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顾琴说的卖粮食,顾氏突然有些动摇了。晚上的时候,两人合计了一下。
顾琴主张卖给城里人,挣个大价钱。顾氏却不想,这有了便宜事,不得先紧着村里人,怎么能流到外人田去?
顾琴却不这样认为,多少兄弟反目成仇不是因为金钱,他日若是这粮食生产的不好,大家还不全赖在她身上?不若脱手卖掉,干净利落。有钱还买不到其他吗?
对于顾琴这种有些自私的想法,顾氏是想不懂的,在她的认知里,拿些粮食低价卖给村民不是很正常的吗?哪里有那么多事情?
面对顾氏质疑的目光,顾琴说不出的难过,气呼呼的出了门去,心想,要不是为了以后打算,她至于这么费心吗?
瞧着顾琴冲出门外的身影,顾氏心里也不好受,却不明白顾琴的想法,明明就是一个村子的,哪里像顾琴说的那般不堪。
却说顾琴自己跑去村西口,望着小广场上一堆堆粮食发呆,慢慢的,心情就平静下来了,脑袋也清醒了些。
也许是她把太多的现代思维带入了古代,所以才和顾氏起了冲突。
现代生活是个很复杂又自私的社会,人们相互算计,相互利用,人之间的交往也不那么单纯,总想着从对方那里得到些什么。大家全部带着面具,明明是笑言相对,却不知面具下面是否藏着一颗害人的心。
长久的生活在那样的一个环境,很容易就养成自私自利的想法,如果有什么好事情的时候,第一个想到的是怎么防止别人贪了去,若是坏事,第一的举动就是甩清关系,保护自己。
不得不说,古代这种自给自足的封建生活跟现代是有差别的,大家可能也会有些小心思小摩擦,但似乎他们都有一种莫名的信仰,那就是一个村子。
就像是顾氏所想,有好处当然先紧着村子人,为什么要便宜了外面的人?虽然大房的人可恶,但你可以选择不对她好,没有了期盼,你会觉得那人可有可无。
想到这里,顾琴才有些明白顾氏的想法,但她还是不能完全接受,毕竟人心是会变的。
回去后,顾氏已经在忙了,也没顾得上顾琴,顾琴很主动的帮忙去收拾家务了,顾氏瞧见,心突然落了地。
两人最后谁也没有说服谁,但又不得不觉得对方说的有理,彼此退让之下,决定卖出大部分,小部分自己留着吃,如果有人来买,也会低价卖给村民,但是要立个字据,说好责任,以后出事不负责。
两人商量没多久,就有人来顾家打听了。
原来不少人见顾家的粮食长得好,都纷纷起了心思,想来买一些种子来年种。
顾氏就把顾琴交代自己的话又重复给大家,许多人听了不保证下次的粮食种的这么好都犹豫了,都说考虑一下过段时间再来。
关上门,顾氏想起顾琴说的话,“咱们不生害人之心,断不能没了防人之心,虽说现在村民老实,但不能保证以后,所以还是稳妥点好,这价格种植技术一定要说清楚,不然,出了事,在村子里都难过。”
今日瞧着这来了三波人了,每个人都是惦记着那好种植高产量,谁也没瞧见自己那会没事儿就去地里除草除虫,浇地灌溉的勤劳。
中午吃完饭,顾琴也不知道去哪里了,瞧着最近和刘家的小五走的挺近乎,倒也不是很担心。
这时,门口传来一声苍老的声音,“顾家的在吗?”
“孙大娘,你怎么来了?”原来就是上次顾琴受伤送她回来的孙大娘,所以顾氏对她很是和蔼,见她来了赶紧接待。
孙大娘笑了笑,也没进屋子,瞧着顾琴不在,便问,“顾琴那丫头呢?好几日没瞅见她了,怪想她的。”
“那丫头我也不知打去哪里了,一吃完饭就不见踪影了。”顾氏见孙大娘有些心不在焉,问道,“大娘,这是有什么事吗?”
孙大娘脸上浮起一丝被人戳破后的尴尬,“呵呵,没事儿,我就是瞧着顾琴那丫头许久不来了,看看,看看。”顿了顿,“那个,没事儿我就走了啊。”
瞧着孙大娘欲言又止转身走掉的样子,顾氏也不好意思说什么,只好说等顾琴回来,琢磨着让她去看看。
孙大娘出了顾家的大门,脸色才好些,回到家后,见儿子正坐在椅子上晒太阳,心中直气他不争气,对着儿子就发脾气,“你说你想买顾家那种子就去买好了,非让我去!!”
孙大娘的儿子孙和知道自己的娘脸皮子最薄,看这样,肯定是事情没办成,笑了一声,“娘你不是跟顾家那小丫头认识吗?你去买,肯定便宜啊!我瞧你说那丫头挺懂事的,既然懂事,何不送咱们些?嘿嘿,也少了您去跑一趟!”
听着儿子不成兴的话,孙大娘直骂,“你个好吃懒做的东西,有时间去出去挣点钱,少动这些歪心思,人家顾家过的也不容易,你要是想买种子,自己去买!我不给你去丢人!”
孙和摸摸鼻子尴尬的说,“我这不是没钱吗?有钱还用老娘你出马吗?”
孙大娘气的直喘气,“真是个不成兴的东西,滚滚,出去,我瞧着你碍眼!”
