓。如果说自己家族最多只能占有一个街区，而那些真正大姓统治的就是整个国家。
所以，在面临真正的灾难面前。哪怕像是伊迪斯这样的大族整个嫡系都能被杀得只剩下两个人，更何况汉默呢！能有一家三口逃出来，就已经可以说是幸运！
“……后来总算是赶上了船，来到了天空城！只是这一切都是噩梦的开始。”
对！没错噩梦的开始！
在过了将近一个月还能吃上一天三顿饭以及一顿夜宵的好日子之后，冲突正如它的字面意思一般，突然降临。
“接下来的内容义选组可不是什么好角色，老人家您有什么……”
“不必在乎我！如果一个说书匠还要考虑今天收保护费的会不会因为说了关于他们的几句坏话，就要了说书匠的命，那未免也太可怜了！”老人家的脸上确实没有一点在意的表情，虽然有点变化，但好像看上去还带了点喜悦。
“其实我也挺期待的，我们做反派的故事！”
如果真的只是故事就好了！
谁砍第一刀的问题已经没有人再纠结了，而和当地人的情分也成了互相设置陷阱的道具。还好贵族之间的情谊没有变化太多，所以返乡会的诞生才没有遭受内部巨大的阻力。而返乡会部分家族大小的扶持，也让大家度过了那段最困难的时光。
吃饱穿暖之后，该干什么了呢？
报复！
“我无法评价落难王孙的行为究竟是对是错，也不想对此作出任何评价。但我的父亲确实因为他的挚爱的离去，向落难王孙提出了申请。”
“只是一个凡人，哪怕能制作出神兵利器。终究在觉醒者面前就应该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凡人。”
“不过这次我得感谢他们对凡人的歧视，这也是为什么我爹能活下来的原因。”
“这铺垫的是不是有点长……”听了半天，吃了一盘子的酥肉故事的主角都还没出场，这位专业听书客也不由自主开始着急起来。
“父亲为了我们父女俩的生活四处奔走，正因为他的努力，我还能像个人样活到了现在。只是又多了许多我不认识的叔叔阿姨们开始到造访我们的小屋。”
那些人有的表情狰狞，有的满脸笑意。但最后大部分似乎都是败兴而归。唯一能谈得拢也就只有父亲的那几个旧友。
“每次见面我多会被从家里赶出去。但因为人来的不少，有时候甚至一整天都要被赶出家门。”
赶出家门？其实有些“客人”还真是希望自己能在场。这样他们就能很自然把我当成他们的筹码，我也能清楚的知道他们每一项交易的内容。
“小时候的我和其他人一样都是好奇心很重的熊孩子，当知道自己要在大人们谈话的时候出去，我就有了听墙根的想法。只不过从听到的只言片语的内容，我了解到似乎这些跟我有关。所以我就养成了这个不太体面的习惯……”
直接把耳朵摁在门上偷听显然是不可能的。而我的能力就像是诸神的恩赐一般，在我最需要的时候，赐予了我对水的感知。依靠着那栋破屋的水管，我从八年前就知道了他们那些贵族会干出什么恶心的勾当。
“停停停！讲的什么东西啊！你这样做说书匠可是完全赚不到钱啊！虽然好像故事本身就不行！但优秀的说书匠可不会像你那样只知道给听众倾注一种感情。有点更大的波澜好不好……”
那位老人毫不留情的批评，一下子就叫醒了沉浸在自己回忆中的女孩。虽然嘴上很想据理力争，但不知是害怕老人的实力，抑或是被老人魔性的话语所吸引。所以现在的安洁用着比上课还认真的态度接受者老头的批评。
“……你好歹也是从私塾里出来的吧！怎么有些话都说不通顺呢？算了算了！我也是一下子要求太高了！你再回去好好准备准备！下次不知道什么时候，我会在考校你的。”
“感谢您高抬贵手！”
“现在时间还早着很！那边的跟班和打手不要离那么远嘛！过来过来！”老头朝着跪坐在角落里的两人招了招手。碍于老头强横的态度，两人不得不顺从他的意思。
