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跑到大阵之外,见姬妖月没有追来李云悬着的一颗心才放下来。“呛”地将血贪婪收入剑鞘放入乾元袋中胸口剧烈起伏,灵力仍然充沛但他右手筋脉已经寸寸断裂,左手也鲜血淋漓。
“哈哈哈,总算逃出来了”柳临风放声大笑
李云道:“月仙姑娘,多谢你”他知道要半操控自己的身体祭出血贪婪定然耗费她不好魂力。
月仙娇笑道:“公子客气了,仙儿累了,先睡一会儿”
柳临风好奇道:“月仙是谁?”
“内城魅姬长老的千金”当下大致说了一遍。
柳临风皮肤发黑,毒性似乎已经侵入骨髓,坐在食尸魔背上静静聆听显得十分疲倦,虽然不愿相信但李云知道他的性命危在旦夕。
“李兄,还有多久能走出魔道”柳临风问道
李云打开地图仔细看了一遍道:“十天,临风,还有十天便能到邺城,那里是柔儿的家,到那里我们能找到最好的郎中给你驱毒”
柳临风笑道:“相比之下,我更想见一见阳光”
“离开魔道的领土自然会见到阳光的”李云道,三年来一直被漫漫无边的黑暗包围,寒风侵袭,不停地修炼,不停地战斗,多么想像从前那般安然。
依然终于睡醒了,她睁着大眼睛好奇的看着他们。
柳临风哈哈笑道:“李兄,你怎么专挑丫头捡”
听到他的笑声依然转头盯着他看。
李云突然站起身:“临风,坐稳了,这千里坟地可能有不干净的东西”
映入眼帘的是一大片坟地,土堆连着土堆一样看不到尽头,有的立着石碑,但大多数是没有碑文的,白骨暴露在荒野,还有死去不久的尸体正被乌鸦吞食,高至膝盖的野草也无法将他们完全遮盖住。
一直飞奔到坟地中央也没有什么妖物出现,李云松了口气,他身上煞气和食尸魔都恰是那些魂魄的克星,他松了口气,连日来绷紧的神经已经变得十分敏感了。
柳临风道:“李兄,睡一会儿吧,即使有不干净的东西也不是大个子的对手”
李云点了点头,闭着双眼却无法入睡,倚着棺材往日种种历历在目,转瞬间红颜白骨天人两隔,这一切都有如梦幻。
食尸魔已经飞跑了三日,它毫无饥饿感但柳临风已经饿得肚子咕咕叫了,停在一汪小溪前,李云将柳临风扶下来。
“我去找点吃的”
树林郁郁葱葱,野草茂密,鸟叫声传入耳中走兽时而出没,不费什么力气就猎到了几只獐子,舀了一瓢溪水,柳临风喝了一大口,李云正待解渴看见水舀中几点乌黑。
血,那是柳临风毒性入侵后的鲜血,见他犹然不觉李云也当做不知仰头将溪水一饮而尽,他架起火烤起獐子来,虽然很久没有动手烤肉但他的手艺还是那么娴熟。
柳临风笑道:“和李兄在一起真是福气”
李云将獐子翻过来:“时间还长,等你的毒去了我给你做十香椒鸭”
柳临风笑道:“那我可要好好尝尝”
诱人的肉香传入鼻中,依然咽了口口水发出一声“咿呀”的声音。递了一条肥腿给柳临风又将一块肉放在依然嘴边,她吃东西的时候眼睛眯成一条缝一脸幸福的样子,可爱极了。
柳临风笑道:‘这丫头真是好养活“
饱餐之后李云将剩下的烤肉包好又灌了两葫芦清水,一行人继续向前赶路。
已经翻过了两座山,柳临风的身体越来越虚弱,睡眠的时间也多了起来,昨日他竟睡了六个时辰,他的毒没有解药,若是早些时日还可冒险换血,但现在即使换掉骨髓也无法续命了。
“李兄,这是第几天了?”
李云道:“第八日,还有两天就离开魔道的范围了”
柳临风道:“离云都还有多远?”
“不知,不会很远了”
柳临风闭上眼睛:“我还是睡一会吧,这几日好累”
“临风,陪我说说话吧”李云道,他左臂已经裂开了,乌黑的血液将衣襟都沾染了。
柳临风尽量打起精神:“你想听什么?”