孙和乐得出去转悠,在家里还的受气,“好好,我出去,娘你记得去要些粮食来,不然你的宝贝孙子就饿着了啊,嘿嘿~”
孙大娘一听,心里更是生气。这孙和是老来得子,丈夫很是疼爱,养了这么个好吃懒做的性子,后来丈夫去世后,孩子也大了,管了许多次也改不过来。想着以后成家了会好点,哪知等着成了亲,玩儿性还那么大,自家的儿子都很少管,成日出去野,不知道做什么。
却说顾琴回家后,顾氏把今日的事情一说,顾琴紧缩眉头,“娘,你别管他们怎么哭穷,就说这粮要买就要立字据,断不能忘了。”
至于孙大娘的事,顾琴也听说过,估摸着是她的儿子使她来的,最后不好意思开口了,想到这儿,顾琴觉得自己有必要赶紧卖掉这些粮食,整日里守着也不安心啊。
这种情况,一直持续了好几天,直到村子里的人都知道,买顾家的种子要立字据,还不能保证产量。
大家议论的同时,有人表示理解,有人觉得顾家这是故意拿娇,不想卖给大家。不管别人怎么说,顾家是一口咬死这么一个规矩。
这时,和顾氏不错的宋氏上门了,顾氏把那话又重复了一遍,宋氏不信,顾氏无法,反问道,“那宋嫂子,你说为何?”
宋氏想说,自己留着,或者卖钱,但又说不出话来,最后无言。
“宋嫂子,不是我家故意不卖,只是这乡里乡亲,为了这么点事,不值当伤了和气,以后这粮食种的不好,全赖在我家头上,我们也是有苦说不出的。”顾氏握着宋氏的手说道。
宋氏听了,也是这么个道理,只是现在也得罪人不是?
见顾氏也是发愁,宋氏捡着别的说了两句,遂散去。
晚饭的时候,顾家大房的顾刘氏来家里转悠了一圈,和顾氏扯东扯西,似乎有交好的意思。顾氏不愿意搭理她,只听她在哪里唠叨,顾刘氏自讨个没趣,气哄哄走了。
顾氏见她走了,脸上才浮起一丝厌恶,这大房的忒不是东西,瞧这话说的,给她一点,还不多就一担,那叫给吗?那叫一点吗?真好意思说出口!
顾刘氏的行为彻底恶心到了顾氏,但顾氏也没打算告诉顾琴,心里琢磨着什么时候给老太太送过去点,堵住她的嘴。
没隔几天,村子里传出了顾氏对宋氏说的话来,大家对于顾氏的做法表示了理解,一些人也接受了这一决定。
其实,顾氏是故意说出那番话的,借由着宋氏的口,说出自己的考量自己的委屈,到时候如果真出现问题,这事情还真的赖不到自己身上,毕竟当时都说好的。
接着,断断续续的有人上门来买种子,顾氏全部低价卖给了他们,还立了字据,顺便也种植技术交给了对方。
大家毕竟种惯了稻子之类的,很多人没法子接受高粱,虽然那产量十分诱惑,却不足以改变他们固有的观念。
顾琴不强求,只要有人买,就把技术告诉对方,至于成功不成功就是另一回事了。后来,顾琴发现,买种子的大部分是田地不好,或者家里条件比较差,像她们家似的。
顾琴最没想到的是,那个卖给自己种子的商人,居然找到村子里来,说是要收购顾家的粮食。
“这……”顾氏瞅着堵在自家门口的人,觉得有些眼熟。
一旁的村长解释,“这位贵人说是你从他这里买的种子。”
经过村长的解释,顾氏才想起来,恍然,“原来是掌柜的啊,真是的,这么远的来这儿,有什么事吗?”
这种子的店的老板,张云章,说来也是郁闷,当时那商人说,在京城那边早就有种植的了,只是他家出了些事情,所以才半路返回,这种子才低价卖掉。
他当时不信,待把种子卖给顾氏后,一次一个京城来的朋友看他,张云章就问起这件事,原来在京城真的有人种植这些,而且价格真的很高。
于是,他想起了顾氏,只是时间过去长了,找起来有些麻烦,待找到后,顾家已经把种子种上了,无奈之下,只得等到秋收,这才寻来。
当然,这话他是不会告诉别人的,对外宣称,是见种子长的好,想收回去些。
顾琴巴不得这样的好事呢,张云章的来临简直就是及时雨,顾氏赶紧把人迎进去,村长也跟着进去了。
村长为什么跟着来了,因为张云章许诺他,如果能买到这种子,他就给村里修一个桥,把名声算在村长身上。既然有这样的好事,村长怎么能错过呢?
所以,为了以后自己的声望,村长免不了向着张云章说话,几句话下来,顾氏算是瞧清楚了,这村长今日是做帮手来了。
“村长,掌柜,你们瞧这天儿马上黑了,您看,给我们点时间,到时候咱们再商量一番,可好?”
两人点头应允。
两人走后,顾氏和顾琴又商量了会儿,想着怎么卖的顺溜些。
顾氏对于张云章这样的商人还是有些发憷的,所谓无奸不商,人精似的商人怎么是自己怎么能斗得过的?况且当初人家吃了亏,这收回去怕是价格不会那么高了。
顾琴倒是不担心,他既然来,自然是想买,有买有卖,就有商量的余地。退一步讲,就算没有这个人,她还是会想法把粮食卖个高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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