“我知道，你们几位都是豪强子弟，所以消息应该很灵通对吧！既然你们老大故事讲得不好，那就你们讲！”
“至于题目，那就跟昨天听到那家工厂有关的就行！”
“记得要生动一点，我今天要是没点头，你们可不一定出得去哦！”说完，老头还朝着他们做了个鬼脸。只是三人并没有感受到任何笑点，反而心中升起一股恶寒。
看着老人走进了他自己随手在空气中划出的传送门，密室里的三人没有不庆幸自己在他面前没有展露出任何一点属于昔日贵族的骄傲。
正因为都是觉醒者，三人才明白他那恐怖的实力。光是那能划开空间的剑术，就不是他们这些凡人能触及的领域，更不要说什么准确定位的功能，那更是让他们闻所未闻。
还好那位离开的老人早已经给他们带来足够的惊吓。三人只是在短暂的惊吓后，互相看了看对方，在发现队友和自己同样身心健康之后，他们这才松了一口气。
“……这老先生也，也太恐怖了吧！”所罗门虽然已经缓了过来，但语气中的难以置信还是让在场的两人听了个清楚。
“……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
“你们先吃完再说吧！我是不会和你们抢的！”
只是两人虽然听到了少年的感叹，胸中也有想要喷涌而出的恐惧。但作为两头择人而噬的野兽遇到压迫，直觉还是让她们将注意力放在了桌上不断逸散着香气的美食。
胡吃海塞已经是常态，所罗门看着她们稍微恢复了点体力，就开始互相争夺着桌上为数不多的酥肉。不想参与争斗的少年，退到了门口，拿起了一张用来记录的白纸和一只铅笔，开始回忆起那位老人的样貌。
少年画得很慢，但他很认真，认真到桌案上的争斗双方已经停止抢夺来到他身边都不知道。但安洁和格洛芙都没有想要打扰他创造的意思，像是门神一般站在左右静静看着少年转动的笔头。
终于在观看了两分钟之后，一张惟妙惟肖的老头脸部素描就出现在了所有人面前。
“……你还真打算去查吗？说不定这位牛逼到不行的老人家，换张脸也很方便啊！”安洁看着少年优秀的画技可能终究是竹篮打水一场空，就忍不住说出了口。
“总能查到点东西不是吗？是金子总是会发光的，你要去藏，但你又那么强，怎么可能藏得住呢？不说了，快到点了！开工吧！”
“静候佳音喽！”安洁看着所罗门一副神神道道的模样，也不好阻拦，只能撂下一句废话。不过对于她而言如果要不是还有这两位在，少女肯定早就卷铺盖跑路了。
三人的工作不会因为突然出现的变故停止，这也不符合他们的信念。只是工作的内容确实如同他们所料定的那般，鼎昌寺爆炸的热点还未完全散去，而像汉默先生那样有爆点的事情也没有出现。如果只是一些无聊的家长里短，三人可没有一点记录的兴致。
“那今天就这样吧！”
“嗯！我先走啦！老爹那家伙现在抓得有点紧啦！要是我有像安洁一样的老爹多好！”
“好什么啊！走了！”
“嗯！再见！”
所罗门和她们两人回家的路可是截然相反。一个人目送着两位少女蹦蹦跳跳的走在黑暗的巷道，所罗门的脸上忍不住露出一抹微笑。
“少爷！有什么好笑的吗？是因为我今天的装束？”
突然在耳边出现的声音，并没有让所罗门吓一跳，就好像他早就知道身边这位穿着黑色夜行衣的女人会在此刻出现一般。
“不，虽然您这件夜行衣确实很难看！”少年摇了摇头，脸上笑容收敛，整个人由内而外衍生的优雅，让这位暗处中的女人感受到了阵阵压迫。
“辛苦各位叔叔阿姨哥哥姐姐的照顾！”少年朝着黑暗的街巷深深鞠了一躬，同样所罗门也确实得到了回应。
“少爷！您客气了！”
“愿意差遣我们这些老骨头，我们就已经很荣幸了！”