“你说什么我都听”
柳临风想了想问道:“李兄,如果没有三年前那场劫难,你说我们会在哪?”
李云摇了摇头:“我想不出”
柳临风笑道:“我却知道我的,老爷一定让我子承父业与他一同经商,娘亲会心疼我,也许就在这样的时候他们会给我找一个门当户对的千金当妻子,有了妻子以后我可能会收敛许多,不再那么顽劣,再过几年她会给我生个大胖小子,哈哈,那小子一定和我以前一样整天斗鸡走狗不务正业,然后我也像老爷一样对他吹鼻子瞪眼,他的娘亲也定会千方百计护着他,宠着他”
李云静静听着
“他听说了飞天遁地无所不能的修者的故事后一定缠着我把他送进仙门拜师学艺,我很生气,给他一顿板子...”他忽然流下泪再也说不下去。
李云道:“你累了,睡一会儿吧,三个时辰后我叫你”
第九日,李云叫了很久柳临风才醒来,他的眼睛都红红的。
李云道:“临风,明天就能见到阳光了”
柳临风不冷,混元丹在他体内他的身体很暖,但这样的暖与阳光不同,柳临风看着天空:“李兄,哪里是东?日出是在东面的”
“那里”李云指给他,他多希望太阳能早一些升起。
柳临风突然站立不稳,头一样栽倒下去
“临风”李云眼疾手快将他抱住,柳临风揉了揉眼睛,一丝黑血黏在眼皮上,李云快要崩溃了,眼睛变得晶莹,将他抱到食尸魔背上平方下来。
“临风,临风,我们很快就到邺城了,明天,明天就到了”
柳临风勉强笑了笑:“李兄,我没事”
六绝散的毒性已经蔓延到心脏,混元丹的功效已经完全失去了,还能撑一天吗?他不知道。
李云取出葫芦,清水倒在手上给他擦脸,手掌一片乌黑,他掩藏在袖中不让他看见。
这一夜李云辗转反侧无法入睡,食尸魔一路飞奔毫无停歇,它的背有些颠簸但柳临风却睡得很沉,李云想叫醒他却又害怕,耳边寒风呼啸,眼前黑暗无边,还要多久才能冲破这夜幕?
胸口一痛他吐出一口鲜血,他不敢发出声音,眼前竟有些模糊起来,魔城废墟中他便身受重伤,急赶了九百里艰难的压住伤势与司空眠一战,其后伤势更重,右手已经废了,兼着几日担惊受怕急怒攻心,他的伤势已经无法压制了,再不医治怕也是短命的运了。
黑夜终于过去,这一日柳临风起得很早,他一睁开眼就盯着天空:“李兄,这是第十日了吧”
李云面色阴沉,面上苍白无血:“恩”
“我们已经离开魔道范围了?”
李云打开地图后面色更加难看,他不敢回答,已经出了魔道边界为何还是一片阴沉灰暗,柳临风说不出话来呆呆的看着天空。
李云道:“临风,你起的早了,很快就是日出了”
柳临风笑道:“我知道”
二人就这么望着天空,太阳却连影子也没有露出,李云心中突然忿怒无比,老天何其残忍,连一丝阳光也如此吝啬。
“李兄,日出不会出来了”
李云声音嘶哑:“会的,一定会出来的”
柳临风笑道:“我相信你”,黑血不断从嘴角溢出。
这一天过得很快,黑夜又像大幕一样盖来,这个夜晚更加寒冷了。
“李兄”柳临风的声音细如蚊吟
李云想编个谎言骗他却怎么也编不出来,他清醒得很,即使将死之际也尽量笑着不让他担心。
“李兄,我家住在云都...长宁街...柳府”眼神涣散,他的身体渐渐凉了,李云双眼充血,拼命将灵力输入他体内,他的身体却越来越冰冷,心脏也停止转动,李云长啸一声气急败坏的摔掉地图狠狠地踩着撕成碎片,他不甘,他忿怒,他想毁掉一切,
鲜血不断涌下,心中的幻想和希望完全破灭,眼前一黑他再也支撑不住倒了下去,任寒风与黑暗侵袭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