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九名义上是白家的家仆,但自幼跟白冷长大,情同手足,白冷怎么肯杀他?
只是当他脸上稍稍露出犹豫之色,裴玄机的脸立刻阴了下来,那种长时间颐气指使所培养出来的气度压的白冷几乎喘不过气。
气氛凝滞。
白冷额上渐侵出冷汗。
他不敢看裴玄机,但感觉的到裴宗主眼里必然蕴涵着极为浓郁的杀机。
话已不必再说。
要么他去杀了白九,纳了着投名状表示誓死效忠裴玄机。
要么就是死!寥寥数语之间白冷已经对这位裴玄机有所了解,此人阴毒寡戾,野心极大,不屈从的绝对会被毁掉。
如何选择呢?
精明的白冷倒也没有当面跟裴玄机执拗。
在犹豫了片刻后,他便很爽快地拱手道:“既然是宗主之命,弟子自然不敢违抗,杀!”
裴玄机点头道:“好,去把白九的人头拿来见本宗主,然后就专心练剑准备五山论道,本宗主会让王长老亲自指点你的修行。”
“多谢宗主。”
白冷躬身而退,额头冷汗尚还未落。
回到幻尘宗弟子居。
白九跟同门师兄弟去修行还没有回来,白冷等了一会儿,直到将近黄昏的时候。
“少爷,你怎么来了。”白九满脸笑容。
看到这位情如手足的少年,白冷低头笑了笑,无奈、悲哀、一瞬间里脸上精彩纷呈,也复杂地难以想象。
但白冷没有任何隐瞒。
他道:“裴玄机让我来杀你,说是杀了你就给我幻尘宗最好的修行资源,还有咱家《人屠剑决》失传的那后六式。先祖世城曾在幻尘宗论道,那后六式在幻尘宗留了有副本。”
“杀我?”
“对。”
白冷提白九拍了拍身上的灰尘和草叶,“裴玄机是想要我完全听命他,这是个考验,但你知道我绝对不会向你动手的。”
“《人屠剑决》的后六式,这不是少爷一直想要的?”
“功法算什么?”
白冷不屑地冷哼了一声。
他也有着属于自己的骄傲与坚持,振兴离城白氏的确重要,但这不能以自己兄弟命去换。
他拍了拍白九肩膀道:“你回离城吧,幻尘宗不适合你。”
白九一怔,态度坚决道:“我不回!少爷,你已经忘了咱们到幻尘宗是为了什么么?就是要获得更多的修行资源以振兴白氏声名,用我的命去换这些值了,何况还有咱们白氏《人屠剑决》的后六式。”
“没有那后六式以后我也照样纵横修道界!”
“可修行资源呢?”
“我不需要。”
白九抿嘴沉默了片刻,在他心里这趣÷阁买卖真的很划算。
古有忠仆死节、以命报主,他一死又有何惜?为白冷换取《人屠剑决》那惊天动地的后六式真的值了。
他咧嘴笑了笑道:“我需要,我需要让少爷得到最强的功法、最好的修行资源,将来在修道界出人头地,让咱们离城白氏的声名在修道界震铄古今。”
为此,我可以死!
白九后退了两步,拔剑在手。
“白九,别乱来——”白冷慌了,他很了解白九的性格,出手便去卸他的剑。
然而没想到白九却挥剑挡开了白冷,蓄力余掌,一掌拍在了自己的天灵盖上,登时头骨碎裂,鲜血从耳孔、眼睛、口腔里流了出来。
“少爷,我不怕死……反而死得其所……”
白九呵呵笑着。
可那笑容却让白冷感觉心脏犹如撕裂一般的疼。
情义——
兄弟之情,主仆之义。
古书说的再怎么慷慨,到自己跟前时候剩的就是心疼悲苦啊,想白冷天纵之资、眼高于顶,自小也就当白九是个玩伴和朋友了,现在却等于是給自己逼死……
“你,傻啊。”白冷扶住了白九,为他度入灵力保命。
“少爷别费功夫了,我天灵已碎,就算神仙都无力回天,但这没有什么的,少爷不用难过。”
不用难过……
白九说着话,声音渐小。
然后完全消失。
而白冷依旧还在疯狂地给他度入灵力,甚至他的身体歪斜,生命气机完全地散失。
“别死啊,别死。”
“别死。”
那天傍晚。
黄昏地夕光里白冷犹如失心疯一样反复呢喃着那句“别死”,为一具没有任何生机的尸体度入灵力,直到灵力彻底耗尽。
绝望,无助。
这位天之骄子体会到了最悲凉的情绪。
然后,
化成了滔天怨恨。
执掌幻尘宗十来年时间、修道时间更长的裴玄机心思深沉,但却忽略了人情,以为跟修道相比、人与人之间的感情可以忽略不计,错用了这么一剂猛药。
这不仅没能驯服白冷,还让白冷对他起了滔天的杀意。
一个弥天的祸根。
……
天源宗。
被王孟頫压制了修为,不管再怎么修行,葛牧的境界始终无法超越筑基初期大圆满这一线。
不过葛牧倒也不急。
一直按部就班的修养神魂和身体,稳扎稳打。
到了2017年春天,他到天源宗已经有将近一个月的时间,各方面恢复如初,才开始仔细探究王孟頫老匹夫到底在自己身上使了什么手段?
压制境界……
无外乎两种手法。
一是阻隔经络中灵力运行;二是以特殊符印压制。
而阻隔经络灵力运行这点直接就把人变成了废人,他此时尚有一定修为,就确定是第二条。
如何破解符印呢?虽说他有前世宝山金海般的修行经验,但上界根凡尘修道界还是略有不同,不能一概而论,自己闭门造车,不如请教更有经验的凡尘修道者。
于是他先找了天源宗大长老范拙。
因上回击败庄凤梧之事,范拙对葛牧心存感激,帮忙倒也是非常的卖力。
一副极为深入的检查……
经络、丹田、骨骼等等,就差给葛牧五马分尸了查看。
随后又翻阅古书比照,两天后终于确定下来究竟是什么符印。当天他亲自带着几本古书到了葛牧的院落里,把一本纸页的泛黄《诸家行符要论》书摊开,指着上面的一行小字让葛牧过来观看。
“按照你的情况,王孟頫身上下的十有八九就是这种符印,这种符印可难办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