“我们都已经是烂泥地里的人了！还能得到少爷的认可，我们自然会尽心尽力为少爷服务！”
“好了！其实是因为我有事希望诸位老前辈们帮帮忙！”
“少爷！只要您开口，我们必效死力！”
“诸位前辈还请不要每天把死挂在嘴上！我也不会把辛苦救回来的你们往死路上逼！这次只是单纯的调查，如果冒犯到了那些高人，我来背！”少年的话就和站着笔直的他一样，不可动摇。
“谢少爷！”
“这是我的作品。不知道几位前辈有没有什么线索！”说着所罗门拿出了自己的素描作品。
“这……”
只是刚一拿出，就有人忍不住惊呼。但很快这些人就压制住了他们心中涌动的波涛。但这一切都被所罗门看在眼里。
“有线索？”
“少爷？您是从哪里遇到的这位前辈……”
“哦！偶遇！人家似乎没什么恶意，只是，只是玩心大了点！”
“玩心大了点！哼！确实是他的性格！但你要记住少爷！千万千万不要招惹他！给您透个底，就算我们所有人一起上去，都不可能是他的对手！还请少爷饶恕我等力量之弱小。但面对人王，我们确实没有任何胜算。”
“那，姓名……”
“……”突如其来的狂风吹散了空气中因为声音而产生的震动，但所罗门听得很清楚。
“多谢！既然已经知道了这位老先生的身份，那就方便很多。还请诸位把所有与他相关的官方资料全部送到我的卧室！辛苦各位了！”
“是！”
话音刚落，整个巷道似乎光亮了不少。而少年则顺着月光的指引走向了回家的路。
……
“再见啦！安洁！”
“再见！”
紫发少女和拳师少女家间隔倒是不远，都是抬头不见低头见的邻居。安洁送别了格洛芙，抬头一看见就发现今天家里也是灯火通明。
“咔哒！”
少女打开门，房间里那位自己亲爱的老父亲，依旧在自己的工作台前忙碌。如果不是身边披着衣服休息的学徒。少女都不知道这一天这位油腻中年人是怎么活过来的。
脑海中突然出现的疑问，瞬间在好奇心的催化下变成了实际行动。
“老爸！怎么这几天都这么忙啊！我看你以前对商社里的大单也没重视到这种程度啊！”
少女的父亲没有答话，只是腾出了正在画图的一只手，从纸堆里拿出了一张精细程度堪比照片的画。
少女接过，就看见了满目疮痍。
“嘟！嘟！嘟！”173小队休息室里一间堆满文件的办公桌上，忙碌中的唐霖听到了几下间隔相同的步子，而且随着时间的推移正在声音正在慢慢变大。显然有人正在像这里靠近。只是因为文件的阻拦，让他无法第一时间看到来人。
“唐霖？”
“嗯？”
略感陌生的柔和嗓音，但在唐霖耳朵里却并没有感到对方对自己有任何的陌生。唐霖就忍不住在大脑里思量自己究竟在天空城里认识什么成熟女性。
但百闻不如一见，唐霖一边想着一边稍微把身前已经堆成山的文件推开了个缝隙。视线透过那一指头宽的缝儿，唐霖总算是看到站在身前的琉璃。
她今天似乎还特意打扮了一番，青色的旗袍还是少见的宴会款式，但它并没有到腰的极高开叉，只是正常款式。而且因为是秋季的长款，所以看上去整个人都被裹得严严实实的。
但琉璃不知道是请教了哪位高人，放弃了平时觉得合脚的平底布鞋，选择了目测跟有五六厘米的高跟鞋。而且根据唐霖听到的那可以说得上是礼仪课里标杆的脚步声，以及那几乎认不出来的成熟女性的温柔声线，长发青年如果不是知道眼前女孩的秉性，肯定会被她现在成熟的行为以及拥有近乎黄金分割般完美曲线的形体给彻底骗过去。
只可惜少女透过缝隙也只能看见一双在黑暗中熠熠生辉的琥珀色眼眸。而且少女毕竟还是少女，因为看不到唐霖惊讶和不知所措表情，心中的小情绪一下就跳到了脸上。不过就算琉璃能看见他的表情，就凭小姑娘的心思可还揣摩不出这个男人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